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110、Chapter 110

　　“一小组报告！我们已经进入匝道内，现在该怎么办？”赵乾半蹲对耳机喊：“路哥！这条路不对啊！”
　　“走最左！”
　　“什么？！”
　　“最左靠近山崖，一旦发生爆炸第一时间起跳！”路屿误打误撞走到实验室门口，“赵乾！别停，一直往前走！”
　　赵乾做前进手势猫腰往前，话里多少还是带着点恐惧的，“路哥，我都听你的，你也别冲动啊！”
　　没过多久，路屿的耳机内传出嗷的一声喊叫。
　　“赵乾？！”
　　“路路路……路哥，”赵乾磕磕巴巴，“南清有野熊出没吗？”
　　路屿推开实验室门，高端仪器已经明码标价出现在自己眼前，喃喃道：“哪来的熊？怎么会有熊呢？”
　　“我没看错！”赵乾拼命把自己调整到正常，“但是它好像已经死透了，出血点在胸口附近，之前曾经发生过激烈搏斗。”
　　“我最后和你说一次，赵乾，无论你在岔路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停！你的目标只有总指挥室！”路屿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倒计时还剩18分钟的炸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抓起白大褂，大步跑出实验室，对着步话机那头沉声：“还有18分钟，赵乾，如果18分钟内你不能抵达到总指挥室按下中断，那你就等着我和你尤哥半夜三点爬你家窗户吧！”
　　“信我！路哥。”赵乾突然压低声音，“一组人员听我调令，目标为二楼总指挥室，务必在18分钟前抵达地点，途中就算地震裂开了，也得给我按下中断！”
　　“是。”

　　时铱的声音响在每一条岔路，“来了。”
　　“别管他，赵乾。”路屿给他不断在打强心针。
　　“那我能不能管你？”耳机里是王局沉重的声音。
　　路屿一下子就没了话音，长长吸了口气，回答道：“不能，他只有我了。”
　　片刻后他所在的区域亮起，这根本不是什么匝道，只不过是他贴边走，再加上周遭的一片漆黑，人会本能的以为立体空间在不断缩小。
　　时铱出现在不远处，他衣服胸前晕染出一大片暗红，可是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冷漠的眯起眼睛盯着路屿：“巧。”
　　“巧个屁！”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他回想起之前的视频，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尤然呢！”
　　“已经先送他下去了，”时铱疾步掐上路屿脖子，“我这就让你下去见他！”
　　路屿果断收起枪，就势一腿横扫过来。
　　时铱一抬手臂，正好挡住了鞭腿，发出了闷哼的撞击声。
　　他这么一挡多少还是会转移注意力。路屿趁此机会一脚蹬开他，脖子上已经通红一片了，时铱甩手低声骂了句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折/叠/刀出来。
　　路屿迅速掏出枪，子弹照着时铱点手腕擦了过去，刀还没有派上用场就叮当落地。
　　要不是因为刚才被掐的眼冒金星，不能说是一击毙命也能让时铱疼上一阵。
　　现在的他和时铱之间的距离，几乎是面对面。
　　“艹！”路屿一脚狠蹬，“离老子远点！”
　　时铱被蹬中腹部，先前被尤然捅了两下的刀口又洇出点血迹，痛的他嘶了一声，在呛出一口血的时候手肘牢牢锁死路屿的脖子。
　　两个人就像两头野兽，在地面上殊死扭打，甚至已经不知道打到了对方哪。路屿被勒的眼前有点发黑，手用力板着时铱的手肘，就感觉像抓着一块滚烫坚硬的岩石，只听那人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我算计这么多，怎么也没算到能和情敌打的这么激烈……”
　　路屿的指甲死死抠进时铱的小臂肌肉，只见血珠蜿蜒而下。
　　“去你/妈的，”路屿想抠死他的心都有了，“你他妈连个人都不算……”
　　路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靠近了墙边，脚底死死蹬着，干脆用头猛劲一磕，在这声砰还没有彻底结束之后，他一记铁拳打在时铱肋骨之下，拳缝间几乎能听见血肉被用力碾压的稀碎声音。
　　时铱血一下咳了出来，路屿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走廊末端。
　　他的直觉告诉他，尤然离他不远。
　　就在他刚往前迈一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手抓住他脚踝把他往后拖。
　　“……”路屿被他拽的说不出话，翻过身跨坐在他身上，一拳照脸砸下。
　　时铱头一偏，路屿铁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地面上可能因为清扫不到位积了灰，出现了四道不深不浅的凹陷。
　　两人又陷入了扭打的循环中，路屿觉得时铱简直就是魔鬼，居然能从他的压制力逃出来，转瞬掐住了他的喉咙。
　　“你去死吧！”时铱嘲道。
　　下一秒，砰。
　　也不知道谁他妈放的砖石块子。
　　路屿手臂滑了两下，用力勾近，然后五指一握瞄准时铱额角啪的一拍。
　　砖石碎块哗啦哗啦掉。
　　时铱被拍的睁不开眼，路屿也猝不及防吃了满嘴沙，总算把卡在咽喉上的那双手死命掰开了，他踉跄爬起，“呸呸呸呸呸……”
　　路屿狼狈不堪，可是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找到尤然。
　　时铱喘息道：“你他妈真是命大。”
　　路屿一拳打在他脸左侧，晃了两下绕开他，“你他妈懂个屁，老子的命佛给开过光。”
　　时铱呸的一口吐出血沫，眼底闪着幽幽寒光，手握住路屿小臂咔嚓一拧。疼痛犹如电流般直冲路屿大脑，当场就倒吸了口凉气，只听时铱冷道：“也不怕光刺你眼睛？”
　　紧接着他发力抓住路屿手臂，还没等路屿甩开，迎面就是一拳直击胃部。
　　路屿喷出一口水，胃差点没跟着一起哕出来。剧痛中他手臂被时铱横拽，这姿势路屿已经猜到了。
　　时铱给了他一记过肩摔，他仰面朝上。
　　“蠢货！”时铱冷冷道：“就你还想跟他一起去死？”紧接着手肘从上而下，目标对准路屿的天灵盖。

　　“报告指挥中心！我们找到了炸弹控制键，按下没有任何反应，炸弹依旧在倒计时！”赵乾的声音在步话机中回荡：“现在该怎么办？请指示！”
　　“工厂的地图给我！快！”宋涵低声吼道：“李主任，把当地林业部门给的卫星图像调出来！”
　　宋涵把iPad上的图像一点点放大，用红色在一处地点圈了好几次，将iPad递给王局。王局低头看了眼被标记的重点，又看了一眼图像，就屏住了呼吸。

　　路屿仰躺朝上，双臂交叉挡住了攻击，残酷漫长的角力让两人面部表情逐渐扭曲，汗水一滴滴从脸上蜿蜒而下。
　　他目光锐利，咬牙切齿道：“我他妈要活着……活着把他带回家！”
　　他骤然屈膝一蹬，那是个闪电般狠毒的倒挂金钩，时铱眼皮一跳，直觉面门迎来厉风，被当头一脚踢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路屿鲤鱼打挺起身，拿着刚才的砖块照时铱脑袋上又来一下。
　　这回不死也得晕一会。
　　路屿狼狈不堪，重重喘息，一道道汗迹混着血液往下淌，从结实的脖颈流向卫衣领口。他牟足劲一路小跑。
　　再等我一会。
　　就一小会。

　　等到他真正找到那间笼子，里面的景象让他顿住了——
　　尤然低着头，双臂被铁链强迫撑开，胸前是一大片血迹，还有动物的毛发，衣服上尽是破烂不堪的挠痕，脚腕还有个倒计时的数字炸弹。
　　路屿缓过神，手哆哆嗦嗦的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你是想要杀了我吗？”尤然沙哑的声音在囚笼里回响。
　　“……”路屿一步步走近，抓着那个锁住他的铁链，用刀尖和鬓卡撬都无济于事，他急得要疯了，含着泪从枪夹里掏出枪，对着铁链就是砰砰两下。
　　尤然脱离了禁锢惯性往前倒。
　　“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路屿接住他，一遍又一遍重复。
　　前两秒的尤然还在想着这辈子太操蛋了，直到听见路屿的声音他才愿意抬头。
　　两人上一次见已经是阔别许久，路屿大拇指摩挲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削弱的脸部线条，凹陷进去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心里是一涌而上的酸楚。
　　“你怎么来了？”尤然声音虚的发飘，“有炸弹……”
　　“我知道。”路屿跪着去看尤然脚上捆着的炸弹。
　　还有不到三分钟。
　　路屿瞳孔猝然缩紧，他理着线，“有红黄黑白，剪哪条？”
　　尤然低声回答：“没用的，你剪哪条都会炸，他不会给我留选择余地的。”
　　“我们不说这个，你喜欢什么颜色？”
　　“路屿，你听我说。”尤然艰涩开口，“你从这里出去左拐，一直往前走，然后上楼梯，走向二层走廊小窗，三分钟一到你就跳下去……”
　　“住口！”
　　“待会我数三二一，你就从这里离开，以你的步伐间距，如果不能上楼梯，到那个角落里，等救援队伍来你也会获救……”
　　“都跟你说了住口！”路屿赤红着眼看着炸弹，金属弹片被缠在密密麻麻电线里，他知道一旦出现那么一丝纰漏，那就是一瞬间的事了。
　　哪怕他不剪，倒计时归零，也是活不过。
　　“我TM！”路屿纠结不下，嘶哑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弄？”
　　尤然回头动作缓慢，感觉力度再大一点脖子就要折了，他布满干涸血液的掌心握住了路屿皲裂的手指。
　　“你听我说，路屿，”尽管光线昏暗，路屿依旧能看清尤然眼底平和的微光，“我遇见所有人中，你是最好的。”
　　路屿怔愣的看着他。
　　尤然掌心温度很低，可这完全不会影响他灵魂深处坚定的力量，“我以前觉得很羞耻，因为我的逃避人格，我总会因为若有若无的爱意感到恶心不适，但慢慢想通了，承认自己需要关怀浪漫，需要拥抱接吻，需要陪伴依赖，需要被爱，需要那种独一无二的漫溢的，不会被打折扣的爱，一点都不丢人可耻。”
　　尤然顿了顿，说：“成年人的世界流传一句话，先爱的人失去先机更爱的人输了游戏。其实不是，的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一段关系里，勇于面对并勇于坦率付出真心的人永远是最酷的，永远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爱是炽热的，永远都是。”
　　路屿竭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鼻腔的酸热，他反手握住了尤然的手。
　　尤然笑了笑，“我九岁就认识你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在卧底行动之前，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医生说我的病已经痊愈了，我不用再借助药物进行睡眠，我可以坦然面对李昱鑫在我面前的自杀。”
　　尤然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夹杂着奇怪的颤抖，“我让你跑，究其根源是因为我爱你。”
　　——你就是我心里唯一的光亮。
　　路屿凑上前，在尤然嘴角处印下一吻，沙哑道：“听话，宝贝，待会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跑。”
　　尤然的笑里夹杂着伤感，“可我现在喘个气都费劲……”
　　我跑不动了，路屿。
　　我堆积如山的想念将在片刻之后和我一起消失在人世间。
　　但路屿还是坚持，“没关系，我抱着你，我们能出去，我们一定会出去！”
　　“报告指挥中心！炸弹还有十秒引爆！重复一遍炸弹还有十秒引爆！！”
　　“没时间了尤然，相信我！”路屿喝道。
　　“你快走吧，我他妈求你了！”尤然声音已经开始混杂着哭腔。
　　“要走一起走！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妈的一起死！！”
　　数字从六跳到五——
　　“尤然，听我说，我爱你，我从来不觉得你是累赘，”路屿声音陡转成了哀求，“听话尤然，我抱着你，我们一起跑……尤然！把手给我！！”
　　三——
　　路屿把缠在尤然脚腕上的线扯断。
　　二——
　　路屿把尤然裹在怀里，完全不在乎体力上的负荷。
　　一——
　　轰！
　　热浪火速冲破牢笼，强光之中，两个紧密不可分的身影被席卷而来的力量拍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