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山》小黛猫

5、磨坊村

　　第五章磨坊村

　　1
　　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借着风势，劈头盖脑地灌了下来。
　　Alan觉得脸颊被风雨吹打得生痛，伸手摸了摸，落在脸上的竟然不是雨水，而是一颗颗细小的冰粒。因为乌豆的速度，简直就是迎面砸上了Alan的面颊。
　　春天居然还会下冰雹！难怪身边的树林里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
　　一棵直径将近一米、横倒在地的大树突然出现在前方。因为风雨的关系，加上天色阴暗，布满青苔的树身直到几乎近在眼前了才能看得真切。
　　“小心！前面有树！”Alan在玛利的身后大叫一声。
　　“抱紧了！”玛利的回答只在Alan的耳边停留了片刻就被风吹走了。
　　Alan和玛利虽然一路两人共骑小马“乌豆”，坐在后面的Alan始终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轻轻地搭着玛利的腰。
　　玛利完全没有察觉Alan的犹豫，提起缰绳夹紧马腹，已经做好准备，要让乌豆腾空跃过前面的障碍。Alan不再多想，身体往前紧贴，双手把玛利的背和腰抱得紧紧的。
　　乌豆收起前腿，轻松地跃起。两个骑手也随着这个向上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在马背上半站了起来。
　　乌豆还没有升腾到最高的高度，马鞍骤然开始从它的背脊上滑落，带着身体本来前倾着保持半站姿势的骑手向后快速地摔倒。
　　乌豆伸展前腿收缩后腿，跃到大树的另一边去了，而玛利和Alan却和脱落的马鞍一起留在了树身的这一侧。
　　Alan在半空中本来已经松开了手，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玛利落下去的地面上凸起了两块石头，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后舞动着的右手奋力伸出，把玛利往自己的怀里一拉。玛利的身体带着加速度在落地之前的一刻重重地撞上了Alan的身体，然后再一起重重地砸到地上，顺着斜坡一路翻滚了二三十米才一头扎进枯叶烂泥混杂的一个浅坑中，停了下来。
　　玛利并没有昏迷。她很清醒地意识到Alan的那一把拉力，也感觉到自己的背脊撞上了Alan身体的柔软部位。林中的地面上积聚了多年的陈年落叶。一路翻滚下来时，除了有几处凹凸不平的地面可能在她身上留下不太严重的瘀青以外，玛利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抽筋。不过摔倒那一刻的惊恐感觉让她浑身无力，连抬头避开泥土腥味的力气好像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势偏低的关系，这会儿似乎连雨都小了下来。
　　玛利听到上面传来乌豆的蹄声。可怜的乌豆，一定在上面惶然地寻找着主人。
　　“啊，Alan哪？”
　　玛利转过头，看见Alan的身体横在另一侧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脸朝下趴着一动也不动。
　　天哪，他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玛利一下子跳了起来，冲了过去。
　　Alan的头埋在了枯叶里，身上的衣服乱糟糟地翻起，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背脊，布满道道泥印。玛利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服拉好，轻轻地翻转他的身体。Alan的脸上全是泥浆的颜色，鼻子和眼睛旁还沾着几片树叶，双目紧闭，好像连呼吸都察觉不到了。
　　玛利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强迫自己压住哽咽，一手捏住Alan的鼻子，一手掰开了他的嘴，低下头去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2
　　一、二、三，挤压胸腔。再来。一、二、三，挤压胸腔……
　　不知道来回做了多少次呼吸和挤压胸腔的动作后，玛利又一次低下头去凑近Alan的嘴巴，突然发现那双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从里面正透出一点点亮光。
　　“啊！”玛利吃惊地向后一仰，第一反应是赶紧偷偷擦掉脸上的眼泪，背过身去伸手重重地推了推那个仍然平躺在地上的身体说：“真讨厌，竟然装死，还不快起来！”
　　Alan一面咳嗽着一面笑了。他确实刚刚醒来不久，但是也确实装了一会儿死，因为刚才的那种感觉很好，他有点不舍得打断。
　　玛利站起来，走开两步，回头瞪着Alan问：“你醒了多久了？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心里在想，糟糕，我的脸上都是泥巴，刚才还在哭，这副样子怎么都让他看到了。
　　这些女孩子真是奇怪，居然会在这种时候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Alan暗地里对自己摇摇头。
　　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酸痛，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玛利立刻抛开了所有其它念头，又冲过来扶住Alan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Alan摇摇头。刚才他摔得并不是很严重，主要是因为来自玛利的正面撞击才会昏迷过去。他的身体是从小摔大的，在摔倒的时候能够本能地调整到受伤最小的位置，而且还对伤痛有一种奇异的抵抗力，总能在受伤以后很快痊愈。那一次他的腿被鳄鱼咬伤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至少在两三天里肯定无法自己行走，可他只过了一夜就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这一点曾经让小拓很吃惊。
　　看着Alan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玛利松了一口气，冲他笑了一下说：“我要去把乌豆找回来。你留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们总要回到上面才能离开这里。”Alan深呼吸两下，自己站了起来。小腿虽然一阵酸软，不过他强迫自己稳稳站住，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回到摔倒的大树旁，Alan捡起了落在一边的马鞍仔细查看。
　　玛利撮唇发出一声口哨，乌豆的蹄声很快由远及近，亲热地跑了回来。
　　“马鞍还能用吗？”玛利牵着乌豆走近，乌豆的鼻子凑在她的耳朵旁轻快地喷着气，逗得她一阵咯咯直笑。
　　“绑肚是用刀割断的，你看，这个切口很平整。”Alan把马鞍递给玛利。
　　“割断的？！这是谁干的？”
　　Alan摇头。这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身边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女孩。如果史奈特先生是被人推下水库的话，这已经是一天中他遇到的第二场谋杀了。
　　“一定是洛德他们！趁我到大楼里去的时候干的！”玛利武断地做出了判决。
　　Alan不想附和她，他直觉地感到这件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岔开话题问：“现在我们怎么走呢？乌豆暂时不能骑了……”
　　玛利笑了。
　　“去我家吧。磨坊村，离这儿不远。幸好是摔在了这里附近，要是摔在摇篮山里的话，真不知道能去哪里。你得换件衣服，而且我已经快饿死了。”
　　Alan很喜欢看见玛利笑的样子。玛利笑起来很甜美清爽，和她表情冷淡的时候判若两人。他一下子觉得笑吟吟的玛利才是本来的那个玛利。

　　3
　　玛利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好像很习惯黑暗的样子，也不开灯，领着Alan直接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跑。
　　“哎哟！”跟在她身后的Alan却一头撞上了墙板。
　　“啊，你等一下，我来开灯。”
　　玛利打开了门廊里的灯，看见Alan傻呵呵地站在客厅的门口直揉脑袋，忍不住哈哈大笑。
　　Alan望着眼前结实的桉木门框，晕晕乎乎地叹了口气，一转头望向客厅，立刻有一阵冰冷的寒战从心底里一直鼠窜上来，触电似地传遍全身。
　　借着门厅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客厅中央背对门口坐着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女人，头部微微前倾，既不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动作。
　　“不会又是一具尸体吧……”Alan不无紧张地想。
　　玛利察觉到Alan的表情，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那是我妈妈。她不喜欢光，经常这样坐着，一坐就能坐很久。”
　　Alan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背影，松了口气。
　　“辛西亚老师，您好。”
　　没有回应。
　　玛利拉了拉Alan的衣袖，指指楼上说：“我妈妈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没事的。你到楼上我的房间里去坐一会儿吧，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给你换的衣服。”
　　Alan点点头，却没有移动脚步。
　　这一天中他已经几次三番地听到人们提起这位“辛西亚老师”。对邓肯叔叔一家和托马斯来说她是和蔼亲切的教师；那位权威的校长泰格小姐似乎很不乐意听到她的名字；在同事特丽莎小姐的眼里她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到了洛德那帮人的嘴里她又变成了“害人精”。不过，无论Alan怎么想象，他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辛西亚老师竟然是这个样子，独自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具完全丢失了灵魂的“尸体”。
　　就在他转着这些念头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幽灵般的辛西亚老师终于开始移动身体。她伸手把一个茶杯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顿了顿，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茫然地望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门廊里的灯光和人。
　　玛利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把楼梯的地板踩得咚咚直响。
　　辛西亚老师惊醒了过来，茫然四顾地喃喃道：“玛利回来了？”
　　Alan有点尴尬地站在客厅门口，好半天才挤出一点笑容：“辛西亚老师，你好。”
　　“啊，你是？”
　　“我是玛利的同学，我们刚才遇到大雨……”
　　Alan还在想要如何解释，辛西亚老师突然注意到他满身的泥浆和脸上的青紫，万分紧张地大叫一声：“玛利没事吧？玛利！玛利！”一边叫着一边从Alan身边飞快地跑过冲上楼去了。
　　楼上传来了玛利的叫声、争吵声、含混的说话声，随后，两个女人都哭了。
　　Alan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身上的湿衣服在温暖的房间里开始回潮，黏乎乎的，不舒服极了。要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他早就自己离开了。
　　“女人啊，真是奇怪。”他百无聊赖地想。

　　4
　　门轻轻地敲响。
　　辛西亚老师推开门走了进来。对Alan来说，她已经突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热情有礼，成了殷勤周到的女主人。
　　辛西亚老师给Alan拿来了一套干衣服，带着歉意微笑道：“我们家里快有十年没有男人的衣服了，这是玛利爸爸以前的睡衣，是干净的，不过可能太大了。我马上把你的衣服洗了烘干，等你回家的时候再换上吧。肚子饿了吧？换下衣服就到餐厅来吃晚饭吧。”
　　她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放下衣服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Alan换上了那件睡衣。确实太大了。这衣服对Alan来说不仅太长，而且前胸后背都空落落的。Alan可不是一个瘦弱的孩子，这睡衣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人。
　　Alan抬起胳膊来嗅了嗅，衣服上没有常年收藏的那种阴冷味道，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很好闻。他把手伸进了睡衣宽大的口袋里仔细探摸，连细小的角落都不放过，但是里面没有东西。
　　“真是的，你想发现什么呢？”他在心里自责。这种对玛利家庭历史的暗自偷窥让他的脸一阵发烧。
　　Alan推开门，沿着走廊来到餐厅。玛利已经在了。
　　餐桌上摆好了餐具，中间放着切成薄片的面包，旁边是一小碟橄榄油。冷菜盆里有两种不同的阉肉，一片一片排得整整齐齐。调料、黄油、奶酪都配备齐全。
　　辛西亚老师正在给每个人的盘子里分色拉，看见Alan走进来，笑着招呼他坐到玛利的对面，然后放下手里的色拉盆说：“你们先吃吧，我去把Alan的衣服洗掉，然后再来上主菜。Alan，是叫Alan对吧？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好吗？”
　　Alan望着辛西亚老师离开餐厅的背影，注意到她原来蓬乱的头发已经重新梳理过了，衣服也换成了浅蓝色的短上衣。看得出，她其实是一个很精致很有品位的女人。
　　玛利低头吃东西，不说话，眼圈还是红红的。
　　Alan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说，餐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
　　幸好辛西亚老师如约捧着烤菜返回。
　　竟然是一只烤鹅。
　　辛西亚老师特地拿来一副切禽肉的刀叉，又戴起了无框眼镜。
　　玛利突然问：“妈妈，您很久没有戴眼镜了。您的隐形眼镜呢？”
　　辛西亚老师微笑道：“今天眼睛不太舒服。你以为妈妈和你一样，还是个小姑娘，眼睛好耳朵好，什么都健康。妈妈已经老了。”
　　金黄色的烤鹅被辛西亚老师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刀叉切开，摆得整整齐齐，让Alan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充满家庭气氛的温馨和细致。从他记事起，妈妈就一直病着，爸爸则一直忙碌着。哪怕是圣诞节，家里的餐桌上也不会有这么传统又这么精致的食物。
　　Alan咳嗽了一声，想要找点话说。再不说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流下眼泪。
　　“辛西亚老师，您认识乔治•史奈特先生吗？”这是今天他对几乎每一个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一出口，Alan立刻懊恼地想要抽自己一个耳光。一个美好的夜晚就此结束，被这个仿佛带有魔咒的名字彻底粉碎。
　　玛利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辛西亚老师差点让刀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随后她慢慢地放下刀叉，坐到椅子里。
　　“啊，当然，我当然认识史奈特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辛西亚老师勉强地露出一点笑容，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您熟悉他吗？我是说他和他的家人？”
　　“哦，算是熟悉吧。我们曾经是多年的邻居。”
　　Alan艰难地坚持着想要把自己的问题提出来，他需要这个疑问的解答，因为他觉得已经开始渐渐看到事实的真相了。
　　“今天早晨警方在水库进行打捞的时候我正巧也在……”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玛利，又看了看辛西亚老师，反而忘记了继续自己的话，有点奇怪地问：“史奈特先生死了，怎么好像你们对他的死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玛利低下头，小声说：“我在学校听说了。”
　　辛西亚老师也连忙解释：“我到摇篮谷去过了。”
　　Alan的目光在这母女俩的脸上来回逡巡。很明显，她们两个都言不由衷，而且急于辩解。Alan当然记得早上是在水库边的小路上第一次遇到玛利的，不过他不想就这么直愣愣地戳穿她的谎话。
　　“辛西亚老师，史奈特先生的妻子也是这里人吗？”Alan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辛西亚老师的脸色像是再次遭受了重锤一样，二度变得苍白。
　　“啊，他妻子不是本地人，不过也在摇篮谷住过一段时间。她是一个水平很高的划艇运动员，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所以我们并不是很熟……”
　　“怎么会？您和他们不是多年的邻居吗？”
　　“哦，那是在他们结婚以前……”辛西亚老师的语调里明显地充满了缅怀之情。
　　“那她现在在哪里？”Alan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但他还是无情地追问了下去。
　　玛利霍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瞪了Alan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玛利，玛利……”辛西亚老师无力地呼唤着，抱歉地转头望向Alan说：“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是我把她宠坏了。啊，对了，你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开车送你回守林人的小屋去吧。”说着，辛西亚老师也站起来，端起自己面前几乎没有动过的餐盘，离开了餐桌。

　　5
　　Alan的身上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衣服还没有干透，贴在肉上冷冰冰的，让人很不舒服，不过Alan忍下了。同样冷冰冰的是车上的气氛。辛西亚老师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皱起眉头盯着路面，脸上的表情和肢体的语言都充满了拒绝交谈的暗示。
　　Alan知道，他已经成了玛利家不受欢迎的人物。
　　这是追求真相必须付出的代价？还是自己根本就是穷极无聊，非要去触动别人不愿意触动的往事？
　　Alan望着辛西亚老师迅速离去的汽车尾灯，不禁对自己苦笑。他的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不过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
　　麦吉婶婶伸手搭上Alan的肩膀，惊呼一声，立马把他拉进小屋安置到客厅的壁炉旁，拿来干净的衣服手脚利落地给Alan从里到外更换一新。在麦吉婶婶高大的身躯下和肥硕的大手里，Alan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玩具娃娃，抬手抬脚地被摆弄着，甚至都来不及为光光的屁股而感到难为情。不过他的心里是暖洋洋的，麦吉婶婶那种简单真挚的关切让他开始对这个“家”产生了依赖感。
　　麦吉婶婶端来一杯热羊奶送到Alan的手里，又问：“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东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吃东西可不行。”
　　Alan摇摇头，却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缠住了麦吉婶婶的手：“麦吉婶婶，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摇篮谷的事。”
　　麦吉婶婶用她肥硕的手掌轻拍着Alan的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Alan歪了歪脑袋，终于像中了魔一样地吐了那个问题：“麦吉婶婶，你认识乔治•史奈特先生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乔治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弄的那些塑料小船有点奇怪，不过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麦吉婶婶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不断肯定地点着头。
　　“那他的妻子呢？你认识她吗？”Alan转而问到他更感兴趣的一个人。
　　“妻子？”麦吉婶婶有点迟疑地问。
　　“就是太太，老婆，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个女的……”Alan觉得快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哦，你是说伊莲娜呀，她也是弄塑料小船的，除了在埃顿河上弄船，平时很少能看见她。”麦吉婶婶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弄小船的样子。
　　“听说她五年前还在参加奥运会，是吗？”Alan的问题一出口，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很明显，麦吉婶婶不明白奥运会是什么东西，所以他连忙赶着解释了一下。
　　麦吉婶婶有点怀疑地说：“弄小船也要比赛？那些人真是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Alan虽然很想插嘴告诉她，别人家里都有机械手和遥控设备，所有干家务活的时间都可以拿来干别的事，但是怕打断麦吉婶婶渐渐深入的思路，终于忍住了没有说。
　　“她有没有去弄小船比赛我不知道，不过她在五年前死掉了。”
　　这次Alan终于真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嘶”地吸了口气含混不清地追问：“怎么死的？”
　　麦吉婶婶陷入回忆之中，好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好像是生病死的。”
　　邓肯叔叔这时走了进来问：“麦吉，你今天到摇篮谷去了吗？有没有托麦克卡雷经理再买两头山羊崽回来？”
　　麦吉婶婶摇了摇头：“摇篮谷的人都被叫到警察局去了，今天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想着心事的Alan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随后不断地问自己：
　　这么说，辛西亚老师在撒谎……
　　可是，辛西亚老师为什么撒谎呢？
　　她是怎么知道史奈特先生淹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