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阁》执笔画春妆

25、韩子松

　　“知道是谁要杀她吗？”

　　前阵子姜瑶一直忙着季老将军的事情，所以就将齐明哲无故死在乐楼的事情放在一边，只让人在暗中去查，后来查来查去却发现那日在街头被季荣教训的人正是齐明哲，当时齐明哲殴打的正是这位外室，只是人云亦云，竟将外室传成了正妻。

　　后来齐明哲带着那外室去膳楼用饭，期间遇见了齐明瑞便一道去了乐楼听曲，而齐明哲却死在了舞姬的房间里。

　　查出了这一层关系后，姜瑶便让无影盯着齐明哲的外室，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外室应该会有点线索，没想到这线索还挺大。

　　有人想杀她灭口，那就证明这个外室知道很多事情，甚至有可能是知道全部。

　　“我们抓了几个活口，两个自尽了，有一个招了，是万屠帮的人。”

　　姜瑶听完，当即笑了，这万屠帮是前两年刚冒头的一个刺杀组织，这个刺杀组织刚出来干活时，姜瑶便让四方阁盯着，别人不知道，她确是最清楚的，这个帮派竟然是听命于大理寺卿吴丰槐。

　　“大理寺卿……”姜瑶转头吩咐无影，“你等下让我们的线人给陛下传信，就说大理寺卿吴大人已经在自掘坟墓了，让陛下仔细挑选可信的人准备接替大理寺卿的位置。”

　　“是。”

　　姜瑶顺利救出了季老将军之后，便开始想着该如何将三省六部的魑魅魍魉给除去，她思来想去了好几日都没想出好法子，这大理寺卿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从你手中劫人的身份可有线索？”

　　“跟他交过手，是个壮硕的男子，肩膀有厚茧，像是长期穿戴厚重的铠甲所致，应该是行伍之人，左臂受伤，他抗着人跑出齐平巷之后我们的人就跟丢了，目前就只有这些线索。”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红豆这才回来，“小姐，金凤簪已经还给季小将军了。”

　　姜瑶颔首，见她一进门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了起来，好似好几天没水喝一般，看她连喝了两杯茶，姜瑶才开口问，“红豆，你先前说阿照受伤的事情是真的还是你随口胡诌的？”

　　红豆正了正神色，指天发誓道：“我敢保证，绝对是真的，我还试探过他呢，我碰一下他就咧嘴避开，真的不能再真的。”

　　“那他伤的是哪只手？”

　　“左手，肩头往下三寸。”

　　姜瑶将眼神移向无影，见无影点头，随后就笑了，她拉下红豆指天发誓的手，“红豆，你破案了。”

　　红豆：“？？？”她破什么案了？

　　无影将昨晚的事情又重复一遍说给红豆，红豆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去通知花娘，让她多探探大理寺的动向，让天下第一楼的人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是。”

　　姜瑶隐隐感到不安，齐明哲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吴丰槐身为大理寺卿，人精一个，他不可能到这时才想起来要灭口，肯定是那女子还有利用价值，如今应该是已经利用完了，这才要灭口的。

　　天下第一楼是四方阁摆在明面上的一处联络点，不论哪条道上的人，只要想与四方阁做些什么生意，都是通过天下第一楼。她因假虎符一事已经得罪了齐盛，大理寺卿吴丰槐又是齐盛的人，按照齐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齐盛真敢撕破脸来跟四方阁较量，若是如此，天下第一楼就会有危险，还是谨慎点的好。

　　何大夫这几日一直细心为季长峰治伤，今日过来诊脉，见季长峰脉象平稳，身上的伤也愈合得不错，这才放心了。

　　“季老将军的伤不出十日便能完全愈合，这期间只要不动武，按时用药，好好静养不让伤口裂开便没什么问题了，在下在将军府叨扰多日，也该回去向我家小姐禀报了。”

　　季长峰这两天从何大夫的口中得知了姜瑶的一些情况，两人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但因姜瑶的缘故，两人聊得甚是投味，没想到何大夫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故而惊讶道：“何大夫这就要走了吗？”

　　“是该回去了，小姐自幼身体不好，离府太久了总是不放心的。”何大夫将看诊的东西收进梨花木提式木箱，心中想着的是红豆那丫头有没有按照他的药膳食谱来给小姐安排膳食。

　　“也好，我这伤也快好了，不用你一直守在这。”季长峰转头看向季荣，“阿荣，你就送何大夫回姜府吧，顺便替我看看姜丫头，陪她聊聊天解解闷，不必着急回来。”

　　季荣：“？？？”要他送何大夫回姜府？

　　何大夫哪敢敢劳烦季荣，只是要婉拒的话才到嘴边便又被季长峰的眼神给压回去，他迟滞了片刻，终于明白季长峰的意思，季长峰这是在给年轻人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而他看着季荣这小伙子挺精神俊朗的，倒是跟小姐挺般配的，只好闭口默许了。

　　两人一道告辞了季长峰，一前一后出了角门，西边是倒坐的厢房，那正是何大夫这两日所住的屋子，他回屋收拾东西，季荣则是在庭院里等着。

　　庭院中栽有几株千里香品种的山茶树，从去岁冬季到今年孟春，花开不断，在这满庭霜雪新翠中独占春风。

　　季荣闻着花香，忍不住的便走近了瞧，娇嫩紫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花繁艳红，深夺晓霞，看着艳而不俗，浓香不呛，倒是像极她。

　　这时阿照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眼熟的红木盒子。

　　“主子，那日你送给姜小姐的金簪被退回来了。”阿照走近了打开盒子道。

　　季荣瞥了一眼，正是祖父要他送的那支金凤簪，“她怎么又给我退回来了？”见阿照神色有异，又支支吾吾的，他便知道此事跟他有关，于是便踢了他一脚，“快说！”

　　“昨日老将军跟属下问起主子送簪子的情况……”

　　“这跟她退还凤簪有什么干系？”

　　“老将军知道主子并没有同姜小姐说明这金簪的寓意，所以叫属下去跟姜小姐提点一下。”

　　所以提点了之后的结果，就是她立即就将东西还回来了。

　　“把它收好，别让祖父知道。”

　　这凤簪是祖父让他送的，她现在又将此凤簪送回，想来是铁了心要将那份情意断个干净，他忽然觉得鼻尖萦绕的花香里隐隐有掺了些酸涩。

　　“你说，她喜欢山茶花吗？”

　　季荣最近总是会问一下莫名其妙的的问题，阿照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季荣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心里很清楚说的是谁。他瞧了瞧身侧墙角边上的山茶树，其间朵朵紫红开得娇艳，花香满庭，倒是真的好看，也好闻。

　　“姜小姐，应该…….喜欢的吧。”

　　“你摘几朵放花瓶里，一起带去姜府。”

　　阿照闻言，正准备伸手去摘，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主子，这种事情要亲自摘才有意义。”

　　“谁说的？”

　　“戏文里说的。”

　　“你不是不看话本吗？”

　　“属下早上去找红豆的时候，在茶楼里听的。”

　　季荣：“红豆？？？叫得真顺口。”

　　交谈间，季荣已经摘下了七八朵山茶花，左看右看，觉得开得最好的已经全被他摘了，只好作罢，“去寻个瓶子来装好。”

　　阿照：“……哦。”

　　姜瑶这边刚忙完，便又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躲懒，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路上有两拨人正往姜府赶，她迷迷糊糊的刚合眼，就被一道鬼哭狼嚎般的叫声给惊醒。

　　“姜瑶……姜瑶……我的姑奶奶，你可要救救我啊！”

　　姜瑶被吵得头疼，将手绢往小脸上一盖，实在是不想理会他，下一瞬她就被人从摇椅上拉了起来，那双手还在使劲的摇晃她，只觉得头昏脑胀，整个身子骨都快要被摇散架了。

　　“住手！”

　　姜瑶厉声呵斥，那人终于不再摇她，她缓了缓瞪着眼前人，“韩子松，你想谋杀我吗？”

　　“你别动！！！后退，离我远点！” 见韩子松又靠近，姜瑶立马双手挡在前头，大声呵斥他远离自己。

　　韩子松：“……”

　　韩子松是当朝吏部尚书的次子，是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他父亲曾为了收敛他的性子，利用权利之便将他安排在吏部掌了个末流六品的司封历练。

　　只是韩子松本就是个纨绔，自小锦衣玉食，连在院子里遛个弯都有七八个仆从在后边伺候着，哪里受得了每日去吏部看人脸色，受人指使？是以，这个司封当了两个月他就撂挑子不干了，吏部尚书韩大人险些被他气死。

　　姜瑶和韩子松是在赌桌上认识的，一开始他还瞧不上姜瑶，后来有次他在半路上被恶霸抢，险些财命皆失，是姜瑶救了他，之后他便一直当她是救命恩人，对她又敬又畏。

　　“说罢，是韩大人又要逼你当官了，还是要打断你的狗腿？”

　　“都不是，是我父亲要给我定亲。”

　　“好事啊！”

　　韩子松与她同龄，他及冠已有两年，他要议亲，姜瑶一点也不惊讶甚至可以说是见惯不怪了。

　　只因他得了个京城第二纨绔的名头，在议亲这件事情上就一直不太顺，京都城里官宦人家的贵女压根就没人愿意嫁给他，韩大人夫妇可是为此愁了许多年。

　　可韩子松却不以为然，他虽没有娶妻，可屋子里早就有了五六个貌美娇柔的通房小妾，日子过得舒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