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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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继续着不尴不尬的相敬如宾。
适应期嘛，唉。
周伊拎上之前超市搞活动送的帆布袋子，瞅了眼自己搁架子上的宝贝相机，而后目不斜视地开门出去，全然不管跟了他一早上正在呼呼刷牙的初吾。
“唔唔唔。”初吾满嘴泡沫地叫住他，听那抑扬顿挫的声调，周伊猜测初吾是说：“你不跟我说点儿什么吗？”
周伊狠一狠心，头也不回，“下午没课，我去你工作室找你。”
“唔。”好吧。
得到肯定答复的周伊大踏步往电梯方向去，心跳谴责地跳动，指责他是个薄情的渣男。
那不是昨晚上初吾突发奇想，说为了进一步适应，他们应该互相给对方一个晚安吻。
“动画啊电视剧电影啊，都是这么演的。”
鉴于初吾的感情经历比自己更加丰富，周伊决定裹好小被子不再搭理他。
“好困好困，明天还要早起。”
“伊伊，你演技好差。”
不过初吾也没有强求，俩人背靠背相安无事地睡了一宿，而彻底清醒过来的周伊发现，自己仿佛昨晚上错过了一亿。
互相给晚安吻，那不就你一下，我一下吗？要怼嘴啃是两个实实在在的接吻啊！
目前他亲到初吾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清楚。
你怎么就怂了呢？周伊唾弃自己突如其来的懦弱，用来日方长安慰自己，如果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他还有好漫长的岁月能和初吾一起度过。
主要是事发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怎么办啊怎么办？自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要不上网问问？
问，如何跟已经领证结婚了的前室友现丈夫表白？
好傻逼的问题。
对，没错，事已至此，周伊仍然心心念念着好好表白。
得有仪式感，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另外就是初吾动心动得太快了，特别像热血上头的不清醒行为。
周伊有些担心，初吾是为了不失去自己这个朋友，才狠一狠心要和自己做恋人。
等这所谓的适应期过去，初吾是会真沦陷还是假动情？
所以说啊，周伊，冲动是魔鬼！你平白去招惹人家作甚？
现在剪不断理还乱了吧？法哥说的没错，他俩可以不用担心财产分割问题，但情感纠纷一事儿便是神仙介入也回天乏术。
麻了，累了，还是先准备表白吧。
不不，是准备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安全宣讲。
临近放假，那群浑孩子们可不得闹腾到飞起？
“各位讲完了？”在浑孩子们逐渐低下来的打闹声中，周伊拎着风老师的教具尺子进门来，在门边站了一会会，小混蛋们自觉地不自觉地立定坐好，目视前方，拿余光瞟着周伊微笑但严肃的脸。
“因为风老师出差，所以这次的安全宣讲由我代为进行。”周伊拎着尺子，缓步走上讲台。
环视教室四周，齐齐整整，一个私下做小动作的都没有。
周伊有时候也奇怪，课上他给学生们讲的也不是什么严肃的东西，课下呢也能跟他们调侃打个趣，可真当他正经起来，学生比他更正经，都到了屏息凝神的地步，细看还有人瑟瑟发抖。
我就那么可怕吗？平时也没见你们有多怕风老师啊？
猫猫无语，并且想朝天翻个白眼。
好了，先说正事。
周伊清了清嗓子，“先说下作业问题，各科老师的作业通知应该发到了班级群里，到时候记得认真看，别遗漏了哪一项，免得占用上学第一天的早自习补作业。”
“我的作业没放群里，就请你们现在记住吧。写一首情诗，限定三行；可以仿照我们这周背诵或者翻看到的诗歌。拍一张照片，记录下你认为美好的瞬间。另外就是老生常谈的多看书多练笔，假期的随笔不做要求，你们爱写写不写拉倒。”
学生中有人笑出声来，周伊淡淡地抬眼看过去，学生就不笑了。
啧，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然后就是假期安全注意事项，总结来说是，防火防盗防溺水，出门游玩需结伴。秋季干燥且降温快，做好补水防寒工作，注意身体健康。遇上什么问题和困难，一定要告知家长，或者拨打风老师的热线电话。嗯，我电话也给你们写一下吧，之前怕麻烦一直没给。”
周伊转过身去潇洒地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再转回来时瞥见自个儿语文科代表嘲讽的小眼神。
然后语文科代表怂了，低头狂抄电话号码。
“有什么事儿可以打电话找我，没什么事儿最好别打电话找我。”周伊不放心地补充一句，丢下粉笔头，对众蠢蠢欲动将要脱缰的野马们说道，“现在收拾收拾就可以放假啦，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学生们欢呼雀跃，就等着他这一锤定音。
距离正式下课还有半个钟，周伊压低声音，故作鬼鬼祟祟道：“赶紧收拾了赶紧跑，趁教务组过来巡查前。”
“那教务组巡查到您了，怎么办？”科代表一面收拾，一面贴心地询问道。
“我就说是你们这群小兔子跑得快，我一把老骨头追不上。”周伊无所谓地耸耸肩，“记得多些几首诗啊，律己，我可等着你的大作。”
“不是说好只写一首的吗？”科代表炸毛。
当老师的摆摆手，拎着米尺悠哉游哉地出了门。
顺利完成任务，撒花~不过好像忘了些什么，哦，PPT。
害，不管了。
趁着人少，这会儿就开溜，赶到初吾工作室还能和他一块吃个午饭。
这哪里是学生们积极想要放假，而是他这当老师的老早想要开溜；本来按照风老师的要求，他应该喋喋不休到下课后的第十五分钟，待全校人都走光了，再放他们班孩子出去。
太可怜了吧，周伊指的他自己，喋喋不休一个小时，嗓子真会出问题的。
周伊拿了他的帆布包兴冲冲下楼去，而后远远地瞥见校门口努力维持交通秩序的保安大叔以及他面对的川流不息。
这还没到正式放学呢，家长朋友们好积极，平时都见不着这番景象。
不过也能理解，小长假中住宿的同学们终于能够回家，心疼想念孩子的父母可不就早早等候了嘛。
周伊果断转身，去往侧门的方向。
晴云高中有三个门，正门，侧门和后门。
侧门方向与正门相比偏得不多，不像后门那边完全是和正门两个方向；门小，处在与居民楼相对的巷子里，肯定挤不进来车。
但......那砸玻璃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门亭里的保安手捧保温杯老神在在，不轻不重地开口道：“老师，放学了就赶紧走吧，别听别管。”
“我就去看看，万一牵扯到我们学校的学生呢？”周伊别过脸去笑笑，抬腿就循着那打斗声跑去。
保安拧开杯子，徐徐吹了吹里头的浮沫，摇头说道：“乖学生当然牵扯不了，人家只会听话不往巷子里面去；这不乖的学生，你拿天罗地网来也止不住人家想惹是生非嘛。”
而那厢周伊已经跑到巷子尽头，在拐弯处刹住脚，躲到居民楼的阴影里，眯眼遥望白亮阳光下那被三五高个子男人包围住的男孩女孩。
穿着晴云的校服，距离太远一时也看不清人五官。
周伊只是扫了眼那三五高个子，壮是挺壮，手臂还纹花；不过据他的经验来看，这群人多半是花架子，吓唬小孩儿呢。
那就先收拾，再带小孩去局子里报案；现场报警还得等，麻烦。
周伊把帆布袋里的手机揣进贴身的兜里，再把只装了纸笔的袋子随手扔下，吸气发力蹬地，五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到了。
锁喉扫腿，掀翻两个，顺手就抄了人家的纸筒棍子把迎上来的两个怼晕；被围困的小姑娘也是机灵，趁着最后一个发呆的空当抢了他手上的酒瓶子，小伙子再补上最后一拳；力道不够，没晕。
周伊张开臂膀拎着纸棍将俩孩子护着，神情平静地对那唯一没晕倒的混混说：“和我去派出所走一趟，您看成不？”
混混转头就想跑，周伊一纸棍子丢过去，正中他后心，踉跄了两步终究还是膝盖磕了地。
“周，周老师？”身后的男孩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
周伊扭过头去，看见正是林习远，和那个平翘舌不分的小姑娘柏野。
倒地的混混们挣扎着想起身，周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还想打架？”
于是又都很识趣地躺了回去。
“走吧，要不介意，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伊看着少年少女，男孩表情有些许不自在，眼底藏着愧疚的神色；女孩则更淡然些，仿佛这周遭的事情与她没甚关系。
无端端地，周伊又想起在雪地里高唱的云雀鸟。
清冷而漠然。
让俩孩子走前面，周伊垫后，顺带摸出怀里嗡嗡响的手机。
“你们班放学也那么早吗？”周伊问着，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来电。
他本想挂断，但念及他刚刚给了学生自己的号码，莫非......
接通，科代表的声音急急忙忙地冲出屏幕：“不好了，周老师，我哥不见了！”
周伊和扭头看过来的林习远对上视线，“你哥在我旁边，要跟他说什么吗？”
严律己：“......老师，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您！”
周伊找回自己的帆布包，领着俩孩子去到侧门的保安亭。
保安见到他们仨也不意外，起身让出位子，还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温开水。
一路上俩孩子都不言语，无论周伊怎么旁敲侧击，眼下只得做些不痛不痒的安全教育，提醒他们远离混混，保护自己。
但保安在旁边拆周伊的台，说：“你要是不管他们，也没混混能欺负得了他们。”
“毕竟这俩同学，算是我这侧门的常客了。”
闻言，林习远往角落缩了缩身子；柏野依旧淡然地喝水，问保安能不能加点盐。
“没空伺候你，姑奶奶。”保安没好气道，转头问周伊，“老师，你贵姓？”
“我姓周，您呢？”周伊连忙颔首回答。
“姓张，你叫我老张就可以了。”保安笑笑，仍是起身去到他那柜子前翻翻找找，弄了一小勺盐，重新给柏野冲了杯温水。
“周老师，我看你面生，是新来的吧？”老张道。
“嗯，这学期刚来。”周伊点头答道。
“难怪你愿意管这俩名人的闲事。”老张摇头，是嗔怪地看了看各怀心思的俩孩子。
“碰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何况他们是我的学生，保护他们安全也是我的责任。”周伊认真道。
“那你是他们现在的老师？”老张问，又立马喃喃自语，“不对啊，李启胜也不至于丧良心到让新老师教初三十三班吧？”
“他不是我们老师，只是碰巧认识而已。”柏野打断老张的自语，把空杯子放小几上，而后把愣神的林习远拽起来，“谢谢两位的帮忙，我和习远先回教室了。”
“柏野。”周伊叫住她，“待会儿律己来找你们......”
“哦，那远哥你留下等你弟弟吧，我先走了。”柏野松开林习远的胳膊，却被人反制住手腕。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小野。”林习远蹙眉恳切道。
“但我又没逼你和我一起。”柏野冷冷说道，全然不复前些日子捉弄周伊那般飞扬的神采。
林习远愣了愣神，但也没有松手，一字一顿道：“那好，我逼你和我一起。”
这气氛微妙而凝重，周伊正想开口缓和，门亭外就传来严律己的气喘吁吁：“老师，周老师，您在吗？”
“在在在！”周伊立马回应，老张利落地转身打开门。
门口，严律己背着一个包，手上拎着两个包，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跟老张打招呼：“保安叔叔好。”
“你小子......”林习远无奈地放开柏野，几步过去接下弟弟手上的背包，“怎么把我们的书包也拿过来了？”
“燕老师拜托我给你们的，怕你们不回教室。”严律己扶一扶鼻梁上快滑落的眼镜，又用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略过林习远向柏野问道，“柏姐姐，你们是去干嘛了呀？”
这也没法答，周伊瞥见柏野用眼神“威胁”了老张，老张则耸耸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林习远把俩包拎在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来拿纸巾递给严律己。
“擦擦脸。”
周伊也起了身，说：“好啦，歇一会儿就都乖乖回家去，到家后给我发消息报平安。柏野，我把我电话也给你一份，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周老师，您没必要的。”柏野踱步到林习远身边，接下了他手上的一个包。
“我乐意就是有必要的。”周伊笑笑，从帆布袋里翻出纸笔，迅速地划拉下数字递给女孩。
“接着吧，老师也是一片好心。”林习远轻声道。
柏野倒像是被气笑了，“不是，我没事儿要周老师电话干啥？”
“打电话，寻求帮助，像今天律己这样。”周伊好脾气地解释道。
严律己一面擦汗一面谢过老张递来温水，帮周伊声援说：“或者找周老师问写作的方法技巧。”
柏野的嘴角抽搐了下，不情不愿地接过纸条，没再说话。
好倔强，不过好在能听得进去别人说话。
周伊依照今日种种表现，寻思着招惹那些混混的莫非就是这看起来小巧斯文的柏野姑娘吧？
暂时下不了结论，俩孩子死活不说，那他只好问老张了。
感觉老张是在侧门这边见惯了风风雨雨。
“柏姐姐，今天下午放假，你要不要去我们家里玩儿呀？我约了网友，到时候一起开黑。”严律己说话还是有点喘，但言语间依旧上扬着活泼的诚意。
“你又上哪儿认识的网友？”林习远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嘣。
严律己不搭理，捧着水杯继续追问柏野：“姐姐，你来嘛，你来林习远一定很高兴。”
“不了，律己，我回家还有事，下次约吧。”柏野把包往背后一甩，“啊，好轻。”
“你们的书我只拿了几本放包里了，太多我背不动。”严律己把水杯里的水喝完，不屈不挠道，“柏姐姐，是不是林习远惹你生气了？”
“没有，是我真的有事啦。”柏野无可奈何道，“先走一步，各位回见。”
林习远把堵门口的严律己拉到一边，放她离开了。
“我觉得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严律己若有所思道。
“瞒着你给你布置了一堆家庭作业。”周伊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
“欸欸，不是吧？老师，你怎么能这样？”
“巧了，我一直都这样。”
应是等到柏野走远了，林习远才拽过严律己，向周伊和老张告别。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林习远说。
“我也只是路过，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周伊说，“以后遇见困难和麻烦，别老想着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你还有家长和老师呢。”
不知道这孩子听进去没有，头疼。
这会儿应该也到了放学高峰，远远地周伊就听见了人声如海如潮。
幸亏他放孩子们溜得早，避开了这一时段。
侧门这边依旧没什么人过，老张端了个小马扎坐门口，盯着这三三两两的学生娃。
“周老师，您还不走啊？”
“我不着急回去，正好也错开这个放学高峰期。”周伊说道，“顺便再向您问几个问题。”
“关于那俩倒霉孩子？”
“欸，什么都瞒不过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师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