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戏田螺》类转蓬

11、第 11 章

　　豪雨裹挟着雷鸣与闪电，在广阔无垠的荒野里尽情宣泄，誓要让地面的一切生灵为之臣服。大地颤抖着，献出一棵碗口粗的杨树，电光火石间就被拦腰斩断，横亘在路边哀叹命运的无常。杨树茂密的枝桠竭力伸向空中，和着那雨声，似乎向上苍索求着什么，哭诉着什么。突然，一骑黑影从雨雾中冲出，来不及提马绕过树枝，身形一矮就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不省人事。
　　本就不太精通骑术，□□亦不是良驹，倾泻的雨水更是浇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小白拼命摇了摇头，想把与信使越落越远的念头从脑子里狠狠甩出去，因为她不敢想，不敢面对那昨日的才子佳人幸福美满变成明天的身陷囹圄妻离子散。体内的热度与冰冷的雨水正面交锋，起初丝毫不让，进而狼狈为奸，合力想将小白从马背上掀翻。小白已无力策马疾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已经辨不清到底是睁着眼便是这无尽的黑暗还是闭着眼才是这无尽的黑暗。只能半趴在马背上，咬牙攥住缰绳，虽信马由缰却是执拗地前行。
　　恍惚间，一张血流满面的人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小白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口雨水呛进肺里，猛烈地咳嗽起来，神志也稍稍清明了一些。
　　“你是人是鬼？”
　　“小兄弟莫怕，在下身负要事，须急速进城，还请小兄弟帮帮忙。”
　　“咦，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小白连忙翻身下马，察看信使的伤势。
　　“老兄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着急赶路，没成想马腿被树枝绊到，摔下马来，磕破了头。我醒过来时，马也不见了。幸好遇到你。”
　　“是啊，幸好，幸好。伤口有点深，但没伤着骨头”，小白撕下衣裳的前摆，“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等进了城，连着你的伤寒，都得仔细瞧瞧。”
　　“伤倒不妨事。只是这八百里加急耽误不得，小兄弟能否把马匹借我一用？”
　　“这，我也是有事急着进城，再说你的伤势也经不起太大的颠簸。若是伤势加重再晕厥过去，反而更费功夫。如今只能共骑此马了。不过等会儿你老兄也得帮我个忙。我师父留给我的行医手札让我落在城里的客栈了，既然遇着你，也不用等天亮城门开了，你叫开城门时，把我一并带进去吧？”
　　“这，我当尽力，若能通融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委屈你在城外多等会儿了。”
　　“好，不为难你。”
　　两人依次上马，小白在前握住缰绳，信使在后扶着马鞍，不知是马儿本不能负重，还是懂得了小白心思，任人呵斥，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信使虽心里着急，但想来再不济也比自己走快点，也只好耐着性子赶路。直到天蒙蒙亮，雨势终于变小时，两人才终于看到京城模糊的影子。
　　眼见城门已开，小白待信使下马，等不及话别，双腿猛夹马腹，直奔王府而去。也不叫门，借着马背就翻进了王府的后院。突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小白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阿黄，别闹!”小白无力地拂过阿黄兴奋地凑过来的嘴，定定神，扶着墙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两条腿像踩着棉花般，根本使不上力，头更是晕得天旋地转，但她不敢耽搁，为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不能耽搁。
　　“珠儿，珠儿，快开门！”小白尽量压低声音，急急拍着房门。
　　青辰本就没睡踏实，听见外边隐隐传来小白的声音，立刻清醒。踌躇间，见珠儿迷迷糊糊爬了起来：
　　“谁啊，大清早的。啊，是你！”话音未落，小白已抢了进来。
　　“快，快跟我走！”小白撩起帐幔，抓着青辰的手就往外走。
　　“你得失心疯了！要带小姐去哪。就算出去，也得让小姐穿好衣裳啊。”珠儿一把推开小白。
　　小白一个踉跄，扶着书桌才站住。
　　“来不及解释，青辰，珠儿，穿好衣裳快跟我走。”
　　不做声不做气地一走了之，如今莫名其妙地回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跟她走。亏她想得出，做得到。青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这次还没奏效就被小白抢占了先机，不过，她为什么浑身颤抖，脸色又那么苍白，她的衣裳为什么全透湿了，衣摆怎么也撕得七零八落，还有她的手，怎么那么烫。青辰伸手探了探小白的额头，果然，还要烫手。
　　“我哪儿也不去，你，赶紧把湿衣裳换了躺下，珠儿去请个大夫来。”
　　“不，青辰，来不及了。寿州八百里急报，钦差大人治水不力，如今急报只怕已放在皇上的龙案上了。你姨父随去难逃其咎，就连这王府上下，只怕也难免不受牵连。你赶紧跟我走！”
　　“什么？那你还来，你赶紧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姨父姨妈对我有养育之恩，你让我怎么走。你又何苦来趟这浑水”
　　“你在这，这浑水我趟定了！也罢，我们去见你姨妈，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