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遗痕》同敞

2、第二章

　　青年时期的父亲正是一九九五年的时期，社会就是一个江湖。《英雄本色》、《古惑仔》等一系列香港电影层出不穷，年轻人开始了“青梅煮酒论英雄”仿佛每个人都有两下子似的。您呢？已在外面独自闯荡了四年。十六岁只背了一条破棉被就学医出门了，奶奶当时哭肿了的眼睛，像两个鼓着的大红馒头。嘱咐道：
　　“儿子，到那边别光吃咸菜，不行了就回家，我给你做手擀面条吃。”奶奶抓着您的手迟迟不放，因为心里最舍不得的就是您。您在家里是老小，您们兄妹三个，老大是大哥，比您大了六岁，已结了婚却没有一点稳当劲。对着自己老婆非打即骂，有一次喝醉了酒，对着你们共同的母亲狠狠踹了肚子两脚，奶奶一下子就站不起来了，蜷缩在地直不起腰，像一个虾米被海浪冲到岸边一样不停抖动。您后来知道了此事，火冒三丈，脑门青筋蹦起来呼呼颤动，抄起过年杀猪用的大劈刀就去寻你大哥。那一次大伯被您打的浑身囊肿，头像个大土蜂窝。躺地上呼呼喘着气，被您用刀背劈了条大黑紫青血淤块。直到姑姑把您死死抱住，您方才罢休。而这次还真起效，你大哥再也没敢对你们的母亲不敬过。你姐有个爱好，是一位喜欢“离婚”是时尚新女性。可是在外面惹事生非后就来找你解决，你总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一副八面玲珑的本领，三方都不得罪。男方找着壮丁扛着铁锹来总能被你劝和得喜笑颜开的离开，而那时候的你才十六岁，村里的街坊邻居都佩服你说：“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大家见到奶奶就这么地夸你，奶奶脸色红扑扑的，像一个熟透的大红苹果，高兴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了。
　　正因为你的出现家里才没有落败。奶奶总喜欢这么对你讲：
　　之前啊，邻居们是不正眼看咱们的，见到你大哥就上去踹两脚。说你姐是个“破鞋”我就叉着腰找到他们一顿臭骂。
　　每当说到这里的时候你的父亲就抱着脑袋蹲在西院的墙角落里。眼中布满了惊恐和密密麻麻的血丝。奶奶就感叹道：
　　是啊！你爹小时候家里还没有落败呢，足有四百亩地，比咱们的命好多了，不过也被人打的落下病根，能够活命就不错了，当时咱们那西院被挖的大大小小都是窟窿，就怕咱们家隐藏什么值钱玩意……
　　当时你正是明白家族的落魄和街坊邻居的嘲弄。开始了发奋图强，像疯子似的读书、写字、写书法、练武，当时邻居都说
　　整天看这些玩意有什么用？读多了就成了书呆子。
　　对！大壮说的对！书呆子不会干活。不干活地里就没收成，地里没收成了只得等死了。栓子说的义正言辞。旁边的大壮也得意得地点了点头。
　　把精力都用在黄土地里，今年收成就会好一倍……
　　你只低头不说话，当他们再见你的时候都说你痴了、傻了、呆了。你也只一笑而过，依旧一言不发。到家后提笔在纸上写出“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之后日子里，依然遵循每天的习惯，清晨习武、下午练字、乐此不疲。老茧也是从那个时候悄悄爬上手的。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娘！放手吧，孩该走了。你抬手轻轻拍了拍奶奶的肩头。
　　你的母亲洒泪送你离开。你在外面确实颇有几分侠客气。穷的时候你睡过大马路，躺过公园长椅。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却不像其他人一样，饿的时候你会比吃饱更加精神。口袋鼓囊囊的时候，你会先认真整理好自己的服装，腰板挺的倍儿直，头发梳得油亮大踏步出门。当然你们是三五成群的，因为你富得时候浑金如土，有大帮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