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阁》执笔画春妆

40、解困

　　怀中有佳人，软玉温香，身若无骨。

　　季荣不知道，原来女子的腰身是如此的柔软，细腰盈盈一握，那奇妙的触感足以令人心猿意马，离之难忘。

　　季荣从未与女子这般亲昵的抱在一处，还在北境时，表妹每次的投怀送抱都被他躲了过去。

　　未曾想，自己也有佳人入怀的一天。

　　姜瑶的气息拂在他的脖颈处，带着些许温热，撩得他痒痒的，酥酥麻麻的，加之她一直不停的在怀中扭动，柔软的身子蹭得他浑身一僵，气血瞬时涌至脑袋，全身不受控制的发烫，似乎体内暗藏了一只野兽，欲要吞噬他的理智。

　　姜瑶感受到了季荣的反应，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如晴天霹雳一般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好似心跳促急也会传染，她的心脏竟也不自觉的跳得欢快了起来。

　　她脸上一烫，若是有点光线，定然能瞧见她此刻的脸颊已经染上了绯红，神态娇羞。

　　半个时辰后，一直等不到人的红豆终于察觉了不对劲，遂进密室来寻人，两人这才被解救。

　　红豆打开暗柜的机关，石门开启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人正抱在一起，被困在那窄小的暗柜之中。

　　“小姐，你们怎么会被锁在里头了？”

　　两人相继从柜中出来，姜瑶只说自己不小心敷衍了事，她又伸手去取那被蜀锦包好的物件。

　　拉不动。

　　一道阴影投过来，接着就看见他那如玉竹般节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只见他轻松一拉便将东西拉了出来。

　　姜瑶：“……”

　　这便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

　　“给你。”

　　季荣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眼前，正好看见她脸颊上的残红，忍不住想起方才的情景。

　　有点尴尬。

　　还有点莫名的欣喜。

　　姜瑶接过东西，慢慢解去蜀锦。

　　里边是一幅白玉为轴的画卷，她慢慢展开画卷，上画的是初升红日，傲松覆雪。

　　正是她要找的那幅初日雪松图。

　　“终于找到了。”

　　姜瑶正为此高兴着，将方才的尴尬尽数抛之脑后。

　　待将东西如数归位后，三人一道出了密室，刚出房门来便传来了一阵高亢的喝彩声。

　　姜瑶心生好奇，移步至红木雕花的栏杆处往一楼瞧去，瞧见无踪正手握一把长剑在台上舞剑，那一步一刺倒舞得有模有样，加之他面生媚相，一套刚柔相济的剑舞竟舞出了点妖娆的味道。

　　舞毕，又迎来了一阵高潮，满堂喝彩。

　　同在二楼观舞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远处有一公子哥搂着一名舞姬道，“这乐楼什么时候也有舞郎了？这跳得可真好。”

　　“公子可猜错了，这人可不是咱们乐楼的人。”舞姬掩唇低笑回道。

　　“哦？不是乐楼的人？那这是何处来的小倌？”

　　“他呀，无姓，名唤无踪，是姜小姐的人。”

　　“原来这位就是姜小姐的面首，长得可真俊。”

　　“……”

　　季荣：“？？？”

　　季荣的眸子微阖，将正从台上往下走的无踪上下打量了个遍，眉尾挑了挑，不以为然。

　　啧，这等油头粉面的人有甚好看的？

　　姜瑶没有言语，抬步往一楼走去，无踪也正好瞧见她，便来到楼梯处等着，待她下来了才作礼。

　　“小姐，无踪是来接你回府的。”

　　姜瑶颔首应了一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便与季荣道别。

　　“季小将军，既然你还要买早膳，那咱们就此别过吧。”

　　季荣忽然有点不想去买早膳了，他想……

　　他慌忙打住。

　　“好，姜小姐慢走。”

　　姜瑶带着红豆往自家马车走去，无踪却没跟上，将正在目送姜瑶离去的人打量了个遍。

　　“原来你就是季老将军的独孙啊，都长这么大了。”

　　季荣瞥了眼身侧的青年，扯着淡漠疏离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无踪抱拳一礼，“我叫无踪，是姜小姐的……面首。”

　　说毕，无踪清楚的瞧见季荣的面色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忽而哈哈一笑，道了声告辞便转身追姜瑶而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季荣：“？？？”

　　莫名其妙。

　　他转身要往膳楼去买早点，却看见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的齐明瑞。

　　齐明瑞显然也没料到会遇上季荣，先是惊讶着喊了一声季小将军，随后又指着正登上马车的人道：“那位是姜小姐吗？”

　　季荣自从知道自己先前被齐明瑞算计过，就对他有了敌意，还为此讹了他一万两，原以为可以就此揭过，没想到今日一见，心中还是有点不爽，自然也没什么好语气。

　　“是，还有她的面首。”

　　齐明瑞：“……”

　　他怎么听着有点酸溜溜的？难道季荣他对阿瑶……

　　齐明瑞瞬间否定了内心的想法，她如今声名狼藉，季荣又是个有恐女之症的人，肯定是不可能。

　　他之前查到了母妃离开京都时最后见的人是齐明哲的外室，想着要去当面问个清楚，可她毕竟是堂哥的外室，碍于礼数，他需要寻个合适且光明正大的机会，可还没来得及一见，她就出事了，后来还是季荣帮了他才拿到的线索。

　　“那日多亏有季小将军的情报，我才寻到了母妃的踪迹，今日巧遇，不如由我做东，请……”

　　季荣立即打断齐明瑞的话，“不必谢，毕竟我也是拿了你的银子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季荣说完，不再让齐明瑞开口的机会，快步离去。

　　齐明瑞看了眼季荣的背影又看了看姜瑶远去的马车，转身进了乐楼。

　　“我要见花娘。”

　　“……”

　　青石路平坦，马车微晃。

　　姜瑶瞥了眼无踪，“没想到无影竟会教你跳‘英魂千军舞’，跳得还不错，就是少了点英魂千军该有的气魄。”

　　意思就是他把刚柔相济的舞跳得太娘了。

　　无踪：“……”

　　红豆毫不客气的笑话他。

　　“刚刚不是说要去赤崖谷帮无影练新来的夜影卫吗？怎么又跑到乐楼跳起舞来了？”

　　“我去了，但无影没让我进谷，所以我就回来了，回来后听府上的人说你们在乐楼，想着我已经有半年没跟着阁主出来了，再不出来见人，只怕阁主那京都城第一女纨绔的名头就要保不住了。”

　　以前姜瑶出门会带着无踪一起，对外都说无踪是她的面首，因他那幅皮相长得还不错，大家都从未质疑。

　　姜瑶知道无踪心里的小算盘，笑着道：“等无影回来了，我就亲自跟她说，以后这赤崖谷的事情就由你们两人一起负责。”

　　这段时间无影又要收集情报，又要训练夜影卫，忙得她焦头烂额，无踪回来了正好帮她减轻负担。

　　无踪一高兴，立即抢过了红豆手中的茶壶，亲手给姜瑶倒了一杯茶奉上。

　　“阁主深明大义，千秋万代，福寿无边。”

　　姜瑶：“……”

　　她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回到府中，姜瑶展开手中的日出雪松图发呆。

　　棋局已经准备好，但接下来该由谁去给刘文肖送这幅画呢？

　　刘文肖下月初六为他的母亲办六十大寿，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日，她得好好想想，选一个合适的人在大寿之前将此画送出去。

　　思来想去了许久，还是没想到合适的人，只好先将画收好。

　　京都城又迎来了阴雨天，淅淅沥沥的下了三日还不见停歇，天色沉沉，道路泥泞。

　　李牧身披蓑衣，头顶草帽，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城门走去。

　　入了城后便有人来接应，接应的人瞧着他一身污垢还步行艰难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李管家，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小的险些没认出来。”

　　李牧由着来人扶着他往前走，叹气摇头，“一言难尽。”

　　他此次前往拢右，可算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去时遭遇悍匪，将王爷让他带给陇右节度使的银钱劫掠一空，回时也遇上了强盗 ，连他骑行的马匹都给抢走了，好在对方都没有要他的性命。

　　他总是活着回到京都了。

　　一回到惠亲王府，李牧也不敢耽搁，脱去蓑衣草帽，连口热茶也顾不上喝便问府上的人，“王爷现下在何处？”

　　“王爷正在书房。”

　　听完，李牧立即抬脚往书房走去，要进门时瞧见自己的靴子沾满了黄泥，当即脱掉靴子，只着一双算不上干净的脚便往里走去。

　　“王爷，老奴没能将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好，老奴愧对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齐盛正在翻看今日朝中大臣呈上的奏折，闻言便抬眼一看，只见李牧一路小跑着进来，到了跟前就扑通一声朝自己跪下请罪。

　　“快将拢右的事情细细说来，章卫承那老匹夫给季家军赠五万旦粮可否属实？”

　　李牧抬起头来，仍旧保持跪着的姿势将他路上遭遇劫匪，和到了拢右之后的事情一一细说。

　　“王爷，那拢右节度使章卫承的确给季家军赠了粮，而且他与季家军的人往来密切，老奴花了好些银子才弄到了他与季家军的信件。”

　　齐盛接过信件一看，虽说里边的内容不过是一些场面话，但也足以证明章卫承与季家军的确有往来，而且关系还不差。

　　“你可见过章卫承了？”

　　“没有，老奴半道遇上悍匪，到拢右时是身无分文，就从老奴侄儿那里拿了些礼品前去拜访节度使，可去了数次皆被拦在门外。”

　　“想着王爷当初交到老奴手上的那些东西乃是价值连城，许是他见老奴带去的礼不值钱才不愿相见，于是就让人传话，说明了是因带去的东西皆被盗匪劫去，日后肯定补上，可还是没能见上面。”

　　闻言，齐盛便可确定章卫承的确有反心，并且还有意跟季家军交好了。

　　他将手中的奏折一把摔向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跪在地上的李牧忍不住身子一抖，不敢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