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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鸡飞狗跳 ...

  •   “到了公子,”车夫从车上跳下来,边忙着打理缰绳边道,“十五个铜巴。”

      飞蓬也下了车,听到驾车小哥跟他要钱,羞惭地低了头。换衣服时他把苍雎的随身物品整理了放在一起,并没有钱币。

      “你没钱?!”那车夫倒竖起眉毛,顿时扭着一脸怒气长大了嘴呵斥飞蓬,“你讹诈啊!”说完他气得快要掉眼泪。他一贯老实本分,除了着急生气也没别的办法,赶了一上午的路,报酬却泡了汤。

      “不,不……”飞蓬面有愧色道,“小哥,对不住,我确实没有你们这儿的钱币。不过,这个你拿着,过几日你持此物求见魔尊,他定会付给你酬劳。”飞蓬摸出一块苍雎随身佩戴的玉佩。

      车夫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上面的雕纹看起来确实华美,可他一介贫民哪懂识玉,并看不出价值。“算了算了!”他不耐烦地撇着嘴,心道,穷小子能有什么稀罕货,自认倒霉吧。至于求见魔尊之类的话,他只当是飞蓬唬人说的疯话,听听罢了,一字未信。

      赔过礼道过歉,好歹打发走了车夫,飞蓬潜入了定虚魔宫,探知苍雎还未归来。他寻思自己若正大光明地进去一时很难说清楚,一旦动用法力以这些魔将军的慧眼定然会看出自己的灵力是神力,加上白日日光刺目行动不便,也容易暴露行踪,于是他便收敛气息猫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静等苍雎回来。

      安然无恙等了个把时辰,突然魔宫戒备紧张起来,好几位将军带各路魔兵四处搜查刺客。飞蓬心中好不奇怪,难道是自己暴露了行踪?不该啊。

      正疑惑时,一队魔兵押着个畏畏缩缩的犯人去见夫诸将军。飞蓬定睛一看,犯人竟然是那驾车的小哥,鼻青脸肿的显然被打了一顿。没想到连累了他,飞蓬心中不忍,便跟过去看看情况。

      “将军,就是这贼子,不知怎么窃了尊上的玉佩,据他供认,还有一名同伙,很可能已潜入宫内图谋不轨。”一名魔兵揪住小哥的衣领提溜到夫诸跟前,向他汇报。

      “将、将军大人,我冤枉,小的只是个本分车夫,绝不是盗贼!是今日那乘车的给我这玉佩,我实在不知道其他的!冤枉啊~”小哥跪地趴着连连磕头。

      夫诸脸色沉着,不为所动,他一把揪住车夫的头发拽起来,逼迫他仰脸看着自己,“他跟你说过什么?从实招来,不然……” 夫诸一把将车夫扔出去。

      “小的都招!绝不敢隐瞒!小的一定从实!”车夫怕的要死,爬起来又连连磕了几个头,“那人上了车就要进都城,一路问东问西,不像定虚人士,到了地方还赖账,一个铜巴都拿不出来,就拿出这玉佩抵账。小的没见过世面,真不知道这是尊王殿下的玉佩。是当铺老板说这玉佩上是人面鸟纹,犯避讳,竟报官拿了我,……对,对了,那人还说要小的持这玉佩求见尊王,必能得赏,……小的以为是他的疯话,才拿去当铺换几个铜巴……”

      “一派胡言!”夫诸寻思那人既然知道这枚玉佩乃是苍雎的贴身之物,还拿来抵账就太荒唐了,便使个眼色,示意左右动手再审问。

      左右魔兵凑上去就要施暴。
      “住手!”飞蓬大喝一声,散去隐身法术,身影一晃飞过来旋了下手中佩剑,剑风推开一众魔兵,将那车夫救在身后。飞蓬体贴地为车夫施了个疗伤法术。车夫瞬间觉得周身舒服了许多,一身疼痛立刻解去。

      “神……”夫诸一眼认出飞蓬的灵力宗源,遂唤出铜鞭握在手中。

      飞蓬停下手一抱拳,“夫诸将军,在下并非刺客,有要事前来求见定虚魔尊,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才未曾事先通报。抱歉!但我绝无恶意。”

      “阁下认得我?阁下为何会有尊上的贴身玉佩?尊上他现在那里?他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

      “阁下既无恶意,何不取下帽纱,以真面目示人。”

      “这……抱歉,暂时不行。”

      夫诸瞳孔一缩,说时迟那时快,挥鞭袭向飞蓬的帽纱。

      飞蓬闪身避过,迎战夫诸。

      身处宫中内院,夫诸一开始并未想动用太多灵力,以免毁坏建筑。不过,须臾之间拆过百余招,对方剑未出鞘,只守不攻,竟将自己防得滴水不漏,更可气的是他还背着一只手,一直是单手迎战自己。

      此时,另有多位将领闻讯赶到。观战片刻,他们已看出夫诸不占优势。没想到,这敌人不简单!另外两位将军相视一眼,亮兵器加入了战斗。

      四位神魔纵入空中,放开灵力混战起来。飞蓬仍是剑不出鞘只守不攻。

      战斗正酣,一青衫蒙面人突然跃入战圈破开双方阵势,又冷不丁一掌劈向飞蓬面部。飞蓬正抵挡住三位魔将军招数,便觉察对面这青衫人掌风极快,急急化用风灵回剑防守。哧楞楞金器刮擦的声音响成一片,空中凭空凝结数万条锋利金丝向飞蓬的手臂缠绕。飞蓬迅速抽剑斩断,另手拨动剑鞘一旋。将那金丝卷成一□□数回赠。青衫人瞬间变掌为爪,勾住飞蓬的帽纱。刺啦,这边飞蓬的斗笠被扯飞,那边青衫人一条手臂被数条金丝刮了一层皮肉下来。飞蓬闪在一旁站定,一双眼睛受不了强光紧紧闭上。青衫人跃起后撤丈许,使魔力稳住那团袭来的金丝。

      三位魔将军被风咒甩出战圈,皆站在一旁观战,看到那神被扯下斗笠竟然露出魔尊的容貌,都吃了一惊。这下他们不知道该帮谁是好了。

      飞蓬心想,自己不习惯盲战,对方每每出招时,自己便会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去看,势必被阳光刺痛,反而影响战斗。横竖是看不见,不如直接蒙上眼睛。当下,他拆下护腕上的绑带,抹平了蒙在双目上,在脑后迅速打了个结。

      青衫人见飞蓬要跟自己盲战,挑了下眉,目光中颇有些钦佩。不过,他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当下御起魔力操控起那团金丝,金丝渐渐融化,片刻胀大千百倍,化为一大团绿中带赤的浓雾。

      飞蓬站在两丈开外,仍能感受到对面的灼热的气浪。

      金属雾汽旋动起来,卷起一个漩涡,越旋越快,宛如一团龙卷风袭击过来,所过之处均夷为一片灰烬。

      飞蓬静心感知魔力袭来的方位,御灵力闪行躲在一旁,避过那金属雾风的锋芒。但谁知那团雾风仿佛长了眼睛,自动追踪跟来。飞蓬三闪五闪,心说既然躲不过,不如利用它。于是他走位愈加快速,眨眼间不见了踪影,遁形于对手眼前。

      这边青衫人正心说不妙,飞蓬穿雾风而过,蓦然出现在咫尺之间,一剑袭来。

      青衫人双臂交叉,一双前臂长长尺余,刺啦化为铜铸,抵挡住飞蓬的快剑。

      飞蓬的剑顷刻化为幻影,他使的是幻术迷惑对手,瞬间已在对手身后出招。

      青衫人感知到身后危险正惊讶,面前的金属雾风已经回旋袭来。虽说这雾风的目标是飞蓬,但他此刻挡在飞蓬前面,此刻正是腹背受敌。青衫人一凝眉,双手运起魔力吸住那冲来的雾风,转身抡向背后的飞蓬。那一团金属雾风瞬间缩聚,画着弧线缩成一团浑身带着利刺的铜球,朝飞蓬抡去。

      飞蓬扁剑挑过,顺势将铜球挑向别处。……

      一炷香的功夫,你来我往拆过千余回合,招招险峻却并未分出胜负。

      待再次短兵相接,又一招打成平手,青衫人忽然停手跳出战圈道,爽朗一笑,“哈哈哈哈,主帅真是好身手,钦佩。”

      飞蓬也收了配剑,仍然蒙着眼点了下头道,“定虚魔尊承让。”

      青衫人摘下蒙面,他果然是苍雎。

      苍雎走过来和解,飞蓬伸出手,与苍雎对掌。两人同时御起渡魂术换回了自己的魂魄。

      眼睛复明,飞蓬蓦然觉得舒适许多。

      苍雎则隔空取来自己的外袍披上,兜上那宽大的黑帽,摘下蒙眼。这几日自从剑伤康复,他不再使用噬血术,得空便运功疗伤,畏光的症状也略见好转。

      “这几日与天帝交手,主帅锋芒耀目,我早有意讨教,今日有幸与主帅切磋,受益匪浅。”

      飞蓬含笑道,“彼此彼此。日前一战,各位将帅各有损伤,短期内不宜再战。且修养一段时间吧,待咱们想想对策,再重新来过。”

      苍雎点点头,“想不到天帝如此深不可测,咱们还是轻敌了。”

      “可惜了於菟将军,魔尊请代我致哀。”飞蓬说着,取出於菟的魔元交予苍雎。

      苍雎有些黯然地接过,道,“罢,千万年后再修行成魔吧。”

      飞蓬又转过身看看那车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魔尊,还有一事请求,……,帮我付个账如何。”

      “呵呵,小事,”苍雎转头看看那车夫,“这位小哥辛苦,找夫诸将军领了工钱去吧。本座再赠你良驹十匹,四乘车舆一架。”

      车夫惊喜,连连道谢。

      处理完这边,苍雎转回向飞蓬,“主帅远道而来,贵为上宾,到我那吃杯酒去?”

      “不了,离营数日,我还有许多事务料理,不多叨扰了。”飞蓬告辞。

      苍雎本来也就是客气客气,所以不多挽留,点头作别。

      …… ……

      溪风正在殿中阅览公文,信卒来报重楼回来了,也顾不上更衣,随手披上件披风便去见尊上,可收到信卒的消息却是叫他去城外迎接。怎么不直接进来呢?莫不是受了伤?溪风寻思着隐隐担忧。

      来到千重殿关外,远远地望见“重楼”正负手立在那边观望远处景色。溪风喊了一声“殿下”,“重楼”闻声回转头望着溪风一行,不动声色。

      溪风带着一小队侍卫迎过去,看殿下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虽然“重楼”未言语也未有什么动作,他就是莫名觉得殿下今日怪怪的,若在平时,重楼早该迎上来跟自己搭话了吧,今日怎么忽然这么沉着了,难道是受了内伤?

      到了近前,溪风上下打量下“重楼”,一手去挽他的胳膊一手去抚他胸口,略略担心地问道,“殿下伤到哪儿没?……”

      溪风话音未落,仿佛他的手是块烙铁,“重楼”闪退半步,一拂袖连忙推开溪风,怒目瞪着他。鬼狂毫无防备便被溪风拉扯住,心里说,重楼这是怎么教养的手下?竟这般没有规矩!礼也不行一个,一过来就敢动手动脚!

      溪风也相当诧异,这是怎么了?君臣二魔大眼儿瞪小眼儿瞪了片刻,一个生气,一个惊讶。

      “重楼”转瞬镇定下来,“本座无事,将军不必担忧。”说完,他抬手示意溪风前面引路。

      听到“将军”二字溪风的表情更加迷惑了,重楼对自己一向直呼名讳,今儿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就见了外了。溪风眨眨眼,心说,先回去再计议吧。

      溪风在前面引着,一路沉默又纳着闷儿地到了玄机殿。路上,溪风曾试探问了句,“殿下怎么不直接进来呢?”但“重楼”像没听到一样直接无视了他的发问。

      鬼狂此来原本就是来找重楼算账的,既然重楼尚未归来,那就先整治整治他手底下的人好了。只是他不认路,只能叫溪风出来迎自己。至于此刻溪风怎么看自己,他全然不在乎。

      众位将军听说重楼回来,也都到玄机殿迎候了。鹄灵这时也已经回来了,他使用空间法术回到千重魔界倒反而比鬼狂还快了一些。

      “楼尊,伤到没有?怎么才回来?”鹄灵回来时得知重楼还未归来心中焦急,此刻见他好好地走进来松了口气,转而又担心他受了伤。

      “重楼”进殿来冲他摆了下手,并未停下回答他,快步从他身旁掠过,到主位上慵懒一坐,一条腿叠上另一条,好不闲雅,又一派王者风范。他扫视一眼阶下,这才向鹄灵道,“将军勿须挂怀,本座很好。”

      鹄灵望着“重楼”一怔。溪风挑了挑眉。

      “本座离宫数日,诸位将军功课做得怎么样?近几日的公务报上来听听吧。”“重楼”略微歪着头,扬着眉,颇有点考问的意思。

      众位将军面面相觑几眼,才几日不见,魔尊殿下不仅坐姿变得优美了,人竟然也勤奋了。

      “殿下,属下这里确实有件急事要报。日前蘅水决堤,淹了蘅水之南三座城池,……”

      “重楼”摸着指上莫须有的扳指听着庆忌唠叨蘅水决堤之事,听了一会儿,打断他道,“哎,此事先放一放,容后再议,众卿先说说军务吧。”

      “殿下,……”肥遗出列正要说点什么。鹄灵忽然疾行几步上前,一边行了个便礼一边抢话道,“殿下!诸位将军适才已将军政要务报予属下了,您刚刚回来,人多言杂难免疲劳,不如让诸位将军先回去,由属下一一禀报。”鹄灵行完礼,背过一只手,暗中冲着溪风连连摆手,示意他快快带各位兄弟出去避难。说完这些话,鹄灵回过头看了溪风一下,抬起手装作摸着额头擦汗顺手在自己的半张脸上抹了一把。

      溪风若无其事地看着鹄灵做这些,望回“重楼”的神色凝重了几分。鹄灵分明在暗示自己,主位上这位殿下是鬼狂。他虽然不明个中缘由,却敏锐地意识到了危机。此刻若动起手来,就算鬼狂占不到便宜,千重魔界也必将死伤惨重。溪风心知危险,识趣地赶紧招呼各位兄弟退了下去

      此时,“重楼”目色凌厉地审视着鹄灵,玄机殿突然陷入一片沉寂,静得仿佛能够听到众位将军滴汗的声音。

      片刻,“重楼”忽然嗤笑一声,向鹄灵点点头道,“好。”

      待众将军退去,“重楼”望着鹄灵似笑非笑,目光中颇有一丝玩弄的意味。他猜测鹄灵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却又慑于自己的武力,才遣散诸将,一力与自己周旋。这份担当与勇气,他倒是十分欣赏。他原本也不想闹到大打出手,鹄灵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所以便爽快应许了。

      鹄灵避而不接“重楼”的目光,上前施个礼,兀自开始啰嗦政务,东扯西扯,扯来扯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杂务。

      鬼狂虽然并不期待能从鹄灵这里打探到什么,不过,他此刻却忽然来了兴致,倒是要看看重楼手下这位能臣究竟胆色几许。于是他嗔怒道,“将军,何以拿这些琐事来糊弄本座?”

      鹄灵闻言收声,抬眸向上望过去,他见“重楼”面色不善,心知这假重楼是要逼迫自己。眼下挑明则无法收场,不挑明又不知如何再周旋下去。鹄灵攥了攥手心里的汗,又垂下目光,沉下声道,“近日并无急务,殿下劳顿多日,何不歇息歇息?属下新得雅琴一张,为殿下奏上一曲纾解心情可好?”

      弹琴?他要为自己弹琴?这哪里是纾解心情,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身份已被识破,勿要做得过分,小心遭到报复。鬼狂挑一挑眉,眯起眼睛审视鹄灵,反而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便从主位上边踱过来边打趣他道,“哦?呵呵,好啊,本座听闻西伯侯少昊乃神界乐圣,擅为百鸟音,曾以一曲《梧桐栖凤》招贤纳才。将军可会作此曲?”

      《梧桐栖凤》琴语为良禽择木而栖。鹄灵在心里琢磨,鬼狂逼自己奏此曲,就算不是逼降,岂不也如同打楼尊的脸面。鹄灵心中虽怒,却不敢当面顶撞,于是答道,“殿下,此曲西侯为之,乃是招贤之曲,臣子为之,则是丧节之曲。再说神界有乐圣,我魔界岂没有?鬼谷魔尊曾作《羽山调》,为人间良臣鲧平反。鲧不事谋逆之主,反被污治水不利。此曲境界难道不比《梧桐栖凤》吗?”

      “哈哈哈哈,”想不到鹄灵以退为进,先是恭维自己把自己摆上高台,再想以此惩罚他便不得理了。鬼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心中虽怒也有赏识,待淡去笑意,踱到鹄灵面前,逼视他道,“好,就这首《羽山调》吧。不过,将军可要当心为之,弹错一音,本座可要治你个不敬之罪。”说着,他并起两指在鹄灵脖子上轻轻一划。

      鹄灵紧张得寒毛立起,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他并不精于琴道,平时只有闲暇时才拿出来娱乐,弹奏《羽山调》这种有些难度的曲子,难保不会出错。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他盘膝坐下,取来琴平放膝头,静静心,弹奏起来,心中暗自叫苦道,“楼尊……快来救我……”

      这会儿重楼已经在飞蓬的营帐里等待他回来等了多半日,一直不见飞蓬回来,他有点担心,心想,若日落时飞蓬还不回来便回去龙山的法阵找找。重楼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陈设,无意中一眼瞄到了摆在旁书案上的一把弯刀。刀身宽厚,刀柄装饰华丽,架在带底座的刀架上,看似稀罕之物。重楼起身过来,拿起弯刀拔出鞘来,细看一番。好刀!不经意间就在那锃亮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面容。他左右晃晃脑袋,找到个合适的角度,打量着属于鬼狂的面容,于是突发奇想,忽然就对幺弟这面具下的样子起了好奇心。魔界盛传太乌之乱时他曾自毁容貌,毁容之前幺弟的样子他仍然记忆犹新,不知道毁了容之后能丑到什么地步呢?哈哈,定然不会再叫人莫名生出好感了吧,最起码飞蓬不会。重楼幸灾乐祸地想着,伸手去揭那面具。不过手指触到面具时那刀身上蓦然浮现出幺弟目含杀意的微笑。重楼心中一凛,犹豫地顿住,心说还是少惹他为妙,万一被他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场大麻烦。

      正这时,飞蓬走进营帐来,抬眼就看见“鬼狂”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和奇怪的表情举着自己的刀照镜子。平时见到鬼狂时包括暗中跟踪他的那段时间,都是一副端贵形象,想不到这位偶尔也爱照个镜子。“咳。”飞蓬无意窥看别人的不雅举止,便低下头咳了一声,装作低头刚进来什么都没看见。

      重楼火速放下手,正了正仪态,双手背到后面去还刀入鞘,顺手扔到桌案上。一时有点慌张便没有先说话。

      “咦,魔尊怎么会光临我这营地了?”飞蓬装作才看到“鬼狂”问了句。

      重楼虽然偶尔会抽个风,不过平时的一贯风范还是很尊重的,所以方才应激反射地紧张了一下,转而又想到自己此刻顶的别人的名义,马上就松了口气,反正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此刻见飞蓬主动给自己台阶下,心里又稍稍感到温暖。

      重楼正胡思乱想,飞蓬继续道,“昨日大战,咱们各自走散,我正担心魔尊安危,此刻见殿下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重楼刚一见到飞蓬本来心情大好,听到这话便立刻立起了眉毛,“哼!担心旁人作甚?闲事管得不少!”

      飞蓬诧异地怔住,懵了片刻。

      重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略微收敛音调,仍挑一挑眉阴阳怪气地辩解道,“你我之间还有旧仇呢,你会担心我?……”

      飞蓬锁眉斜睨着重楼上下打量两眼,抿了一下嘴,抿掉嘴边一丝笑意,“哦?那依魔尊看,咱们之间有多大仇?”

      是啊,多大仇?重楼观一观飞蓬脸色,心里暗暗发虚,他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重楼暗自责怪自己刚才怎么就沉不住气呢?他于是咽了咽,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起码不共戴天吧。”

      飞蓬忍不住嗤笑一下,“重楼!”

      重楼张口无言,捂脸欲走。却被飞蓬一把拽住,拽着胳膊转了个身,回到面前来。飞蓬不明白重楼为何总是揪住这件事不放,正要细问,重楼忽然神色凝重,打开手心望住。

      “怎么了?”飞蓬也望进他的手心里,那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微微震颤的印记。

      重楼看了一会儿魔印的震纹,回道,“溪风传来的消息,千重魔界有难。我得立刻回去!”

      “我和你一起。”

      两人循法阵来到千重魔界,一进到玄机殿,眼前是这样一副光景。鬼狂正倚在主位上,一手支着额头,优哉游哉地欣赏鹄灵差强人意的琴艺。

      法阵余晖落下,琴音戛然而止。鬼狂见飞蓬也跟了来,立刻向两人施了个幻术,同时召唤出两只狻猊,扑向他们。

      飞蓬预料到鬼狂要用幻术,他握起重楼的手,用魄力源源不断地向重楼渡去以召唤他的配合。重楼感受到飞蓬渡来的力量,瞬间明白,他立刻也输出魄力,打通了联合关节。两人将魄力联合在一起,再运上一些灵力,便破解了鬼狂的幻术。

      重楼暗暗惊讶于飞蓬进步神速,他还不知道飞蓬取用了风灵珠封禁的风灵魄力。不过此刻没有时间分心去想这些,两只狻猊的利爪已迎面袭来。重楼手腕用力托起,飞蓬借力腾身绕过,一剑出鞘削掉了一只狻猊的前爪。他落下身时再拉着重楼腾身而起,重楼飞出一刀直插另只狻猊的胸口。两只狻猊嘶吼几声化为烟雾。

      鬼狂见二人堪破幻术,心知他二人联手,自己绝不是对手,闪身移到鹄灵近前,突然放出一把弦丝缠上鹄灵的脖颈。

      此刻,重楼与飞蓬已携手跃至这边。重楼挥刀砍向琴弦欲解救鹄灵。

      鬼狂挽手一收。鹄灵痛叫一声,被他的弦丝勒住脖子收到身前挡刀。他双手死死扣住那些弦丝却缓解不了半分痛苦。

      重楼怕伤到鹄灵,霎时收住改换招数。飞蓬配合着重楼移形换影,提供神力支持。

      鬼狂收紧弦丝闪避,同时拽着鹄灵在自己身前四处挡刀。

      重楼心疼不已,招招留下七分余地,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鹄灵。他见那些弦丝几乎勒进了肉里,鹄灵喘不上气来,已经窒息得满面通红,心说这样耗下去鹄灵可熬不了几刻。他收起双刀,改用双掌。手掌灵活一些,这样好歹可以使出五分力量而不必担心伤及鹄灵。

      鬼狂瞅准时机,御起渡魂术,卖个破绽给重楼引他袭来一掌,便迎着掌风和他对了一掌。二魔双双被掌力冲开。

      重楼站定,蓦然发现自己魂魄换了回来,赶紧要松开鹄灵。

      此时飞蓬却并不知道自己握着的这只手已属于鬼狂本尊。鬼狂暗了下眸子,阴笑一下,佯作借力稳住身形,将飞蓬甩了出去飞向重楼这边。

      飞蓬借力跃过来一剑砍向重楼。他身后鬼狂召唤出一只火螭追袭而来。

      重楼本想横刀架住飞蓬这一剑,又望见火螭吐出烈火袭向飞蓬,他恐怕飞蓬中招,便只好中途改换招数,移开身形闪避飞蓬的剑。

      飞蓬跃在空中时感受到身后危险,才知着了鬼狂的道儿打错了人,他也连忙收招怕误伤了重楼,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收招时已到重楼面前。

      鬼狂留下一声大笑,御闪行术消失在殿门外。

      飞蓬就地一滚,反手擎起一道冰屏挡住烈火。重楼此时回过身,放下鹄灵,同飞蓬一起几招解决了那条火螭。

      鹄灵伏身跪地,摸着脖子一阵咳喘。重楼赶紧过来,扶起他,“没事吧?”

      鹄灵说不出话,剧烈喘息着摇摇头。待好容易喘上这口气来,才抓着重楼双臂呜咽道,“楼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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