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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山泽游,林野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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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将至,孟光大婚在即,缚府连送亲队都免了,缚怡珠早在几月前就带着家仆追到了边淮线,后面缚元昌又陆续往边淮送了十几车嫁妆,孟光便一跃成为边淮有名的土财主。不仅如此,缚大财主怕掌上明珠跟着孟光在边淮吃苦,还专门派了人在边淮镇上买了地,着了批劳工要给缚怡珠盖新房。
婚礼办得并不铺张,但喜庆的欢愉仍是渲染了半壁草野。大红锦绸从边淮镇直直延伸到了天际。
喜乐悠扬,边淮的将士们个个生得龙形虎身,今日都着了身喜庆的红袍,眼见着跟一屋子新郎般,看得京都来的姑娘们个个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自己也当场嫁了。
喜娘扯着嗓子喊:“新郎新娘入洞房!”
苍融鱼便吊着眼睛屁颠颠跟着众人闹洞房去了,看来今晚洞房的屋檐上可热闹了。
前院一开宴,孟光顶着大红绸花,端着酒杯立在顾乔野面前说:“主子,孟光敬您!”
顾乔野笑道:“孟光,这是边淮,可不是京都,今日又是你大婚,这么小的酒杯怎能尽兴?”
“主子说得是。”孟光笑着招手叫人:“拿大碗上来!今日我要与主子不醉不归。”
酒喝了半宿,孟光喝到认不清字儿也还知道自己要入洞房。倒是顾乔野,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沈即月看着烂醉如泥的人,好看的眉头拧成了同心结,只好叫了桓泽把人弄回了房里,再灌了碗醒酒汤。人总算是清醒了三分,可仅限三分,这三分清醒刚好让某人廉不知耻的耍起了酒疯。
喝了酒的顾乔野手上没轻重,没一会儿就把沈即月白皙的腕捏得泛了红。
“顾琢宁,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本将军怎会醉?嗯?”顾乔野身子坐不稳,直直栽在沈即月怀里,但手上却一丝力道也未松。
“你先放开我!!”
“不放。”
“……”
“美人,你好香!”
“琢宁,你这一身酒气快把我熏晕了。”
“晕了好,“酒鬼打了个酒嗝,露出登徒子本色,一脸色相:“本将军就可以任意妄为。”
“……”
“琢宁……你别压着我,太重!”
登徒子已经开始上手扒美人的衣裳。
早知这样就不该给他醒酒!现在醉成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美人儿。”
“……”
“你躲什么?”
“顾琢宁……”
“来…陪本将军,睡觉!”
沈即月:“……”
酒鬼狠狠把着人折腾到了天晓,总算睡着了,沈即月累得趴在枕上,看着满地狼藉,红着眼恨不得将人踢下榻去。
*
京都今日风雨交加,却是热意未减。白仲宜恭身站在殿内,站得腿脚麻木,额上的汗抹了好几次,袖子都抹湿了。
“北虞想与我大商和亲,愿每年进贡牛羊千头与大商言和,”白仲宜又抹了把汗说:“如今……”
袁继言不满的打断道:“言什么和,北虞贼子当年在中都坑杀我大商多少百姓,岂是他千头牛羊就能抵消的?简直可恶,可恨,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白仲宜:“袁大人所言甚是,但如今外海不太平,高昌丽随时会发起战争,边淮将士不善海战,若到时北虞再参上一脚,边淮危矣!”
“他顾乔野不是那般善战吗,皇上亲判的流放重犯,他都敢私自往寝房里带,还能怕一小小高昌丽不成?”
“这…这…袁大人…顾将军的私事与国事怎可混为一谈。”白仲宜说:“中都粮马道未重修,边淮没有直通粮道,顾将军再勇猛也顶不住北虞与高昌丽同时来犯啊!”
昌顺帝淡淡说:“那爱卿认为,权宜之计便是答应与北虞和亲言和?”
“皇上,老臣认为,中都现在百废待兴,边淮也处于修身养息之中,中都百姓苦,不能再争战了啊!”
“皇上,我朝素来不与外邦和亲,都是马蹄与长刀杀出来的河山,尔等小国之女,岂能入我大商金陵帝都。”
殿内灯火通明,殿外雷鸣电闪,倾盆大雨敲击着宫檐,仿佛要冲刷干净这龌蹉的琉璃宫墙。
昌顺帝没说话,指尖轻轻叩响金銮宝座,顾乔野与沈即月沆瀣一气他并不是不知,但这不足以让他收回边淮兵权,他心中悄悄暗生了某个犄爪,唇角上扬,宏亮的声音震响于大殿:“爱卿说得有理,中都不能再战,和北虞言和势在必行,但京都并没有适合婚配的皇子,不知众爱卿可有合适的少年英才引荐?”
朝堂上一阵骚动,半晌又寂了下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昌顺帝愠怒:“难道我堂堂大商,连一个北虞公主都无人敢娶吗?”
朝堂之上站着的可都是人精,谁不知昌顺帝愿与北虞和亲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娶了北虞公主,大商一旦起兵攻虞,说不定就会被扣上个卖国通敌之罪,祸及家门。
此事在朝堂上只得了个容后再议,昌顺帝心中却已有了打算。
北虞公主,只有他顾乔野能娶。
沈即月手中的狼毫笔“咔”一声断成了两节,刚送走了个苍融鱼,又来了个北虞公主,这次昌顺帝并未征求顾乔野的意思,只待他中秋回京成亲即可。
顾乔野正伏案整理军务,近日高昌丽蠢蠢欲动,军营里也出了些状况。
树林里拉回来几具尸体,核实名册后发现都是军营里前些日子失踪的士兵。
“将军,”琼华跨刀而入。
“可有结果?”
琼华:“仵作验了尸,均为中毒而亡。”
顾乔野思忖片刻,心中有淡淡不安,净世果即入了中都,会不会已悄然入了边淮军营?
“所中何毒?”
“仵作说是一种慢性毒药,毒性不强,长期服用会让人成瘾且精神萎靡,产生幻像。”
高昌丽想开战,净世果便神不知鬼不觉流进了边淮,这东西,若暗地里没人操控,不可能能在中都猖獗如此多年,难道昌顺帝真的没有一丝察觉吗?
桓泽悄然步了进来,并未开口打扰,顾乔野抬眸时才问:“何事?”
“主子,京都来了和亲文书。”
“嗯?”
“北虞赤日娜公主。”桓泽小声说:“婚期定在了中秋。”
顾乔野双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线,神色凌厉,眼中仿佛积了万年的寒冰,冷声说:“尧环呢?”
“和亲文书公子已看过了。”
“他在哪里?”
“听闻军中有人中毒,公子去了军营。”
顾乔野蹭的站了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慌张,快步往外走:“你们让他一人去了军营?”
桓泽快步跟上:“公子不让我们跟着,戟跟着去了!”
“胡闹!”
顾乔野没带沈即月去过军营,他自私的不想任何人窥探到他的容貌。军营里没人认识他,那一窝光膀子光腿儿的色鬼,见着个妖精似的弱冠小公子,都狠狠流了一把哈啦子,但戟立在一旁虎视眈眈,色鬼们便都知道这是将军的人,动不得!
今日孟光与琼华都不在,校场上,总旗披了件半短卦子上前客气说:“公子,这里是军营,没有将军命令不得擅入。”
沈即月没理人,戟打头阵抬着爪子往校场里走,活生生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场上的训练被这私自闯入的一人一虎打乱,通通都停了下来收刀立在一旁,毕竟,能让戟乖乖听话的,这军营里除了将军便只有琼华与桓泽,连孟光都指挥不动它。
沈即月绕着站得整齐的士兵踱步,还不时缓抬他们的手臂观察半晌。
后边有人悄声打趣道:“这美人该不是来选人侍寝的吧!”
“是啊,挑得这般仔细,看来是要选壮实一点的。”
“眼睛好勾人啊!”
“腰也细!”
“能与美人共渡春宵,死在沙场上也值了。”
然后,沈美人选人侍寝这事儿没一会儿功夫就在军营里炸开了锅。
总旗瞅了眼走路带风的戟,挺了挺自己的脊背,居然也默默信了选人侍寝这荒唐事儿。
顾乔野与琼华,桓泽赶到军营时,就听着士兵上前禀报,说校场上来了个白衣小公子带着戟选人侍寝,吓得顾乔野拔腿就往校场跑,以为沈尧环看了和亲文书想不开。
边淮草野一碧千里,翩翩白衣在校场中间游走,纤尘不染,袖袍翻飞间白皙的腕暴露在空气里,含着玉色轻轻晃动,未束的长发直垂臀际,衬得他的身材纤长而清瘦,有一种弱不禁风的妖异感,宛如水中花,美得有些不真实。
顾乔野看着那抹素白吼道:“散队休息。”
校场上的士兵却一动不动,美人选妃呢,谁愿意动!!
顾乔野浅浅叹气,这群傻大个儿,脑子都忘在战场上了,沈即月听着声音回眸,就见着咫尺近的顾乔野狠狠一个吻印了上来。
就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
顾乔野侧身喊:“闭眼!”
不愧是顾乔野的兵,连戟都趴地上抬爪子捂了双眼,不过有没有人偷看就不知道了。
“美人选妃?”顾乔野说:“还是美人与野兽啊?”
“琢宁……”
“琢什么宁,”顾乔野在美人唇上狠咬了一口说:“跟我回去。”
沈即月轻轻推他,说:“我事情还没办完!”
“你还真选人侍寝不成?”顾乔野这下不开心了:“本将军难道满足不了沈美人?”
“没…不是……”
“那是什么?”顾乔野坏道:“尧环莫不是想玩点新花样?”
“我是在检查他们的指尖,是否有长期沾毒而留下的毒渍。”
顾乔野挑眉笑道:“还是我们家尧环聪明。”
尧环脸色绯红,小声说:“别乱摸……”
“那晚些回去摸,”顾乔野敛了笑,正色道:“全军听令,凡是十指指尖泛黑者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