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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春色浓,满芳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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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正浓,芳菲满地。
沈即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腰上的刀口拆了线,无事时便听着丹实日日在他耳边读话本子。
这时正与顾乔野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一人一边,两人仿佛都在生气,顾乔野气着沈即月喜欢小白脸,沈即月气着顾乔野有了线索也没与他吱个声儿,两人冷战了好几日。谁都不敢上去劝,就怕遭了无妄之灾。
沈即月才懒得理他,自顾自翻着手中的话本子,看到好笑的地方还能不自觉的笑出声儿,顾乔野脸黑得跟锅底般,前些日子顾念着他伤还没好,不敢动手,这伤好了,身子没养回来,还是不敢动手,左右就是自己怂,对着他沈尧环,他顾乔野就得做只乖顺的猫儿?
“沈尧环!”顾乔野吼了声,接下来又不知自己要说点什么,只狠狠瞪着人。
沈即月眼睛就没离开过话本子:“有事儿说事儿,吼什么。”
顾乔野咬着牙发着狠,“你就不担心本将军杀了那小白脸?”
“你杀呗,你杀了,我再找一个。”
“你敢!”
“滕尾丘的小白脸多了去了,将军还能杀光了不成?!”
“你喜欢一个,本将军便杀一个!”
“那我喜欢顾琢宁!”沈即月抬眸瞄了他一眼说:“屋里有白绫。”
墙角站了三人,皆缩在阴影里憋着笑,这两人哪里是吵架。
“你……” 顾乔野舔了下唇,硬是被堵得没话说。
“顾将军临死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沈即月学着他的样子把腿翘在石桌上说:“不如先说说净世果?”
顾乔野不肯说,“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沈即月抿着唇看他,啪一下把话本子拍在石桌上,起身走人。
顾乔野一急,连忙拽住他的衣角说:“你干什么去?”
“找小白脸。”
这不是又绕回去了!
“不,不准去。”顾乔野急得说话都结巴了,战场上杀敌的那份勇猛劲儿早就不知抛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若是边淮的将士们见了他这副怂样,也不知是不是都准备回乡种田去。
沈即月微挑起眼尾,狐狸眼里闪着狡黠,说:“净世果。”
“我今晚要去榻上睡。”顾乔野开始讨价还价,睡了几日冷炕,他烦燥得很,愣是睡得不甘心。
沈即月作势要走,顾乔野一把抱住他的腰,整张脸都贴了上去,还没说话,就听沈即月轻呼:“伤口疼,疼。”
顾乔野赶紧松了手,但仍拽着人说:“说,都说给你听,心肝脾肺都掏给你。”
沈即月抽了抽嘴角,自感这顾乔野的脸皮一日甚比一日厚,乾坤宫的城墙怕是都得甘拜下风。想着才转身坐了回去,等着顾乔野的下文。
“净世果是从北虞外海流进来的。”
沈即月等了半晌,见着对面又没声儿了,道:“没了?”
顾乔野换了个石凳,坐到沈即月旁边挨着他的香,讨好的对着人笑。
沈即月颔首浅笑道:“笑得这般难看。”
顾乔野立马敛了笑说:“北虞外海的私货并不是近几年才开始有的,但我还没有证据,我一直追查净世果是因为我怀疑这玩意儿跟谢重英一案有关,这其中牵连甚广。净世果是由北虞外海通过滕尾丘转到了鸿泉山庄手里,但没进庄子就已分派出去,说明这货早就是有了固定的买主。上次我暗中截了鸿余歌一批货,但是里面只有普通烟叶,并没有净世果,后来发现码头上一共走了六批货,分别送往六个地方,若是我没猜错,这六个地方必定不全是货源接收地,只是鸿余歌为了掩人耳目,虚张声势了一番。”
“那为何又与谢重英一案有关?”
“尧环可还记得简东南?”
“嗯,记忆犹新。”
“他应该也在滕尾丘。”
沈即月不解的问:“你如何知道?”
“尧环想知道?”顾乔野话只说了一半,想占便宜的心情表露无疑。
沈即月陷入沉思,自是懒得理顾乔野的暗示,半晌问道:“若是与简东南有关,那当日晋州流民入州是否也是他在从中阻挠?”
顾乔野抿了口茶,轻轻摇头道:“当日你去晋州要流民入庄州,本是早就与晋州府去了信柬,要他们配合张贴告示,但迟迟没有流民前往。流民无盘缠往庄州是一回事,但很多流民还是愿意一试,却是都有去无回,这些人并不是死了,而是被贩卖到了滕尾丘送到了北虞外海,给北虞外海修筑海防做了免费的战奴。但晋州剩下的流民就以为这些人都死了,全都死在了去庄州的路上,所以都不愿再前往,直到后来你去了晋州,简东南怕此事捂不住,所以才配合你把流民入州之事安排了下来。这是你被流放滕尾丘后,我亲自去庄州流民安置处打探到的。但这事儿简东南一人做不来。”
沈即月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顾乔野。
顾乔野突然压低了声音,附在沈即月耳边说:“那日我把你从简东南水牢里救出来,你中了毒,那并不是毒,那就是净世果,只是份量稀少,并不能成瘾,但有催情作用。”
沈即月耳根微红,脸上浮了层薄薄烟霞。
顾乔野继续说:“简东南当年的确劫了军粮,但劫了却又还回去了。”
沈即月问:“这又从何说起?”
“他不敢劫军粮,而且,他劫军粮来干什么?”顾乔野说:“除非,有人与他做了什么交易,这中间必是有人指使他如此所为。简东南手中有净世果,那就与滕尾丘逃不了干系,他即往北虞外海送战奴,这也说明他与北虞外海的关系非浅,他离了晋州,便只会来滕尾丘。鸿泉山庄,还有简东南,北虞外海,这中间还藏着些鬼,得慢慢摸。”顾乔野把手放在沈即月的腿上,说到摸时,还真付之于行动。
沈即月横了他一眼,顾乔野说:“上次袭杀你的人,到底是为了生杀榜上的一万赏金还是替人卖命,我还没有查到线索,所以,你别轻举妄动。”
“你不告诉我,他们也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否则怎会派人来袭杀,”沈即月没管他不规矩的手,说:“以后有什么线索,也得让我知道,否则……”
顾乔野不规矩,光天化日竟然乱摸,不紧摸了,还不得劲儿的捏了一把,沈即月红着脸吼他:“顾乔野。”
“我们去房里!”顾乔野咬他耳朵小声说。
“不知羞。”
顾乔野柔声道:“我若知羞,尧环如何能愉悦?”
“我整日里都过得愉悦,不劳将军费心。”
“自娱自乐?”顾乔野眉尖轻挑,勾着唇笑,回手拿了石桌上的话本子说:“和它吗?”
“嗯?”沈即月没明白。
顾乔野却放肆笑了起来,笑得沈即月恼怒,不由瞪他一眼。
顾乔野说:“尧环以后别在外边瞪人,若是想,也只能瞪我一人,你这眉目传情的样子,好生勾人。”
沈即月无奈叹气,顾乔野耍流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又帮他把话绕回正题上。
“派几个人去码头蹲守,先把简东南抓回来。”
“人肯定要抓,还得大张旗鼓的抓,告诉暗地里的鬼,我们在查净世果。”
“嗯,若是简东南对他们重要,那他们就容易露出马脚。
顾乔野轻叩着桌面道:“怕只怕简东南在这弯弯绕绕里只是个小角色,浪费了时间还打草惊蛇。”
沈即月笃定的说:“小不了。”
“尧环为何如此肯定?”
素华曾夜探晋州简府,简东南的书房里有间密室,他曾在那里见过一个人,想是暴露了行踪才被人追杀。若只是简单的与人会面,何需去密室,又何需追杀素华?”
“密室?”顾乔野思忖着说:“桓泽,你去晋州查一查简府这密室。”
“是。”
“还有,我怀疑简东南不是大商人。”
“尧环可是有什么线索?”
“第一,他为何给北虞外海送战奴,若他是大商人,这便是卖国;第二,他劫军粮让谢重英败逃,便是关系着中都边淮的国门,也是卖国;第三,他的长相俊美,眼窝深陷,与北虞人更为相似。”
“倒确是如此。”
沈即月说:“不如让丹实与桓泽一起去晋州,桓泽一人去太危险,我总觉着那晋州不太简单。”
“嗯,那就让丹实一起去。”顾乔野一本正经道:“简东南的事情说完了,是不是该继续说说我们的事儿?”
“我们?”沈即月不解:“我们还有什么事儿?”
“公子,”丹实从院外进来,打断了两人的细语,递了封书信上来说:“将军,刚才驿丞送过来的家信。”
顾乔野抬眸看了眼国公府的火漆,懒道:“念。”
丹实老实的拆开书信,抖开扫了一眼:“不孝吾孙:忠吾皇远涉千里,可安。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吾孙难训,心虑之,悲悲切,恨铁难成钢……”丹实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已经听不到,他悄悄看顾乔野,见他铁青着脸,紧抿着唇未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