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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无踪 ...

  •   二月过半,桃花初绽,朵朵粉红虚虚掩在新翠中,笼了细碎的晨露在花瓣上,莹莹闪闪煞是好看。

      红豆正在为姜瑶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珠花准备点妆。

      红豆梳妆的手艺从没让姜瑶失望,她瞧着红豆刚插在自己头上的那对珠花眼熟,抿了抿唇最终没言语。

      “小姐,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要通知季小将军吗?”

      闻言,姜瑶不由翘首往窗外瞧去,果然如红豆所说桃花已经开了,只是开的不多,零零散散的就那么几朵,显得有些冷清。

      “他来了也没什么可瞧的,再过些天吧。”

      花开满枝的时候那才好看呢,一经春风袭来,瓣瓣粉红飞落,那才叫桃间仙境。

      “也是。”平日里红豆是个闲不住嘴的,她停了停又说起话来,“这些天,季小将军身边的阿照每日都来,每次都打不过我,被我一拳打跑了,隔日又来,真不知道他此举意图究竟是什么?”

      “傻红豆,他自幼跟着季小将军身边习武征战,打了不少的胜仗,身经百战的他又怎会打不过你这个长居后宅的小丫头?”姜瑶忍不住笑着点醒她,“他那是让着你呢。”

      “他故意让我的?”红豆十分不解,“为什么呀?”

      “下回你自己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哦。”

      梳完妆,红豆去厨房里端来药膳,姜瑶边吃边瞧着新送来的情报,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红日渐渐高升,朝阳从门口斜照进来,光辉金橙,暖意横生。

      一道身影在门口处闪了一下,紧接着走进来了一个男子的身影,长身玉立,背光而来。

      姜瑶忍不住眯起双眸,盯着向自己走来的人,皮肤白皙,凤眼末梢微微上挑,始终含着一抹极具妩媚的笑意。

      没错,就是妩媚。

      无踪男身女相,很多女子一见到他的姿容都自愧不如,天生媚态的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阁主,属下幸不辱命,将您交代的任务都办妥了。”

      无踪原名张晋,在入四方阁前原是江湖一浪客,一剑一壶酒行走江湖,甚是洒脱,五年前与无影斗了一场剑法,输了,之后便一直缠着无影,可以说是因为无影才加入的四方阁,还给自己改了名。

      “嗯,惠亲王府的管家大抵什么时候到达京都?”

      他应该是跟着那管家一路回京,他已经回来了,想必那管家也该差不多到了。

      “那老头子走得慢,大抵还得走个两三日,我着急着回来跟阁主禀报,就先一步回来了。”

      “嗯。”姜瑶低低应了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继续吃着早膳,“那你说罢。”

      无踪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已经说完了。”

      拢右的事情其余细节他都每日一封的情报给送回来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无影呢?怎么不见她人?”

      姜瑶正好用完早膳,红豆边收拾碗筷边翻了个白眼,“原来你着急着赶回来并非是跟小姐禀报,而是惦记着无影呢。”

      “我哪有,这不是已经跟阁主禀报完了吗,就随便问问。”

      “近日来,无影大多时候都在赤崖谷训练新的夜影卫,你若闲着无事也可以去帮她。”姜瑶早已习惯,说罢便随手拿了本书来看,不再言语。

      无踪得到了信息也不好继续打扰姜瑶,正好红豆刚收拾完碟碗往外走去,无踪连忙跟上。

      “我都听说了,万屠帮前些日子突然被灭门,说是咱们四方阁干的,是不是无影领着夜影卫去的?”

      红豆还没回应,无踪又自顾继续道:“肯定是了,肯定是她领着夜影卫前去灭了万屠帮,虽然胜了,但夜影卫也有伤亡,这才开始训练新的夜影卫,那无影有没有受伤?”

      “就不告诉你。”

      “你就告诉我吧。”

      “……”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交谈声也逐渐散去。

      姜瑶盯着手上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总觉得此番计划还不算稳妥,想了许久忽然想起前两年四方阁拿到了一副太宗时期的一幅名画。

      此画出自太宗于贵妃之手,名为日出雪松图。

      旭日蓬勃,雪松傲然,以此画喻作当时的北栎正好恰当,其笔墨一气呵成,寓意深长,此画一出一时名声大噪,不少朝中文臣写了不少诗句来赞美此画,后被收藏皇家宝库之中。

      可却在五年前,四方阁发现此画竟出现在了拢右节度使章卫承的府中,于是将此画偷来,经过一番查证,确实是于贵妃的真迹。

      先帝驾崩之后,齐盛摄政,这皇家宝库的大权自然也落入齐盛的手中,章卫承不可能盗取皇家宝库里的东西,只可能是齐盛拿来送给他的。

      从那时起,姜瑶便怀疑陇右节度使已经被齐盛拉拢,再后来还查出了惠亲王府管家的侄儿也在拢右领了个闲官,娶的妻子正是章卫承庶妹之女,她这才确定章卫承确实是齐盛的人。

      想到此处,姜瑶立即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来到门前。

      “红豆,随我去一趟天下第一楼。”

      红豆正在小厨房里吩咐厨娘做午时的药膳,闻言立即探头出来。

      “小姐,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红豆一口气将事情吩咐好,便转身出厨房喊李叔去套车,见姜瑶穿得单薄,回屋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后又拿了个汤婆子塞到姜瑶的手上。

      “小姐,咱们今日要去做什么?”

      二月已过了大半,气候也暖和了些,姜瑶原本不愿再抱着汤婆子,却被红豆硬塞了回来,只好无奈捧着上了马车。

      “去找花娘问她取一样东西。”

      一提到花娘,红豆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自顾说起话来,一会儿说花娘这些年为四方阁做的事情,一会儿又说神医是否能治好,自顾说了一路,姜瑶只是静静听着,心里却盘算着其他的事,没有回应。

      此时的惠亲王府。

      齐盛近日因吴丰槐一案损兵折将,甚至有许多大臣都倒向了小皇帝那边,他一时气恼,已有一连两日没去上朝。

      他盯着刚刚送来的情报,眼中怒意渐盛,一把将桌面的东西一推,连带奏折和茶盏都被扫落,随着瓷器摔碎的声音,茶汤浸湿了散落在地面上的奏折,一片狼藉。

      “章卫承这个老匹夫,竟敢对本王阳奉阴违,每年吃着本王给他的好处,如今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向季家军示好,他当本王是个蠢的不成?”

      齐明瑞刚进屋便目睹了这一幕,他拿着手中的情报,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

      齐盛也瞧见立在门前踌躇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不快,瞥了一眼齐明瑞便开始揉着胀痛的头。

      “何事?”

      齐明瑞听到询问,只好抬步进屋,看了一眼杂乱的地上,瞥见了刚刚送来情报的内容。

      原来是陇右节度使章卫承慷慨赠粮五万旦给季家军,难怪父王如此生气。

      “父王,此消息尚有存疑,不如派人前往拢右再次求证,或者等管家回来了再问问,他此番前往拢右,定然对此事了解的比较清楚。”

      齐盛仍旧继续揉着眉心,这个他又怎会不知道?

      “这个消息正是管家通过我们的情报线传回来的。”齐盛顿了顿,“不过你说的没错,情报也有被人调换的可能,还是等管家回来了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齐盛睁开双眼,一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他在朝堂上当做文武百官的面推去大理寺卿一职之事,这下头更大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要是不推脱,如今大理寺就是他的了,哪里还有凌逸风什么事?

      如今凌逸风一上位,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处处与他作对,目前他预备好的几个兵部尚书人选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不是贪污就是犯了人命案。

      如今能推上兵部尚书的人选只剩两个人,一个是工部的刘文肖,刘文肖祖上亦是将门出身,父亲那一辈也曾出过一位大将军,再加上他曾多次协助兵部办事,勉强能胜任兵部尚书一职。

      另一个是兵部侍郎李嶂,按资历和才干来说此人在兵部任职多年,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李嶂这些年表面上是向着惠亲王府的,可真正细究起来李嶂却从未给王府真正的立过功,每当有事让李嶂去办,结果总是能巧妙的给办砸了,事后不但查不到任何疑点,竟还觉得李嶂受了委屈。

      要说李嶂无能吧,可他在兵部的政绩又是极好的,要说他不忠吧,他每逢过年过节,总跑来王府表忠心。

      “听说早年的时候,章卫承还是个落魄的庄稼汉,曾经受过刘文肖的捧米之恩,之后才投军有了今日的地位。”

      齐明瑞这两年也逐渐接触王府的情报,对此事也有所耳闻。“确实如此。”

      “那他们二人如今可还有联系?”

      若是章卫承赠粮给季家军一事是真的,那肯定是起了反心,如今他一连失去了吏部和大理寺,这兵部尚书一职必须慎之又慎,可不能将对自己有异心的人推上去。

      “不曾听闻章卫承和刘文肖有联系。”

      闻言,齐盛悄然松了口气,“还是让人去查一下吧。”

      “是。”

      见齐明瑞还不走,齐盛复又抬眼看向他,“还有何事?”

      齐明瑞略微怯了片刻,“父王,我查到母妃的消息了。”

      “嗯。”

      齐盛听完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仿若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母妃是在岭南道失踪的,那里是四方阁的地盘,不知是否与四方阁有关。”

      “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我们的人前往岭南寻找母妃。”

      “你也知道岭南道是四方阁的地盘,我们的线人若是去了,一旦被四方阁的人抓住,那我们的情报网将会受创……”

      齐盛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冷淡,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妥,复又解释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寻找你母妃的事情先放一放,若没其他的事就先下去吧。”

      齐明瑞紧紧捏着手中的情报,转身离去,心中的寒意逐渐蔓延,是深入骨髓的冷。

      他来之前就预料到了答案,可还是抱着那点微弱的希望过来了,果然,父王还是他所认识的父王,他绝不会为了别人而让自己陷入困境。

      就算那个人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儿子的生母。

      母妃相伴父王数十载,到头来她的安危却始终抵不过他手中的权利。

      这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悲!

      相较于王府沉闷的气氛,此时的季府倒是一派的欢乐。

      “我不吃这些,我要吃膳楼的水晶虾饺,芙蓉糕,蜜焦饼还有养颜莲子羹。”

      “您一个老头子吃什么养颜莲子羹?”

      “噗……”一旁的阿照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被那对祖父两人相继投来刀眼,只好强逼着自己憋住不笑。

      季荣闻言,有被气笑,眼见对面的人很不开心,复又将桌面上的素粥和果子往前一推,赶紧安慰道:“今日就算了吧,这早饭做都做了不能浪费,明日再给季老将军弄一桌膳楼的早点,如何?”

      “我不管,我就想今天吃,你亲自给我去买你要是不给我买,你就是,就是……”

      那不依不饶的模样,活像个老小孩。

      “就是什么?”

      季老将军斟酌用词,最后一本正经的道:“不孝!”

      季荣:“……”

      阿照:“噗……”

      “好,季老将军请稍等,不孝子孙这就去给您买早点去。”

      季荣无奈,只好起身出门,来到马厩,瞧着那两匹马极为眼熟,他立即停下脚步打量。

      阿照没料到季荣会突然停下,险些撞上。

      “主子,怎么了?”

      季荣指着马厩里的马道:“这两匹马不是在十里坡的时候跑了吗?”

      阿照干笑了两声努力解释,“是跑了,但它们恋旧主,隔日又自己跑回来了。”

      季荣踢了一脚,“还不说实话是吧?”

      阿照揉着隐隐作痛的小腿,只好如实招来。“那天将军听说姜小姐要在十里坡为韩子松饯行,所以才故意叫主子去采花的,还让属下撒谎骗主子说马跑了,就是想让主子跟姜小姐多处处……”

      他还记得将军说这一招是他当年追老夫人时用过的手段。

      季荣:“……所以,她并非是追随我才去的十里坡?”

      “严格来说,应该是主子你追着姜小姐去的,据这些天观察来看,属下觉得吧,姜小姐应该不是表小姐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阿照想了想疑惑道:“主子,你是怎么看出来姜小姐喜欢你的?为什么属下半点也看不出来?”

      季荣将马牵出来,翻身上马,闻言,当即反驳,“她喜欢的又不是你,你自然感觉不出来。”

      说罢,立即打马往天下第一楼奔去。

      因受了阿照的话影响,他竟莫名有点心虚。

      她费尽心思的这么对他,还将他的饮食喜好摸得透彻,她会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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