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戏田螺》类转蓬

18、第 18 章

　　“老人家不必惊慌。此事我定有公断。请先给孟氏松绑。”
　　孟大不敢怠慢，赶紧让两个后生解开了孟氏的身上的绳索。
　　“你且去灶前将做饭的柴火棍取些来。”
　　孟氏按青辰的吩咐，抱了一捆干柴。
　　“捡着细些的枝棍折下，用柴刀斩齐。”
　　趁此空，青辰又问孟大：“老人家，您这村子中可有多少户人家？”
　　“二十三户。”
　　“那若是哪家不在这里的，还请分头派人去请，务必请每家都有一人至此。”
　　“好，好，好”孟大忙不迭答应。
　　两个后生帮着孟氏，很快就斩好了一把两寸见长的木棍，青辰数数，刚好二十四根。环顾四周，各家各户的人也慢慢聚拢到孟氏家，便朗声说道：“孟大娘今日不幸被人毒害，尸骨未寒，若是不能还她个公道，她的冤魂又岂会轻易离开村子，转世投胎。为了孟大娘，更是为了大家，我们一定要缉拿出凶手。这些柴火是大娘自家做汤剩下的，今晚各家自领一根回去，明早再到孟大娘家集合，谁家的木棍自己儿不见了，或是与我手上这根相比，自己儿长长了，便是大娘在天有灵，助我缉凶。”
　　众人一一从青辰手里领过木棍，都小心翼翼揣在怀里，也不敢再议论，径直回家去了。
　　青辰她们一再辞过了孟大的邀请，就在孟氏家里歇下。小白待众人散去后，赶紧换了身干净衣裳，又被灌下了一碗珠儿亲手熬的姜汤，发了发汗，才与珠儿一起烧灶做饭。山村雨后的夜晚，寂静潮湿，孟氏默默点了盏清油灯放在孟大娘的灵前，静静跪在一侧，手里握着木棍发怔。如豆的微光似乎抵挡不住四周黑暗的吞噬，将生者与逝者的身影都掩去了大半，无边的凄凉。
　　炉膛里的火苗，把小白的脸映得红彤彤的，锅里飘出阵阵的饭香，青辰见着，便觉得无比的温暖与踏实，纵然穷乡僻壤，纵然粗茶淡饭，只要跟着这可以依靠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孟氏遭此变故，吃的很少，加之小白一袭男装，更让她有些拘束。青辰为了明天此案能水落石出，也不便说破，只让小白吃了饭就到马车上去休息。自己与珠儿陪着孟氏，说话。
　　“此处离秦州尚远，怎么抓丁抓到你家？”青辰心里尚存疑虑，却又不好单刀直入。
　　“我男人在家时，打猎是个好手，那日活捉了一头野猪，想背到镇上去换点现钱，扯些布，给娘和我做身新衣裳。不料遇到了官爷，见我男人有力，就不由分说锁了去。一去三年，音信全无。”孟氏答着，眼泪又啪啪地往下掉。
　　“孟大嫂不要伤心，没有音信，许是最好的音信。说不定哪日，孟大哥就回来了。”青辰连忙安慰道。
　　“我看大嫂，平日也是手脚麻利的人，只是今日清晨便出门采蘑菇，为何临近晌午才回家？”
　　“本是采了些，后来……”孟氏的声音又愈来愈小。
　　“可是在山中遇到什么事或是什么人？”
　　孟氏像被蜜蜂蛰了一口似地，猛地抬头望着青辰，眼里全是惶恐。
　　“大嫂既是信赖青辰，想让我替你洗脱冤屈查明真相，就要如实相告，否则青辰着实为难。”青辰看到了孟氏眼中的犹豫与挣扎，虽不忍，还是不想半途而废。
　　孟氏的眼中噙满泪水，下巴哆嗦得犹如秋风中的枯叶，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终于在眼泪再次泛滥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采好了蘑菇正要往家里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我想喊却发不出声，他把我死命往西边的山洞里拖，一进洞，就把我摁在地上，欲行非礼，我趁他解衣服的当口，拼命咬了他一口，他负痛松了手，我就跑了出来，一路上跌跌撞撞回了家。不敢把这事告诉婆婆，又不敢回去找篮子，只在屋后的树丛里采了几个蘑菇给婆婆做了汤。”孟氏一气说完，整个人的精神像被抽空了一般。
　　“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
　　“我一直背对着他，回头咬他时，我也来不及看他的脸，当时只想着赶紧逃出来。”
　　“你做汤时，可有离开灶台？”
　　“我不记得了。”
　　青辰想她早上虎口脱险，下午又经婆婆暴亡，被诬杀人，能挺到现在已是不易，连忙宽慰道：“大嫂，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且歇歇吧，明早还要抓出真凶。”
　　孟氏摇摇头，“我父母早亡，本与婆婆相依为命，如今婆婆走了，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我今晚陪婆婆说会儿话也好。但愿婆婆有灵，明日抓住凶手。”
　　青辰也不再勉强，陪在一旁。珠儿听得孟氏的遭遇，心里慌得乱跳，脸也吓得煞白，只静静站在青辰身边，束手无语。
　　鸡叫头遍的时候，小白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屋来，只见这三人昨天自己离开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珠儿半歪在一把椅子上，头如撞钟，稍有不同。
　　“青辰，你怎么没休息！”小白有些着急。
　　“不妨事！”青辰轻轻答道。
　　“怎么不妨事，你本来底子就弱，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身子。”小白不好再提高调门，扭头一看珠儿，又凶起来：“珠儿也是，你怎么照顾小姐的！”说完狠狠瞪了珠儿一眼，握着青辰的手，想把脉。
　　本来被小白吵醒，珠儿就不乐意，看她还埋怨自己，更是生气，一脚跺在小白脚上；“你凶什么凶，就知道朝我凶，我们陪着孟大嫂，怎么了。”
　　小白顾不上痛，一心想看看青辰熬了一宿要不要紧。
　　青辰轻轻反握住小白的手，捏了捏，说道：“真的不妨事。你放心，我精神尚可，咱们今天可要唱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