《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8、Chapter 08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微妙。
　　尤然舔了几下唇沿，“那什么，你今晚是不是要回家啊？”
　　水声哗啦哗啦响，路屿侧身貌似没听清，尤然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片刻后路屿回应：“那我睡你这？”
　　尤然把筷子横放在碗上，背对着路屿说：“也不是不行。”

　　尤然其实不太会主动把人留下来，酒肉朋友的那些纯属于追求刺激。路屿家离这不算太远，那既然对方已经提了，再加上怕尤然一个人睡再吃药吃死了，安全起见。
　　他对尤然的生活方式不算抵触，碍于对方帮自己解决案子，凭这情意也不好意思开口戳人面子。他来尤然家之前本想着好好感谢顺便来个践行，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今后再有麻烦就是今后的事了。
　　毕竟和最初的嫌疑人坐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被自己审讯审到医院的，多少有点尴尬。
　　——但尤然好像也没有外人看来那么混。
　　尤然这个人，表面吊儿郎当扎个随心所欲的小辫，出现在市局里穿的跟要走t台的模特一样，可他思维敏捷、观察细致，总能注意到别人忽略的细节，很容易让人产生仰慕感，仰慕的背后也很容易遭人嫉妒。

　　比如隔壁六组组长在汇报工作时瞥见了路屿手指尖点在尤然二字时，先是僵了几秒，随后又酸里酸气的把尤然闯犯罪现场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额外损了遍重案组靠一个非专业的破解案子，最后的结果就是路屿当着王局的面把六组组长差点没打到骨折。
　　就在这时候路屿不知道从哪找出来几张纸，尤然迟疑不定但还是看了过去，“你写什么呢？”
　　“连环车祸案发生时间。”
　　尤然蹙眉，把视线转移到黑色卡片上，瞳孔微微压紧，“你信吗？这个鬼卡片是我从车祸案行最后一个死者出租屋里找到的。”
　　路屿啪把笔一扔，双手抱在胸前，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打算在这讲，还是回市局？我再把那个纯银的独特手链给你带上？”
　　暖光打在尤然浓密的眼睫上，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飞快的敲下几个字，对方几乎是秒回。
　　尤然：我可以加入，但我上下班时间自由，而且工资不能少
　　王局：我这就给你去申请
　　差不多有十分钟，尤然的特批就下来了。

　　他把聊天界面的图片在路屿面前晃了晃，“以后记得给我发工资。”
　　路屿转头哼哼两声，右手握起桌上的笔来回转，“你倒挺会找人啊！”
　　“好说。”尤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半晌后开口：“还记得李源公文包里的电脑上17 次观影记录吗？我做的远程处理。”
　　路屿转过头，目光聚焦在尤然眉梢，“目的就是要让我去现场时注意到这两起案子是有关联的？”
　　手机屏幕暗了，尤然随手扔回沙发上，“我去出租屋是因为觉得太蹊跷了，通俗来讲拿到2000万保险公司赔款的人，不会在计划旅行买好机票的第二天就死亡，而且李源手里为什么会有不想干的保险单和私家侦探提供的说明，你想过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想，案子就转交给交通大队了。”
　　“指望你重案组这个季度奖金都能打水漂。”

　　路屿微愣，见尤然左胳膊往沙发上一搭，曲起一条腿对电话那头说：“老头，你那个转交的连环车祸案资料还有吗？”
　　电话那端的王局已经习惯了尤然这么叫他，也没太在意，“在刘局手里，已经做好备份记录了，那案子不是结了吗？结案报告我还看见了呢！”
　　“你买点脑白金补补脑子吧！成天喝绿茶喝的人都绿了。”尤然气的干笑几声，“我现在就要卷宗，电子版。”
　　王局的局长包袱早就被路屿和尤然怼的稀碎，捡都捡不起来，相比较现在，他更像一个下属，“知道了。”

　　尤然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显然是点到为止，他比路屿小几岁，他接触的人往多了说比路屿接触的都多，他始终觉得没人能完完全全的了解他，看透他的劣性和藏在外表下的阴暗面。路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辆轿车的前照灯从窗外划过，把他侧脸的轮廓完美勾勒出来。
　　“王局这么照顾你，是因为他欠你钱了吗？”路屿问。
　　“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这么帮你？”
　　“他闲的。”
　　路屿张嘴还没等说什么，手机嗡嗡响了几下，他叹了口气，“卷宗发过来了，连带着结案报告，电脑在楼上吗？”
　　尤然迟疑点头，“楼上书房。”

　　等路屿抱着笔记本从二楼下来时，尤然已经换好睡衣，他后脑勺贴在沙发上，颈部的阴影一路向下，最后藏在白色t恤里。
　　良久后他感觉身旁的位置往下沉，连续眨了几下眼睛，“你看完了你讲。”
　　路屿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尤然在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眼里吃香，尤然的长相可以说的上是魅惑，放在西游记里那就是妖孽，再加上这让人怜爱疼惜的语调，更是让人心动，但尤然两眼似乎有些放空，“我懒得看。”
　　路屿这又是做饭又是点名被诵读案宗，属实有点无奈，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过水杯，灌了好几口，“孙远三月一号投保给亲爹孙光域10万，吴秀三月九号投保给老公李延浩20万，孙光域三月十四号死于车祸，保险公司赔给孙远1000万，随后李延浩车祸死亡，吴秀拿到了赔款2000万，不出半个月，吴秀也在健身房离奇死亡。巧的不能再巧的是，死亡地点都不在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内，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孙远的行车记录19号那天，急刹车2次急加速3次，恰好就是李延浩死的那天，吴秀的行车记录里也是一样，是25号孙光域死亡那天。四个人一对夫妇一对父子，之间再也没有其他关系，激情杀人吗？”
　　尤然掐了几下鼻梁，“讲讲细节，嫌疑人的口供是什么？”
　　“被辞职的保险的包里有绳子和孙远的照片，他对此的解释是想绑架吴秀问问是不是他们几个之间存在骗保，而且这个保险人员跟踪吴秀，显而易见他的目的只是想查是不是骗保，杀机不算明显。孙远的女朋友小媛，完全不知道孙远投保给孙光域，重点是她不会开车，而且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至于李源，他和吴秀更谈不上什么关系。”
　　“那这个案子怎么结的？”
　　路屿深深叹了口气，“李延浩孙光域出了车祸之后，警方把目标锁定在孙远和吴秀身上身上，可还没等提审，孙远和吴秀也死于车祸。最后警方查到是孙远开车撞死了李延浩，吴秀开车撞死了孙光域。”
　　尤然被说的有点晕，“不对啊，少东西啊，怎么想怎么不对。”
　　路屿跟念绕口令一样，已经把自己绕进去了，干脆把电脑关机，“明早再想，睡觉睡觉。”
　　为了防止尤然耍嘴皮子，路屿提前打招呼，“我睡沙发你睡二楼卧室，明早上班我叫你。”
　　尤然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我为了钱也能不旷工。”
　　“……”

　　路屿拿下窗台上的毯子，起身准备关灯时听见楼上似乎有玻璃杯磕在地上的声响，两个台阶一跨直奔楼上卧室。
　　尤然把发抖的手藏在身后，“你下楼睡你的。”
　　路屿走近看到昏暗的床头灯下，药盒里其中的一板已没了5片。他噔噔噔跑下楼，从卫生间里拿出扫帚和搓子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起来扔进楼下垃圾筐，又端了杯水半跪在尤然面前，“睡不着啊？”
　　尤然用另一只手勉强结果水杯，“副作用，老毛病。”
　　——他不想让路屿窥探到他的生活，他所展现出来的，都是他想让路屿看见的。

　　路屿眼睛不自觉的瞥向半开的抽屉，普兰片的前缀他听都没听过，还没等他把那几个字看全，抽屉就被推了回去。他错开视线，盯着毛毯边缘叹了口气，“安眠药少吃点吧，还没奔三呢就这样，你干脆在医院办个VIP卡，进去出来也方便，年纪不大光棍一个，又失眠又哆嗦的，你找个女朋友吧，照顾照顾你，别省的一天跟吃不饱似的，风一吹人都能跟着飞……”
　　“别介，别耽误人家，再说我又不喜欢女的。”尤然打断了路屿的话。
　　“那难不成你喜欢男的？”
　　尤然简单的丢下不然呢三个字，抖了几下手腕钻进被子，背对着路屿躺下。

　　十二点半。
　　该睡觉了。
　　路屿盘腿坐在床边的小块地毯上，关上了台灯。整个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感觉尤然连续翻了好几次身，又啪的一声拉下台灯开关，床上的人紧皱眉头，额角生出几颗豆大汗珠。路屿下巴搭在床沿，动作很轻的用手拍着尤然心脏位置。
　　远处街道路灯透过窗帘映射在地面上，紧靠着墙的两个玻璃相框反射出模糊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