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山》小黛猫

6、亚瑟港

　　第六章亚瑟港

　　1
　　Alan跳下邓肯叔叔的皮卡车，一步不停地飞快跑向学校。
　　校徽精灵跳出来提示今天有特殊活动的时候，Alan大吃一惊，睡意全消，连早餐也顾不上吃了。
　　还好，门口的巴士车还在。
　　Alan渐渐放慢了脚步，直跑到特丽莎小姐面前才勉强回过了气。
　　“你也参加今天的活动？这怎么可能呢？”特丽莎小姐低头查找着记录，难以置信地吸了吸鼻子，挥手让Alan登上了已经坐得半满的巴士。
　　学生们三两成群地散坐在车厢里。Alan只认得左边靠前坐着的洛德他们一伙，然后他的目光立即被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身影吸引过去。那个女孩穿着浅绿色的浅领衬衣，是玛利。
　　Alan不理会洛德身边那两个男生做出的挑衅鬼脸，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轻声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玛利从窗外收回目光，瞥了Alan一眼，没有说话，又把头转向窗外。
　　Alan握着书包的手紧了紧，静静地站了一小会儿，在玛利身边默默坐下。
　　站在车门旁的特丽莎小姐好像还在等待什么人，焦急地又是跺脚又是搓手。
　　数据公司的代表霍克先生这时从街角另一边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挥手大叫：“等一下，等我一下。”
　　特丽莎小姐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霍克先生，您迟到了。再晚一点我们就要出发了，那些资料到底还能用吗？”特丽莎小姐的嗔怪里隐藏着微笑，有点言不由衷。
　　霍克先生擦了擦汗，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小型的播放器说：“啊，我在实验室里重新转录了一份，花了几乎一晚上的时间哪，不过必须要用这个格式的专业播放器。”
　　特丽莎小姐喜形于色地伸手想要接过播放器，霍克先生却把手缩了回去。
　　“特丽莎小姐，我希望您能够理解，这是很高级的专业播放器，非常昂贵。我对您的敬业精神十分钦佩，所以愿意担这个风险把它借给您，不过短时间里恐怕没法跟您解释清楚如何操作。我看这样吧，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播放资料的事情就交给我负责了。”
　　特丽莎小姐又意外又高兴，几乎说不出话来，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推辞：“那怎么好意思，您一定还有其他重要的工作……”
　　霍克先生露出一个很迷人的微笑，伸手轻轻扶着特丽莎小姐的后背。
　　“没关系，我们出来走访客户，就是为了向你们提供服务嘛。”
　　特丽莎小姐的表情多少有点像是中了催眠术，神魂颠倒地和霍克先生一起并肩登上了巴士。

　　2
　　洛德悄悄地从放映室里溜了出来，走到普尔角男童监狱广场的遗址上。
　　亚瑟岛上那一座座旧时代石料建筑废墟在夜空里构成了一个高低错落的黑色背景，阴影投射在草地上，像是一群蛰伏的猛兽。
　　洛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然后揉成一团，随手扔到角落里。
　　“哼，原来是这样。”
　　他抬头望着废墟的影子，嘴角露出了一种恶意的微笑。
　　这时，身后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洛德敏捷地闪到了废墟的石柱后面。
　　特丽莎小姐和霍克先生跟在管理员的身后正向这边走来。
　　“等你们这一批离开以后，我们这里就要整修了。这一来，特丽莎老师，你可有至少半年时间不用再看到我这个讨厌的老头了。”管理员哈哈大笑，开起了特丽莎小姐的玩笑。
　　“瞧您说的。”特丽莎小姐扬了扬手中的学生名单。“这次我们来的学生可比平时多，您这里准备的房间够吗？”
　　管理员掏出眼镜戴上，开始清点名单上的人数。
　　霍克先生笑着插嘴道：“不用数了，一共三十五名。我在车上已经点过了。”
　　管理员脱下眼镜为难地说：“这么多人？本来倒也没有问题，不过因为马上要整修了，所以左翼已经完全封闭了。右翼这边只有三十个房间，还有五个孩子，住在副楼行吗？就是跟别人离得远点……”
　　“那栋鬼楼？”
　　特丽莎小姐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名单也为难了起来。
　　洛德适时地潜回到靠近放映室的地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装作刚刚离开放映室的样子，快步走到特丽莎小姐面前叫了一声“老师”。
　　“咦，洛德，你不在里面看资料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特丽莎小姐的脸上有点不高兴。
　　“老师，您的这些资料片真是太好了，我想问一下，可以让我借回家仔细多看两遍吗？”洛德偷眼观察着特丽莎小姐的脸色。
　　果然，特丽莎小姐高兴地笑了起来，得意地看了看管理员，又感激地看了看身边的霍克。
　　“这个我可不能答应你。这些资料多亏霍克先生才能播放出来，而且要使用很昂贵的专业播放器哪。”
　　洛德做出一副极度失望的表情。
　　霍克笑了笑说：“回去以后可以再做普通拷贝。对了，洛德，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是这样的，特丽莎老师。我是学生会主席，应该协助老师为这些活动出力，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请尽管吩咐。”洛德早已换上了笑脸。
　　特丽莎小姐马上巴不得地把手中的学生名单交到洛德手里。
　　“好啊，你来安排今天晚上的住宿吧。右翼三十个房间，副楼五个，明白了吗？”

　　3
　　玛利一脸怒气地走在前面。一路上她没有和Alan说过一句话，他却一直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边，简直变成了玛利的影子。
　　“凭什么让我们住到副楼来？这里是有名的鬼楼啊。肯定又是洛德他们！”
　　Alan笑了笑，平静地接过话头：“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另外还有三个同学哪。再说那边的房间确实不够，应该不是什么花样。”
　　玛利终于说话了，冷战结束，Alan暗自松了一口气，顿时浑身轻松起来。
　　副楼的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宽阔走廊，并不长，一眼就可以看到两头入口处的门。走廊的中央竖着木头栏杆，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楼梯井，圈着通往下方的楼梯。
　　玛利打量着空荡荡的走廊，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走廊的地面铺着陈旧的方砖，墙壁是一种黄褐色的粗质石块，据说这就是乔治式建筑的特征。墙上每隔两米就开有一扇小木门，门上都带着比信箱口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洞。
　　“这些房间原来都是干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廊里空洞的回声的关系，玛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Alan依然平静地回答：“你没仔细看资料片吗？这座副楼本来是男童监狱的重刑区，这些房间就是重刑犯的牢房。”
　　“那下面呢？”玛利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井。
　　“下面是禁闭室。当时有不少男童被关进去以后就没有再活着出来。所谓的鬼楼，就是指在这里出现过男童犯的幽灵吧。”
　　玛利轻轻地战抖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Alan这边靠了靠。
　　入口处传来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三个垂头丧气的男生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们也住在副楼？”为首的那个男生看见Alan，一下子笑了起来。“啊，我记得你。你是昨天差点跟洛德打起来的那个，新来的吧？”
　　Alan微笑着点点头。
　　男生一面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面自嘲地说：“鬼楼啊，当然是最适合的流放地了。我们都是被伟大的洛德踢出来的，大家认识一下吧。我叫Peter，他叫卢西恩，那个叫Michael。”
　　玛利发现灰暗灯光下Alan的脸色好像变了，低声问：“怎么了？”
　　Alan勉强微笑了一下摇摇头，心里却在想，怎么会这么巧，这些名字居然和那次一模一样。
　　名叫卢西恩的男孩伸出手来和Alan握了握，叫做Michael的那个却哼了一声，转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扇木门前，一脚把门踢开。
　　Peter带着嘲弄的笑意说：“别理他。他可是洛德的崇拜者，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给流放到这里来了。呵呵，我说Michael，还是过来和大家一起聊聊天吧。你不会没有听说过鬼楼吧，你还真打算在这里睡觉吗？”
　　Alan心里有一种不安的直觉。
　　这是巧合吗？难道还会出现那种流血的场面？
　　Alan感觉到玛利的身体靠得更近了，在微小的间隔之外，Alan可以感到那个身体发出的无助战栗。这种感觉让他油然产生一种要保护她，保护大家的渴望。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紧紧拉住了玛利的手，对另外三个男生说：“对，今天晚上大家还是不要分开了，呆在一起比较安全，还可以说说话。”
　　Michael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Peter耸了耸肩，走向另一个房间。
　　“我是说笑的。这么小的房间要挤两个人都困难，难道大家要在走廊里坐一晚上吗？玛利，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把门插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只是牢房，又不是墓地，充其量最多看见几个幽灵吧。”

　　4
　　Alan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身上一阵冰凉。
　　刚才做梦了。
　　在梦里他听到一阵低沉的呻吟，似乎还有沙沙的蛇鸣和人们的惊叫。沙漠旅舍的小屋里，另一个Peter临死前的模样反复出现在Alan眼前，还有那条走廊，那扇窗，那条蛇。
　　这一次，谁是狩猎者，谁又是猎物？
　　Alan猛地坐了起来，死死瞪着离开自己不到两米距离的房门。黑暗里，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可是他却越来越心神不宁。
　　“是我太敏感了？”Alan在心里自问。
　　夜里居然是这么冷。这种冰冷的感觉让Alan毫无睡意。
　　突然，黑暗里远处传来了痛苦的叫声，随后是重物撞击的巨大响声。
　　“糟了，是Peter！”
　　Alan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冲上走廊。
　　正对面Peter的房间房门大开，里面没有人。
　　玛利也推开门跑了出来，带着哭腔问：“Alan，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Peter不见了。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被叫起来的卢西恩睡眼惺忪，Michael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说不定他只是去上厕所了，大惊小怪的。”
　　“你来看这个。”Alan冷冷地叫住了打算回房的Michael。“房门口的地面上是湿的，闻闻看，这不是水，是汽油。”
　　Michael抽动着鼻子，脸色马上变得煞白。
　　这下，连卢西恩也彻底清醒了。
　　“你是说……”他面带惊恐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才好。
　　“可能是有人要干什么的时候被Peter意外发现了。我刚才听到Peter的叫声，然后是重物撞击的声音……”
　　慢着，重物……
　　“楼梯！”
　　在空荡荡的走廊和旧牢房改造的窄小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重物，而且砖石地面和墙壁不可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只有在木质楼梯上摔倒才会造成类似重物撞击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Alan的视线射向走廊中央的楼梯井。
　　没错，一侧的围栏像被撞倒了一段。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跑到围栏边向下张望，可是除了节节折返的楼梯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Alan暗中捏紧了拳头。他懊悔刚才为什么不坚持要大家呆在一起，为什么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让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抢先了一步。
　　“我到下面去看看。我一定要把Peter找回来！”
　　Alan瞪着楼梯井下的黑暗空间，冷冷地发出了誓言。
　　他转身正要下楼，玛利满脸惊惶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在这里等我，三个人在一起不要分开。只要呆在走廊里，两边的视线很清楚，有人靠近的话一定能够先发现的。”Alan的声音还是相当冷静。
　　“不。”Michael大声反对：“万一那个要放火的人还在附近，一旦烧起来，这里一样很危险。我看还是大家一起下去，谁都不要分开的好。”
　　Alan的目光依次扫过卢西恩和Michael，最后落在玛利脸上。三个人都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大家一起来。要跟上，还有……小心一点。”
　　楼梯又陡又长，走一段，转过一个弯，又是一段，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一直走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才踏入一条狭窄的走道。
　　这里肯定已经位于地下，空气里有一股阴冷的湿气。脚下、头顶和两侧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像是从人间下降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狱世界。
　　“咦，那边有光！”走在Alan右手的Michael最先发现前面出现的一团昏黄的光影。
　　不错，那似乎是走道的尽头，隐约中可以看见一扇门，门里是一片漆黑。
　　Alan向着亮光快步跑了过去，面前出现一个稍微宽阔的方形石厅，除了连接走道的这一侧外，其余三面墙上各有一扇小门。石厅中间的地面上放着一盏老式的燃油马灯，因为正对着笔直的走道，所以Michael离得很远就能看到它射出的光线。
　　对着走道的门开着，走近以后能看见门后的地面上伏着一个黑影。
　　“Peter！”Alan冲过去扶起地上的人。
　　是Peter，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Alan的脑际飞快地闪过无数个画面的片段：房门口的油、倾倒的围栏、叫声和重物撞击的声音、石厅地面中央的油灯……
　　他猛地转身大叫：“退回去，不要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
　　卢西恩和Michael已经跟在他身后不远挤进门来。落在最后的玛利从地上捡起油灯正走到门口，听到Alan的呼叫微一犹豫，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也跌进门里。
　　门就在她的身后轰然关闭，传来金属磨擦的刺耳响声。
　　卢西恩和Michael还没来得及发问，紧闭的门外传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是洛德他们！”玛利伏在地面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Alan点点头，握紧了拳头。
　　洛德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晚了，自投罗网的笨蛋们，就在这里关禁闭吧。没有你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的心情会好很多。啊，忘记告诉你们，明天我们离开以后，这个遗址就要整修。至于哪年哪月才会修到这里，那我就不知道啦。我打算过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再去报告：唉呀，我有几个亲爱的同学在监狱废墟里失踪啦。你们应该没有那么快会死吧，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哈哈……”
　　Michael扑到门上使劲地拍打嚎叫：“让我出去啊。洛德，我是Michael，让我出去啊。”
　　“谁让你自己跟来的，活该。”
　　洛德的冷哼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5
　　Michael叫得筋疲力尽后，颓然地坐倒在禁闭室的角落里。
　　这是一间百年前男童监狱用来关押最顽固最恶劣的童犯的禁闭室，最多只有两三个平米的大小，狭小的空间和高悬的天顶让人有一种掉入了井中的绝望感觉。四周都是岩石墙壁，冰冷坚硬。在门的上方偏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通气孔，除此以外，没有窗也没有其他向外的通道。
　　玛利把Peter扶倚在墙边，稍微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
　　Peter的脑袋顺着玛利的手倒向一边，怎么也弄不醒。
　　玛利终于放弃了，也倚墙坐了下来，膝盖碰到了对面Michael的腿。她本能地向后一缩，背脊已经紧贴着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了。
　　幸好还捡起了那盏油灯，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一片冰封的黑暗。
　　玛利茫然地挪动了一下左边的小腿，又踢到了另一个人的脚。
　　“哦，对不起。”玛利马上往回移了移。
　　脚的主人没有吭声。
　　玛利顺着微弱的光线瞥向左侧，马上心跳加速，有点脸红起来。
　　忙乱中没有注意，自己竟然坐到了Alan的身边，还靠得那么近，手臂几乎就紧挨着手臂。玛利立刻向右边移开了点。
　　Alan好像完全没有察觉玛利的举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投注在虚空中某一个不确定的点上，面露微笑。
　　那种出神的微笑让玛利觉得异常诡异。
　　难道他受不了这种被人击败被人羞辱的打击，所以……
　　“Alan，你怎么啦？”玛利忍不住靠过去低声问。她甚至想伸手摸一摸Alan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出乎玛利的意料，Alan的语气非常平静自信。
　　“没什么，我只是看清了一些原来有些模糊的事情。”
　　看到玛利困惑的目光，Alan笑了笑。
　　“你看，Peter昏迷不醒，肌肉松弛，显然是被人用麻醉剂迷倒的，大概早就被绑架到禁闭室来了。这应该就是洛德设计好的陷阱，真是个不错的陷阱。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玛利有点没好气地说：“当然是陷阱，不然我们怎么在这儿哪……”
　　卢西恩打断了玛利的话：“哦，难怪你刚才要我们退回去。洛德他们应该是一直躲在另两间禁闭室里吧。当时那么黑，你怎么看到他们的？”
　　Alan摇了摇头，伸手拨弄着油灯。
　　“我没有看到他们，是Peter的情况和这盏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合理的细节。”
　　“细节？”卢西恩仰头想了想，喃喃地回忆道：“我们回房睡下后，半夜里听到一声尖叫和重物撞击的声音，然后发现Peter的房间里没人，再后来就发现楼梯井旁倒了一段围栏，所以我们就下来找……哦，对了，还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些汽油。就是这些细节吧？”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洛德先把Peter弄晕，搬到这里，然后就等我们找下来，又把我们关住，就这样啊。”玛利看了看满脸深思神色的卢西恩，又转头看看Alan，越发不明白了。
　　Alan微笑着问玛利：“这里又冷又黑，还是有名的鬼楼，洛德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玛利想也不想，马上回答：“等我们下来，好关住我们啊。Peter在这里，我们当然会下来找的嘛。”
　　卢西恩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啊，我知道了，关键是我们怎么会知道Peter在这里？”
　　“我们听到Peter的叫声，还有……”玛利指着Peter，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对！Peter都已经昏迷了，怎么还能大叫呢？而且他也没有摔下来啊。”
　　Alan点了点头，说：“夜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其实是很难分辨叫声是谁发出的。随便哪个男生尖叫一声，我大概都会以为是Peter。再加上空屋子、推倒的围栏、楼梯、重物撞击的声音，我们就会以为Peter摔了下来，一定会下来找。至于房门口的那些油，其实得算是一个破绽。你们想，鬼楼是用大量花岗岩石块建造的老式建筑，木质部分极少，就算用汽油也不容易烧着。所以，洛德根本不是真的打算放火，只是要让我们感到害怕，没有人愿意独自留在上面。他的目的是要把我们全体引来这里，这个陷阱才能成功。”
　　“为什么随便有人叫一声你都会以为是Peter？”
　　一直沉默着的Michael突然插了进来。
　　“因为你们的名字给了我一种心理暗示。”Alan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心理暗示是怎么回事？”卢西恩也凑了过来。
　　“这和我曾经经历过的一件事有关。”Alan大概地叙述了一下沙漠旅舍中另一个Peter惨遭猛蛇袭击的那件事。“过去的经历会在不知不觉中对我们的心理留下影响。你们三个人的名字，再加上这种很相似的环境，在我的潜意识里很容易就会联想到那时发生过的情况，也就特别担心Peter会出意外。”
　　Michael重重地捶了一下手边的墙面，愤愤地说：“怪不的。名字居然就是洛德一定要我住到鬼楼来的理由。这种人，要不是被他困在这里，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不，他不一定能困住我们。”Alan站起来满怀信心地说。
　　除了昏迷的Peter，其余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毫不掩饰地满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