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白桃》酒池兔窝

25、蜜桃

　　长久的沉默中，黑暗里，只能听见“嘀嗒嘀嗒”的水声，以及两道呼吸。
　　一道浅薄，一道沉重，交织缠绕在一块，弥散开暧昧的气氛。

　　虞桃听得到自己，动如擂鼓的心跳声。
　　像一把小木槌，轻轻地敲打在她脆弱的理智防线上。

　　虞桃缓慢地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蝶翼似的颤了颤。
　　她不敢抬头，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慢慢抬起眼睛。

　　“你才知道么？”

　　说话这句话，虞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从陆燃口中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陆燃从鼻腔里带出声气息悠长的笑。
　　他低低笑起来，鼻息喷在虞桃的颈窝，她觉得有些发痒，下意识抬手挠了下锁骨。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陆燃捏了下她的脸：“傻得可爱。”
　　“我、我哪里傻了？”被他碰过的肌肤隐隐发凉，虞桃却只觉得烫意一寸寸烧上皮肤。

　　虞桃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
　　看陆燃的反应，他大约也早就知晓她的心意。他既没有拒绝她，还同她保持着暧昧的关系，那么——

　　她是不是。
　　也可以心存有一些期待了？

　　虞桃的心狂跳起来。

　　兴许是夜色过浓。
　　黑暗中，一丝光也没有。虞桃看不见陆燃的表情，只听得他伏在自己的颈窝处笑着，更听不出，笑声里的情绪。

　　她有些不安。
　　又觉得借着这抹漆黑的昏暗，生出许多恶胆来。

　　终于，虞桃鼓足勇气，纤细的手臂缓缓勾上陆燃的脖颈，向前靠了靠，贴紧他温热的身体。

　　“我是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了。那么，你呢？”
　　陆燃没说话，顺势抬起头，挑起狭长的眼眸，低着眼淡淡笑着，任由她动作。

　　话已经说出口，横竖再也没了退路。
　　虞桃抿了下唇，扬起小脸，顺着浅浅的呼吸寻到了陆燃的脸。

　　再稍稍向下挪半寸，就正好是嘴唇的位置。
　　虞桃屏住呼吸，垫了垫脚尖，闭眼凑了上去。

　　陆燃夹着酒气的气息越来越近。
　　在即将吻进这片气息的前一刻，横生出一根冰凉的食指，轻轻抵住虞桃的唇。

　　“小桃子。”陆燃突然叫她，没头没尾地说：“你有没有听你妈妈提起过，她和我妈之间的那些过节。”
　　虞桃觉得莫名其妙，大脑还昏昏沉沉的，懵懵地应了句：“我知道。”
　　“你也不用斟酌措辞，无非就是，我妈走了后门，用不正当的手段，抢了你妈妈的保送位。”

　　陆燃保持着现在的姿势，音调毫无起伏。
　　“这事呢，本来是她不对，但这么多年过去，早成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原本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但当年被她挤下去的人，过得却要比自己好上千百倍，你说，她心里会痛快吗？”

　　“自己技不如人，还偏偏嫉妒心重得要命，是不是挺好笑的？”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陆燃轻笑了声：“就是觉得，你好像不知道我和她关系并不算好。让她不痛快的事，我呢，都乐意而为。”

　　虞桃怔怔地愣了半晌，一时半会儿没缕清这些话的含义。
　　却凭借直觉，敏感地察觉到陆燃冷淡的情绪。

　　她松开手臂，向后退了半步。

　　舒筠和祝兰之间有过节。
　　祝兰厌恶他们家的人。
　　陆燃和祝兰的关系并不算好。

　　…………

　　像是终于理清了关系，虞桃慢慢反应过来。

　　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被陆燃一棒子打了回去，重重砸在地上。

　　她又向后退了两步，和陆燃之间拉开距离。
　　手指死死抠着洗手台。
　　水渍未干，浸在她的指尖上，凉意顺着肌肤向上攀爬，刚才和陆燃接触过的所有地方都好像冷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不死心地追问：“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也、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我们小桃子，既漂亮、又可爱。”陆燃语气暧昧，探出手，亲昵地点了下虞桃的鼻尖：“我也不算亏，对不对？”
　　“……”

　　陆燃夸她漂亮。
　　夸她可爱。
　　他说他自己并不算亏。

　　什么不亏？
　　是被她这样的人喜欢不亏。
　　还是和她保持暧昧的关系不亏？

　　虞桃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心脏痛得发紧。

　　“我以为。”她艰难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也——”
　　“虞桃。”陆燃截断她的话，弯了整晚的唇线缓缓扯平，“非要人把话说清楚才行么。”

　　他耷拉着眼皮，漆黑的两点眸散漫地盯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

　　“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