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戏田螺》类转蓬

19、第 19 章

　　仲夏的太阳并未因昨日暴雨的肆虐而显出丝毫的疲态，伴着公鸡的啼叫声一步步升上天空，一缕阳光透过大门，斜斜照在青辰身上，顿时让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众人屏住呼吸，从青辰面前鱼贯而过，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是眼里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木棍，与青辰手里的那根略略一比，在发现长短无二时，才悄悄地松口气，默默站到一旁。移动有序的队伍蓦地停住，众目睽睽中，秦顺的媳妇抖得如筛糠般，双腿终于承受不住身心的重压，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年轻的后生们，很快从后山的山洞里揪出了秦顺，连着他女人一起绑了，送到县衙去公断。青辰她们也辞别了孟家村的老老少少，继续赶路。
　　山道上，经历了昨日雨水的倾泻，泥土里的湿气还来不及散尽，如今被太阳大力地蒸腾，不远处的景致都变得影影绰绰，如海市蜃楼一般。潮湿闷热的空气，压得人呼吸都不畅快，就像骤雨来临前浮出水面的鱼，费力地吸着每一口气。小白索性让珠儿撩起帘子，让马车里的主仆二人敞亮些。
　　“青辰，还是你厉害，我只觉着那孟氏似被冤枉，秦氏形迹可疑，却难料后面还有这么一出。”小白的半倚着车架，一条腿支起，架着握着缰绳的手臂，一条腿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晃着。
　　“我开始只是觉得孟氏不像刁滑之人，恐有蒙冤之虞，恰巧你之前曾告诉我们，银针验不出毒蘑菇之毒，后来又告诉我孟大娘所中的是砒霜。我想这孟氏深居山里，又是妇道人家，弄到砒霜似是不易。那秦氏与孟氏对质时，眼神闪烁犹豫，定有隐情，所以就想出木棍缉凶的法子。”或许是小白的闲散或许是正义得以伸张的快意，青辰似乎也没受到低气压的影响，兴致颇高。
　　“小姐，你怎么就笃定秦氏会对木棍做手脚呢？”珠儿自是憋着一肚子的问题。
　　“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我说那木棍会自己不见，那秦氏一定是盯得紧紧地，我又说木棍会自己变长，秦氏盯的久了，一定会疑心木棍变长了，越想就会越怕，自然就会偷偷弄短木棍了。”
　　“可恨那秦顺，祸害那孟氏不成，居然投毒害人性命，还嫁祸于人。着实该杀。”珠儿忿忿不平。
　　“他亦是做贼心虚，害怕孟氏识破了身份，才生此邪念。可叹那秦氏，只是贪图孟家那点薄产，居然就听了她丈夫的唆使，颠倒黑白，陷害良人。可悲的是，到了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原是禽兽不如。”
　　“终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秦顺用他的货郎身份遮人耳目，以为只要自己躲起来假装还未回来，老婆不说漏嘴，就没人怀疑到他。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用砒霜误导乡里是蘑菇有毒，被我们识破，又遇着我们青辰，用人心来破案，他便是插翅也难逃。”小白说得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那是，我们小姐兰心蕙质，那帮坏蛋哪里是对手。不过话说某人倒真是有趣，赶马车都能从车上滚下去，技术也是一流啊。”珠儿揶揄道。
　　“那么大的雷声突然打过来，任谁都会吓着。我还好，只是滚下来，换了是你，只怕都尿裤子了。”小白不甘示弱。
　　“你才是呢。”珠儿被说得，脸都红了，起身就打。
　　青辰见两人又闹了起来，也懒得劝，只在一旁看着，饶是有趣。想着那秦顺，与妻子也是拜堂结发的，怎么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偏要祸害良人。如此色欲熏心，厚颜无耻，拢近些心里都觉着恶心。再看看身旁的小白，干净清秀，英姿勃勃，心中似乎有一层惬意的温暖慢慢荡漾开。
　　眼见着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路边有个小草亭。架了个铜壶烧水，又支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供来往的人歇个脚，喝点茶水。小白他们下了马车，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一位老汉一手持壶，一手端着三个粗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山里简陋，只有粗茶，喝着却解渴。”说罢，把碗在桌上一字排开，一一注上茶水。
　　“多谢老丈。这茶正好。”小白向老汉拱了拱手，才将茶碗依次递给青辰和珠儿。那茶就是用普通的花红茶叶泡的，装在略带灰蓝色粗碗里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颜色，这种茶青辰珠儿自然是没吃过，如今见着，虽觉着粗陋些，但似乎又透着野趣，再者赶了大半天的路，确实也有些口渴，两人端起茶碗都喝了一大口。
　　“果真那么解渴吗，那老夫也要尝尝。”小白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突然窜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小白的茶碗，也喝了一大口。“嗯，是挺解渴，不过跟我的酒比起来还是差点，我的酒既能解渴，又能解馋。小兄弟，你来尝尝，是也不是？”说罢，就从腰间解下个葫芦，拔开塞子，只往小白嘴里倒。
　　“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老头见着三人异口同声，甚是纳闷：“这等好酒，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喝呢，今次给你，你到不要，好生奇怪。”
　　“老丈有所不知，我这人天生体质怪异，滴酒便醉。”小白闻着那葫芦里涌出的酒气，头都有点犯晕。
　　“竟有如此怪症，可惜可惜，那你这辈子还有甚趣味。”老头摇摇头，自己喝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