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遗痕》同敞

1、第一章

　　帘外的朔雪悠悠然下着，如同圣洁的女子把大地轻轻盖上一层薄薄的衾被。
　　我端起酒杯向父亲敬了一杯。略带着些哀愁，而后很舒服的呷一口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带着微红的脸颊道：
　　“爸，我已经七年没有喝酒了，这是和您第一次！”
　　“闲愁如飞雪，人酒即消融。”来！咱爷俩干！父亲又道起了陆游的《对酒》诗来。我看到父亲那几颗松弛且发长的门牙护卫兵，心中一阵绞心的疼痛。滋溜，我再次仰脖把父亲刚给我倒的酒一饮而尽，我的心便更痛了；像恶人的大手握住心脏，巨大的压力让我吸不过气来。窥望着父亲歪斜衬衫裸露出的锁骨，锁骨上爬着似一条巨型毛毛虫一样的疤痕……我夹起一口菜，但又无味，入口如嚼泥土。心脏被抓得更紧了，肋骨都紧紧蜷缩了起来；左手偷偷的往屁股上掐了一把。又连续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后看着父亲的长牙道：
　　“爸！这是最后一次，咱喝了这次就再也不喝了，怎么样？”
　　少扯淡！你小子才多大？你知道个屁！无酒不成席《与兄子秀书》中说的好有句话：“酒犹水，可济可覆。”意思是说酒能给我们勇气，力量，信心，使人振奋，促成很多好事，美事！父亲说完得意的看着我。
　　古人也说过：“水为地险，酒为人险。”日本有句谚语“一杯人吃酒，三杯酒吃人”您这道理不会不明白吧？还有你的牙齿和锁骨就是典型的例子。
　　哈哈哈…父亲笑的门牙乱颤，我真害怕门牙掉进酒杯里，再一不小心被父亲喝掉。可他却不以为然道：
　　“这又何妨！没有伤疤的男人是不完整的！”
　　您知不知道但是的情况多么惊恐。奶奶哭肿了眼睛，年迈的爷爷蹲在角落一声不发，母亲则想尽办法隐瞒，而我真傻，被母亲骗的团团转。直到事后的一星期才知道。
　　…… 父亲陷入了片刻沉默道：
　　“那次可真是惊险，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不过，那一年啊！可真是诡异的厉害。我八个好朋友都在我出事的那条路上倒的霉。轮到我了估计阎王嫌我命臭，又叫我回来了……哈哈！”父亲的牙齿再次颤了起来。
　　是的那条路我已许久未曾再走过了。我边晃酒杯边说着。
　　到现在还记不起出事之时到住院再到出院，这个时间段一直记不起来！父亲挠起了头上稀疏的头发。
　　待到父亲讲完这些，我吃惊地望着父亲。让我惊讶的是这段记忆是父亲从未提起过的，我以为是父亲不想再提，原来是父亲压根就不知道。确实，事过之后，家里人从未再多提起过此事。只听说过出院后的父亲说：
　　“咦，我不是在少林寺吗？我的牙是怎么回事？镜中骨瘦如柴的人是我？”面对父亲这一连串的问题，家人们个个都张目结舌。同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父亲如同猴子般大呼小叫。后来奶奶给我道明了一切。此时，我突然找到了让父亲可以戒酒的方法了。
　　老爸，您想不想知道您当时在医院丢失的记忆？
　　嗯？想知道但又有点不想知道，父亲诡秘的说；因为这是我丢在鬼门关的记忆碎片。
　　那就是不想知道喽，说完这话，我站起来端起盘子向厨房走去。
　　站住！不妨讲讲看，有时候做梦老是浮现一些模糊的场景，我倒想知道当时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我放下盘子。定了定神，笑道：“也好，那您听我细细道来？此时的我像陈述一个童话故事般讲出了当时可怕的车祸。从何说起呢，就从事发的前一周吧！”
　　当时我还在就读初二，从英语班主任换了一个语文班主任，我兴奋地告诉了“当时的老爸”。那可以，你语文比英语好点，这次英语再不刁难你了。父亲他一手擎
　　着烟卷，一手扶着酒杯，原来你小子英语不好哟，嘿嘿，这点挺像我的。
　　后来，在二零一二年的八月十四号晚上，响亮的关门声表示着您的外出。那次是我对您之前面貌最后的记忆，虽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记起的。二零一二年的时候啊，当时的您在我眼中就是一位超人的形象。中等个子，一米七五、长脸剑眉眼、眼赛金灯、深邃的能把人吸进去。这都是父亲从小习武的缘故，两双手爬满老茧，走在路上地面咚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