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白桃》酒池兔窝

24、蜜桃

　　几个人要了一间包夜的厢房，看样子当真有夜不归宿的架势。

　　包间里白炽灯亮如白昼，服务员递了酒水单子，陆燃接过后，只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人。
　　淡淡道：“放开点。”

　　接着菜单的人调侃道：“这话说的阔气，陆大少爷要请客？”
　　“嗯？”陆燃往后一躺，靠着沙发背，挑起眼角，神情似笑非笑：“不然呢？”

　　话音落，那人笑开了，打趣道：“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说完，几人轮番点着酒水和小吃，到虞桃手里时，她随手翻了几页，只点了罐饮料。
　　服务生上完东西后，顺手把包间里的灯光调成了昏暗的蓝紫色。

　　虞桃缩在长形沙发的角落里，捧着那罐冰凉的水果味冷饮，小口喝着，目光始终不离开斜对面的陆燃。
　　他慵懒地靠着沙发，时不时和同学插科打诨几句，周围人起哄让他唱歌，他就半句也不推拒地站起来唱。

　　等无人关注时，陆燃就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挑着唇。颀长的指间握着玻璃杯，跟前茶几上的啤酒罐子越堆越多。

　　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兴致高昂得出奇。
　　情绪愉悦到。
　　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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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光线下，察觉到虞桃的视线，陆燃掀了掀眼皮。漆黑的两点瞳，遥遥望了过来。
　　虞桃躲闪不及，视线和他撞了个正着，慌忙低下头啜了口饮料，却觉得头顶暗了下来，身旁的沙发猛地向下一陷。

　　酒气缓缓卷席而来，缠绕在虞桃鼻尖。
　　隐约还夹杂了一丝柠檬利口酒的清香。

　　“干嘛呢？自己坐在这，也不说话，也不去唱歌。”
　　虞桃耸了耸鼻尖，往右边挪了半寸。
　　她讨厌酒气。

　　见她不吭声，陆燃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目光落在虞桃手里的饮料罐上。
　　狭长的眼逐渐弯起来，嘲笑她：“都成年了，还不会喝酒？”

　　不是不会。
　　虞桃不满地鼓了下腮帮子：“不想和你一样，喝得烂醉。”
　　“行。”陆燃笑了声：“乖小孩。”

　　说着，他的唇线又挑了起来，继续维持今天保持了一整晚的笑容。

　　可陆燃越是这样。
　　虞桃就越觉得。
　　他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一场，欲来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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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放出了要通宵的大话，到凌晨两点钟左右，包间里基本上已经东倒西歪躺成一片了。

　　虞桃融不进去，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十一点一过，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早早便歪躺进了沙发角落里，在这种嘈乱的环境下，竟然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虞桃似乎感觉到有人越过她露在外面的双腿，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冷风顺着门缝钻进来，一激灵，直接冻醒了。

　　以前有人说她是豌豆公主，虞桃还自觉冤枉。
　　年纪渐长，方后知后觉觉得人家说得都是对的。
　　浑身上下都娇气，连夜都不能熬，稍微晚睡一会儿，或者环境不好了都会头晕脑胀。

　　虞桃支开沉重的眼皮，身上不知道盖着谁的外套，向外散着一股淡淡的冷泉气息。
　　她四下望了一圈，沙发和地毯上躺了不少人，有的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耍着酒疯。
　　好像，唯独少了个陆燃。

　　虞桃拿开身上的外套，慢吞吞坐起身，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些。
　　她担心陆燃今晚情绪不对劲，又喝得醉醺醺，一个人跑出去会出意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走廊里没什么人，灯光也昏昏暗暗。
　　虞桃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想着陆燃兴许是出来透气的，在有窗的位置转了一圈，没找见人影，又往洗手间的方向摸了过去。

　　果不其然，还没靠近，就老远瞧见一个人影，扶着洗手台，微微躬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哗哗”的水流声遮住了虞桃靠近的脚步声，她慢慢靠近陆燃：“老大？”

　　“……”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

　　接连几句陆燃都没有回答，虞桃伸出手，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昏黄的灯光下，陆燃的耷拉着眼皮，刘海湿漉漉的，缓缓淌着水。水滴在眼睫毛上，他缓慢地闭了下眼。

　　转过头看虞桃，两点瞳孔乌漆漆的，映不出光。
　　如梦初醒般轻轻“啊”了声。
　　挑唇笑起来：“小桃子。”

　　答非所问。

　　虞桃耐着性子，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不冷吗？”
　　“不冷。”
　　“哦。那你呆着吧，我回去了。”

　　虞桃觉得自己的好心像喂了狗，陆燃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自己在外面能遇到什么危险。
　　转身要走，手腕兀地被一只沾着冷水的手握住，把她轻轻扯了回去。

　　虞桃手机没拿稳，“啪”地砸在地上，灯光也随之熄灭，周遭瞬时暗了下去。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一直撞进陆燃沾着酒气的怀里才将将停下。

　　虞桃慌乱地缩回手：“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陆燃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指腹慢慢摩挲着虞桃的手心，丝毫没有打算解释自己突兀的行为：“小桃子是专门来找我的？”

　　“……”
　　“怕我迷路？”
　　“……”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虞桃被他问得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发作，耳根蓦地一热。
　　她僵在了原地。

　　“小桃子。”陆燃箍着虞桃的手臂，微微弯颈，伏在她的颈窝处，呵出一口掺着柠檬香的酒气：“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