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嚣》摇上云天

3、第 3 章

　　晨光熹微。

　　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李海成却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直到他的房门被敲响，他妈扯着嗓门喊他，“儿子，快起床！再不起来，你上学要迟到了！”

　　李海成才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刚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过去。

　　他不敢睁开眼，他害怕一旦他睁开眼，梦就醒了。

　　……幸好，这不是梦，都是真的。

　　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李海成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笑。

　　转头一看闹钟，果然快迟到了。作为一个朝九晚五的社畜，他习惯了加班，却不习惯早起。一下子让他早起，他还真有点爬不起来。

　　李海成搓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收拾书包时，目光在床头的日记本上停留了半秒，然后一把塞进书包。

　　突然回到过去，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这个日记本，能让他感到安心。

　　他背起书包，嘴里叼了一片面包，就飞快地冲出家门。

　　他妈在他身后念叨他，“哎！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好好吃早餐啊！”

　　李海成转头回了一个笑脸，口齿不清道：“要来不及了！”

　　时间尚早，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背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男人，正一边招手一边追在公交车后跑。把自行车骑出重影的风一样的少年，一边按着清脆铃声，一边从李海成身边擦肩而过。

　　卖早餐的中年妇女，从巷子里推着小车出来，上面还冒着白烟缕缕，香味飘了老远。李海成咽了下口水，却没时间多做停留。

　　他一路上跑跑停停，偶尔等一个红绿灯，偶尔避让一辆自行车。他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一跑起来，风就把衣服贴在他胸膛上。

　　九月的风很舒爽，把他流的汗都吹干了。

　　他没有迟到，一边喘着气，一边踏进教室。教室里一片兵荒马乱，交作业的，收作业的，抄作业的，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除了许言嚣。

　　他趴在课桌上，整个头埋进交叠的手臂里，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李海成不知道他睡着了没，但他还是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脱下书包，挂在椅背上。刚坐下，许言嚣就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笑道：“早上好！”

　　李海成也笑道：“早上好！”

　　教室里的其他人还在忙碌着，一大早便制造出紧张又充实的氛围。这阵仗，看得李海成直发愣。他从没想过，毕业十年的他，有朝一日能再次体会这种感觉。

　　“海成，你作业写了吗？借我抄一下。”一个男生走过来，问道。他是李海成高中时玩的最好的好哥们之一——周桦。

　　不料，李海成听到他的话当场愣住。

　　作业？……糟糕！他忘记了！

　　“我……忘记了。”李海成的声音发虚。

　　白薇薇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李海成这才想起来，回到过去，不仅代表着他要上课，还要写作业！

　　怪不得他刚刚跑得这么快，但凡他的书包里多装几本作业，他也不可能身轻如燕，健步如飞。都怪他昨天一门心思沉浸在回到过去的喜悦中，竟然忘记把作业带回家了。

　　李海成慌忙把作业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翻开，傻眼了。

　　这都是些什么魔鬼题目？是一个高二学生应该会的吗？

　　李海成盯着题目看了好久，久久未能下笔。虽然他高中成绩不错，大学也考了一个重点大学，可现在都过了十年了啊！他当年会做的题，不代表十年后的他还会做。

　　旁边的许言嚣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难处，猛地站起来，离开座位。

　　嗯？

　　李海成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下一秒走向正在收作业的课代表，把他交的作业又全部拿了回来，然后走向自己。

　　“抄我的。”

　　他把作业往李海成桌上一放，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命令人，简单的三个字，被他说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哦哦，谢谢。”李海成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向他道谢。

　　许言嚣坐回座位，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没有人看见。

　　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男生，这时也走过来，对许言嚣说：“学神，你把作业也借我抄一下呗！”

　　许言嚣一秒没多犹豫，斩钉截铁道：“不行！”

　　“不是吧学神？这么双标的吗？！”

　　这句话逗乐了许言嚣，听到这句话，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依旧一副拽的不行的样子道：“怎么？不服憋着！”

　　男生倒也没生气，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班里的人都知道，许言嚣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而且他是谁？许言嚣哎！全级第一哎！

　　学神嘛，有点脾气正常！

　　要是他也能考全级第一，他一定天天在学校里横着走！连校长都不放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李海成继续低下头抄作业，心里却又甜又酸涩。

　　这就是许言嚣，喜欢他的许言嚣。

　　他的原则，从来都只为他一个人打破。

　　要做的作业太多，李海成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只好在许言嚣的帮忙掩护下，用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补完了。

　　对不起了，英语老师！他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把这节课落下的知识补回来的！

　　课后，许言嚣去帮他交作业，李海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看其他人还在忙着抄作业，收作业。

　　“哎哎哎！班长，作业借我一下！”一个男生出声，叫住正准备去饭堂吃早餐的王富才。后者一条腿都迈出教室，又走回来把自己的作业给他。

　　没拿到作业前的男生笑容灿烂，拿到作业后，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边，他忍不住苦恼道：“额，那个班长，英语作业就不用了。”

　　王富才：“……”

　　下一秒，他拍了一下男生的头，故意狞笑道：“嘿！你抄我的作业，还敢嫌弃我的作业？何盛之，你胆子肥了啊！”

　　那个男生连忙求饶：“班长！我错了，我错了！哎哎哎……别打脸，我还要靠脸吃饭的……”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海成也笑了，略带怀念地看他们打闹。

　　一个女生走过去，打断他们：“好了，你也别写了，我要交给老师了。”是许诺。

　　她把王富才的英语作业从男生手臂下抽出来，回头不忘对王富才翻个白眼，“幼稚！”

　　奇怪的是，王富才作为班长，面对许诺的白眼，此时却赔了个笑，不敢怒也不敢言。

　　至于为什么，恐怕全班只有李海成一个人知道，因为王富才曾经喜欢许诺。

　　这也是在多年后的某一次同学聚会上，王富才喝醉酒自己说的，许诺是他高中时期的女神。

　　在李海成看来，王富才和许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人完全不相配。

　　不单只是外表，王富才胖乎乎的稍显圆润，而许诺娇小玲珑。论性格，王富才是个爱唠叨，一说话就停不下的话痨，而许诺则是个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的小姑娘。

　　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只有学习了。

　　但可惜，王富才成绩虽好，却偏科，英语奇差，而许诺，是英语课代表，英语全级第一。

　　于是，这唯一的共同点，反而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上午的课上完，已经是十二点十五分。李海成高中时的好兄弟来叫他一起去吃饭。

　　“一起走吗？再不去，又要被高一那群小崽子抢先了。”说话的是好兄弟之一的孙泓圣，他后面还跟着周烨，陈嘉聪。

　　“班长呢？”李海成问。

　　“估计是去老师办公室帮忙了，先别管他了。”

　　李海成点点头，拉上许言嚣，一行五人走出教室。还没走到饭堂，就看见走廊尽头的王富才，站在办公室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堆书朝着他们招手。因为离得太远，他们听不清王富才说了什么。

　　陈嘉聪：“他让我们帮他打饭。”

　　“哇！你也太厉害了！顺风耳啊！这都能听见！”孙泓圣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手臂非常自然地搭上陈嘉聪肩膀。

　　陈嘉聪没有说话，默默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树懒拉下来，只耳朵尖透出点红。

　　这就是李海成最要好的两个好兄弟，孙泓圣和陈嘉聪。

　　孙泓圣，外号大圣，性格也和孙悟空差不多，又皮又野。迟到是家常便饭，翻/墙更是习以为常。

　　陈嘉聪，外号老三，沉默寡言。这个老三指的可不是他在兄弟之间，年纪排行老三，而是按成绩排的。许言嚣全班第一，陈嘉聪全班倒数第三。

　　所以这个老三，指的是万年老三的意思，稳定程度和许言嚣的万年第一，有得一拼。

　　“你们别聊了。再不去，真的吃不上饭了。”周桦催促道。

　　至于周桦，没有外号，直到毕业后，才因为他姓周，管他叫老周。

　　许言嚣一直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看一眼李海成。

　　表面上，他和他们一样，都是李海成的兄弟。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兄弟，只是接近他的一个借口。

　　他不想做李海成的什么兄弟。

　　他想成为他眼里的唯一。

　　——

　　回到过去的第二天：

　　高中时候的大家很要好。

　　今天我笑了很久很久。

　　笑得下巴都酸了。

　　我才发觉，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许言嚣离开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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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想，怎么水到三千字，又不能写成流水账。
写这一章的时候，想起了我小学时候，喜欢的男生对我说：“你这辈子只能抄我一个人的作业。”
他还边说边脸红，超级可爱hhh
可惜，最后我还是抄了别人的作业，并且母单到现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