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朱颜辞,花易残 ...
-
队伍中响起整齐的哗哗踏步之声,队伍井然有序的分成了两队。
顾乔野震惊了一瞬,居然有如此多士兵服食过净世果,他竟然不知,若在战场上爆发毒性,那后果不堪设想。
琼华与桓泽互看了一眼,跨刀上前,挨着一个个检查过去,越检查到后面越心惊。有的士兵指尖乌黑,双目无神,双手已经会控制不住的抖动,显然已经快要频临毒发期。
“将军,人太多,一时间排查不完,说不定还有刚开始服食者,指尖浸毒不深,不明显。”
顾乔野低声说:“今夜开始调整营帐,增加巡防,夜晚宵禁不许外出,从副将开始依次排查,把已出现服毒症状的分为三个等级,安排好营帐再报给我。”
“桓泽,让孟光也过来。”
“是,主子。”
顾乔野跨刀往校场中间走,风扬起鬓间散落的乌发,冷咧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草野上响起,
“你们都是我边淮最勇猛的将士,北虞贼子不敢踏足我边淮一寸土地,不是因为我顾乔野,而是因为你们,你们每个人。你们不仅是父母的儿郎,更是中都百姓的儿郎,你们有一腔热血,为的是什么?”
校场上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声音:“保家卫国,护我河山。”
“好!”顾乔野缓缓踱步,绚烂的日光映着硬郎挺拔的侧颜,散发着清新阳光的味道,沈即月一瞬不瞬的看着,这或许便是他迷恋顾乔野的原因。
“北虞贼子狡诈,善使攻心毒术,为防止有趁虚而入之徒,从今夜起,戌时宵禁,不得外出,营帐重新编排,不尊军令者以军法处置;煽动军心,造谣生事者斩。”顾乔野眸光如炬,冷声道:“听明白了吗?”
众军声如雷吼:“尊,军令。”
“继续操练。”
顾乔野往回走,脸上神色自若,只是在沈即月面前站定时,唇角勾着的那抹暧昧不明的笑,让刚才那个飒飒英姿的顾将军变了,登徒浪子顾琢宁回来了,两个角色互相切换,简直太快,沈即月恍然间都以为这顾琢宁该不会有人格分裂吧!
“尧环,”顾乔野说:“发什么愣,回神了!”
美人回魂,张了张口又不知要说什么!
“怎么了?”顾乔野捏着他的指尖摩挲,依恋道:“近日我要宿在军营,尧环可否在这里陪我!”
沈即月不假思索就应了声。
净世果悄无声息的入了边淮军营,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从中都辗转而来,顾乔野揣着颗忐忑不定的心,仍不忘调戏美人。
“尧环走什么神,难不成…是在担心为夫?”顾乔野说:“嗯?”
沈即月脸皮薄,这时脸上的绯红浮上来,映着落日霞彩,竟有一丝旖旎的潋滟。
沈即月避开某人落下来火辣辣的目光:“我,我想去林地看看。”
中毒的尸体在林地发现,必然会留下些线索,沈即月不想放弃,心中那缕微弱的光又再次燃起了希望。
顾乔野宠溺的笑,指尖滑过他的耳根,卷玩着他一缕长发说:“我陪你去。”
“琢宁还有军务……”
“这也是军务,且是重中之重,净世果入了军营,不彻底查出源头,边淮防线早晚沦陷。”
沈即月担心营中军务繁多,不愿再让他分心陪着一起去林地,“会不会太……”
“不会,”顾乔野打断他,拉着人就走,“你们不必跟着。”
沈即月没再说话,狐狸眼里含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往林地深处走。
“尧环?”
沈即月还在走神。
“尧环!!”
“啊?”
“想什么呢?”顾乔野握着他指尖的手紧了紧。
沈即月眨眨眼,笑道:“想北虞赤日娜公主,听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有我家尧环美吗?”
“你……”沈即月敛了目,细碎光影透过浓密树影,映出长睫下一片浅浅阴影,他不太肯定的问:“要娶她吗?”
顾乔野突的停了脚步,扳过沈尧环的肩,认真的看进他眼里,那里荡着一汪碧潭水,却只容下了一个人的影子,是他顾乔野。
顾乔野温柔道:“不会。”
沈即月笑,抬指轻轻摩挲他的唇角,“朱颜易辞,花易残,顾将军不后悔?”
“千金难买心头好,”顾乔野捏了捏他的鼻尖说:“本将军就好你这只狐狸,其他的一概不要。”
顾乔野看美人走神,轻啄他的唇说:“小狐狸,天快黑了!”
对啊!他们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那快走,”沈即月掩饰着眼中的慌乱,耳根的绯红宛若落日斜阳,秾丽异常。月白的袍溶在斑驳余辉里,在顾乔野心上荡开一朵娇艳的玉兰花,他爱惨了这只勾人的小狐狸。
脚下的枯叶层层叠叠,不时发出些细碎的小动物逃窜的声音。林中起了风,一扫白日酷热,凉意缕缕而来。
“琢宁,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前边不远的竹林里。”顾乔野说:“仵作说死亡时间应是两日前,但林中温度相对较低,发现时并未有腐烂现象。”
沈即月突然停了脚步问:“找到周甘棠了吗?”
“晋州府灭门案已由大理寺接手,暂未发现有生还者踪迹,”顾乔野侧眸看他拢在碎光下的侧颜,长睫垂下半扇蝶翅,忽明忽暗:“尧环,你真的认为周甘棠还活着?”
沈即月浅浅叹气,不太确定道:“直觉而已。”
顾乔野轻笑:“既然我家尧环说他还活着,他就必须活着,哪怕是躲去了阎罗殿,本将军也要把他逮回来。”
“说什么浑话呢!”沈即月又把话题绕了回去:“那赤日娜公主你准备怎么办?”
顾乔野:“让昌顺帝自己娶了吧。”
沈即月:“……”
“逗你的!”顾乔野正色道:“皇上既已下了旨,不娶便是抗旨,但婚书上可没有说非我顾乔野不可,只说嫁入国公府,国公府里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我顾乔野一个。”
“那是北虞公主,你万不可胡来,”沈即月着急回握住顾乔野的手道:“这关系着两邦和睦,琢宁慎重。”
“昌顺帝那般对你,你居然还为他想着两邦和睦,尧环难道从未想过,你生父谢重英之死,说不定,也与昌顺帝有关吗?”
沈即月抿着唇抬眸看他,借着细碎的月光,能辩得清顾乔野脸上难得的认真与不甘。
那是不甘,为他沈尧环而不甘。
“琢宁是中都人人敬仰的顾将军,尧环不能让你为了我,而变成中都的罪人。”
顾乔野轻轻搂过人,揉着他细碎的发,“我也是尧环的琢宁啊!”
林地一行,线索倒没找到,真心话抖了一地,连带着夜色中的皎月都躲进了树隙,捂着脸不肯露面,两人只好摸黑回了军营。
营中重新安排了兵帐,回去时,顾乔野又去看了一回。
琼华小心的打帘进了帐,见着沈即月着了身大袖袍坐在一旁顺发,素袍衬着墨发,简直就像从翰墨里走出来的妖精,他忙敛了目回来沉声说:“将军,高昌丽在海防增派了人手,赤马舟入夜后一直在外海徘徊,但未过境,臣已让望楼昼夜换值巡防。”
顾乔野说:“嗯,北虞那边如何?”
“北虞……”琼华又抬眸扫了眼沈即月,欲言又止的闭了口。
顾乔野半晌没听到声儿,“嗯?”抬头时见着琼华闪躲的眼神,笑道:“无妨,你说。”
琼华如得了大赦令般抱了一拳说:“北虞与大商和亲在即,并未有异动,我们是不是要把南部草野的巡防营撤回来,增加外海海防?”
顾乔野:“别辙,哈布力狡诈,就算要和亲,也要留一手。”
琼华担心道:“若是不辙,万一高昌丽来犯,只怕海防与辎重营兵力不足。”
沈即月接了话头问:“出了外海,紧临边境线有个里亚那湾是吗?”
琼华不解,答道:“确是。”
沈即月:“那里退潮时会露出一个小石岛,你们可曾注意过?”
琼华皱眉:“回公子,不曾。”
“南部草野的兵力不用辙,若是高昌丽真敢动,便让他有来无回。”
琼华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即月,最后又求助般看向顾乔野。
顾乔野收到求助信号,柔声问道:“尧环是有何妙计?”
“我哪有什么妙计,”沈即月说:“我只会些小把戏,上次我见着边淮的火油用都用不完,堆都没地方堆,将军可把火油通通搬去外海海防,派一小队水性好的将士去石岛附近安放铁刺,若是高昌丽敢动,那铁刺只需刺穿高昌丽的辎重舰,辎重输入一切断,高昌丽不退就只能等死。”
两人齐齐看向仍悠闲顺发的沈即月,琼华大胆问:“公子又怎知辎重舰会经过石岛?”
“这就要看边淮铁骑如何打,铁骑不善海战,只能由陆攻海,打得憋屈,但不善海战不代表不善水。”沈即月缓缓起身,步到琼华身侧的纵横图旁,在海防一线轻轻点了点:“高昌丽的蒙冲会停在这个位置,辎重舰应是被护在这个位置,若前线被火油烧成一片火海,辎重舰便会先一步往回辙,蒙冲护持,辙到这个位置时如果再遭遇攻击,辎重舰便会被逼到石岛附近,铁刺便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