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戏田螺》类转蓬

16、第 16 章

　　猎户大哥在指路上确实费了心思，选的路线岔路少，路面也宽阔平坦，与前几日驾车相比，小白轻松了许多。树荫将灼热的阳光遮挡得若有若无，连路两边边静伏在枝叶上的知了虽不懈地叫唤着，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聒噪，反倒烘衬出山林的清幽。午饭的烤肉与肉汤把肚子填得满满的，困意悄悄来访。小白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致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终是敌不住瞌睡虫的侵扰，合上眼，虚握着缰绳，打起盹来。
　　山里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脾气，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一转眼云朵就变了颜色，像被墨汁渐染般，灰黑地蔓延开。狂风裹着砂石才要起舞，闪电伴着雷鸣旋即登场，使坏般地在小白耳畔就是“轰隆隆”一声炸响。小白吓得打了个惊颤，拉车的马儿更是惊恐，发足劲儿狂奔，小白迷迷瞪瞪间，只觉得手里的缰绳嗖地滑出掌心，马车猛地往前一冲，一下就把她掀翻在地，接连翻了一串跟头才停下。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小白的脑门上，霎那间睡意全无，她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抹掉脸上的泥水，一边扯开嗓子吆喝车上的人，一边没命地追着马车。
　　青辰她们在车里抵不住困乏，坐着浅眛，也是被雷声惊醒，突觉马车快了起来，以为是小白急着找地方避雨，起先也没太在意。但觉得着雨如瓢泼，把周围一切声响都压了下去，还是担心小白这样冒雨赶路，淋病了反而不好。青辰欠了欠身子冲着帘外言道：“小白，雨太大了，你先进来避避雨，等雨势转小再走吧。”小白没言语，但马车的速度倒是渐渐缓了下来，再过了片刻停住了，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白却还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意思。青辰觉着蹊跷，撩起帘子一看，哪里有小白的影子。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驶进了一个村落，许是力竭，许是平复了心情，受惊的马儿静静停在了一间茅屋的旁边。青辰一身素净的衣裳，如月华般温婉静雅的气质，立于车上，微风拂过脸庞，衣带翩翩起舞，不带丝毫的唐突，却如九天仙女造访凡尘。一帮人原是吵吵嚷嚷地从茅屋中出来，抬眼望见青辰，全都愣在当场，张口结舌。为首的老头，头发胡子花白，住着个拐杖，还没等青辰开言，纳头便拜：“小老儿孟大拜见仙女。”其他人见孟大跪下，慌忙都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一时拜见仙女之声此起彼伏。青辰刚要出声解释，人群中有一个妇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手被绳索缚得结实，本是被两个年轻后生压着挣脱不开，寻着两个后生跟着大家一起忙着磕头机会，挣扎着朝马车踉跄而来过来，扑通一下跪倒，脑袋磕的车辕砰砰作响，“仙女救我，我冤枉，仙女为我伸冤啊！”
　　青辰赶忙下车，扶起妇人，“这位大嫂万万不可如此，我不是什么仙女，也请大家快快起来，小女子身受不起。”
　　“仙女莫要玩笑，小老儿曾听祖辈说起过，西昆仑山中住着一位仙女，习得长生不老，点石成金之术，日行千里，造福苍生如今这村上出了起命案，正想将命妇绑到祠堂请祖宗定夺，恰逢仙女驾仙车而来，。断是错不了的，小老儿斗胆，还请仙女明示！”
　　“我家小姐真不是仙女，不过聪慧才学自是一流，老人家先起来，我家小姐最是好心了，能帮忙的绝不会推辞。”珠儿跟着下了车，看着一大伙人痴痴傻傻，掩不住嘴地乐，但毕竟不好刻意作弄人，帮着青辰扶起孟大，嘴里又替青辰做主揽下这厢公案也不耽误。
　　孟大一辈子住在山中，哪里见过像青辰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姿，何况马车无须车夫驱驾，来去自如是自己亲眼所见，哪里敢相信青辰是凡人。再偷偷打量跟着青辰下车的丫头，也是细皮嫩肉，神清气爽，那模样和老老辈人口里描述玉女一点不差，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心里揣测着仙女不愿明说，肯定是暗中点化了，也不敢再坚持，只躬身将青辰让进了茅屋。大家伙本就被青辰的气质震慑，看着年高望重的孟大如此恭敬，更是不敢造次，一时茅屋里鸦雀无声。
　　青辰来不及阻止，珠儿已经全盘应下，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均是将自己敬若神明的拘谨，低头思虑该如何应对间，无意对上了那被缚女人的眼睛。那眼神惶恐中带些一星希冀的微光，一下抓住了青辰的心，又想起刚刚离世的姨妈，更是让她不忍背弃。
　　“我们这个村，孟姓居多，是故就叫孟家村。”孟大待青辰坐定，赶紧禀报。
　　“此户的男人叫孟方，去年被抓丁，到关外去戍边。留下媳妇在家照顾婆婆，今天一早，邻居听得她家吵闹了几句，下午她婆婆就死了。”
　　“孟大娘平时身体可好，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青辰细细打量那妇人并不像刁钻耍滑的摸样。
　　“年纪虽大，但身体却还结实。我们山里人，日子过得紧巴，一日只吃两顿。可巧孟氏晌午又给她婆婆做了个蘑菇汤，她婆婆就是喝了那汤突然就死了。”孟大边说，边双手端着个破碗给青辰看，“这是锅里剩下的汤水，我们用银针验过，确是有毒。”
　　“咦！”
　　“珠儿！”看珠儿忍不住又要插嘴，青辰急忙喝住，“孟大叔，请挑个熟悉路的小哥，陪着珠儿就近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