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嚣》摇上云天

25、第 25 章

　　白薇薇约李海成在电影院门口见。

　　城市发展太快，三年一个样，和上次她回来时又不一样了，她想让李海成带自己到处逛逛，但在这之前，不如先一起看个电影联络一下感情。

　　李海成好像是睡过头了，在电影快开场前才匆匆赶到。白薇薇见他衣服的领子也没弄好，头发也没梳，像是刚起床。

　　“抱歉。”李海成对她说。他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啦。”白薇薇对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回头看李海成却还站在原地，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薇薇我……我可能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白薇薇有些讶异，柔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海成只是沉思了一秒便如实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约会。”

　　他以为白薇薇会生气，或者笑得勉强，可当他满怀愧疚地抬头，看到的却是白薇薇正捂着嘴偷笑。

　　“你……不生我气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白薇薇笑了好半天才勉强停住笑，解释道，“肯定是许诺的话让你误会了，其实我今天约你来看电影，就是单纯的看电影，随便联络一下多年不见的同学感情。”

　　她笑着扫了李海成一眼，调侃道：“都过去十年了，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

　　李海成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两个人相视一笑。

　　终于笑够了，白薇薇似感叹地嘟囔一句：“不会真有人这么痴情吧，还对十年前的人念念不忘……”

　　她说得小声，更像是自言自语。

　　李海成没听清，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啊”了一声。白薇薇却摇摇头，不肯再说，只是从包包里掏出一些东西。

　　“伸手。”她道。

　　李海成不明所以地伸手，掌心上赫然出现一颗大白兔奶糖。他错愕地看向白薇薇，却听到后者爽朗的声音：“我请你吃糖！”

　　属于大白兔奶糖的回忆在心头一闪而过，李海成有片刻失神。

　　但他心知它代表的含义，在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白薇薇不可能知道，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于是他尽量平复心情，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糖？”

　　白薇薇实话实说：“我在美国遇到了一个人，我答应他回国后要请你吃糖的，我不能食言啊！”

　　那个人是谁？白薇薇没有说，但她看李海成脸上掩饰不住的异样，觉得他应该猜对了。

　　“那个人……是许言嚣？”

　　李海成的声音很轻，像是没什么底气。

　　“对啊。”看着他闪烁的双眸，白薇薇顾自感慨，“连我都不敢相信，美国这么大，竟然真能碰到，大概是缘分未尽吧。”

　　在听见“缘分”二字时，李海成抿紧唇瓣，但很快又松开，眼中闪着零星几点光亮，也跟着黯淡下来。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还喜欢你，一直没忘记你。”

　　李海成猛然抬头看向她，倒没有被发现后的惊恐，更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的不可思议。

　　望着他绝望中生出希冀的眼神，白薇薇突然有些心疼他，更为两个人无疾而终的感情惋惜，不由得劝道：“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去找他吧。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心。”

　　“人生不长，十年说短不短，不要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她朝李海成眨眨眼，“你应该比我更懂这句话吧？”

　　当然懂，再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李海成已经后悔过一次，怎么可能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梦醒后的绝望还记忆犹新，像是心脏生生被人挖出了一个洞，无数冷风灌进去，哪怕抱紧自己也无能为力。而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抓住幸福的机会了。

　　哪怕孤注一掷，李海成也绝不会放手。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我想去找他说清楚。”他恳求白薇薇帮他。

　　白薇薇没立刻告诉他地址，而是狡黠一笑：“没问题。但是在此之前，要不要陪我先看完这场电影？两张电影票可不便宜啊！”

　　李海成应声笑道：“好。”

　　最后他们以久别重逢的十年老同学加好朋友的身份，看完了这场电影。电影结束，李海成便订了最近的机票，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在他收拾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

　　白薇薇：祝你幸福。

　　机场。

　　李海成拉着行李箱，手里拿着护照和登机牌，焦急地坐在长椅上等着登机。对他而言，自从知道许言嚣还没放下他，时间变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王富才远远就看见他孤单的身影，离着老远就叫他：“海成！”

　　李海成转头去看，他瞪大了眼。他要去美国追回许言嚣的事他只告诉了王富才，可为什么周桦，大圣，老三都来了。

　　王富才本来就知道他喜欢许言嚣的事，但其他人不知道，李海成感到万分苦恼，不知道王富才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但不管怎样，他的朋友们都来送他，这让李海成心里有些欣慰。周桦拍了拍他的肩，半责怪道：“要去美国怎么不跟我说。”

　　“我……”李海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哑口无言。

　　王富才看出他的窘迫，十分贴心地岔开话题：“你别怪我，我也就是在群里顺便说了一嘴，结果他们都要跟着来送你。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藏不住话，所以下次再有什么秘密，不要再让我替你保管了。”

　　他笑了笑，李海成却听懂他话中深意，真诚地向他道了声谢谢。

　　另外两人，大圣和老三关系还是那么好，老三还是那么沉默寡言。孙泓圣说了一大堆“千万别迷路了”“担心他水土不服”之类的话，老三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才蹦出一句：“一路顺风。”

　　李海成笑了：“谢谢。”

　　结果老三看上去更紧张了，李海成疑惑，下一秒，他居然眼睁睁看着老三牵起孙泓圣的手，十指交握。

　　李海成：！！！

　　牵手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并不引人注目，但他们几人靠的很近，周桦自然也看见了，惊呼出声：“……你们？！”

　　周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啥也不知道，感到非常委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瞒了我那么久，你们也太不是兄弟了！”

　　他想问问王富才是不是也同样惊讶，见后者笑着摇摇头，满脸无奈的样子，他闭嘴了。幸亏还有一个李海成陪他，不至于那么难过。

　　王富才：这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知道我多辛苦了吧？一个两个都叫我替你们保守秘密，这么多年憋死我了！

　　惊讶归惊讶，李海成打心底佩服他们，他们比他勇敢的多。他也懂了他们来送他的深意，是想作为兄弟给他支持和勇气。

　　“谢谢你们。”李海成再次郑重道谢。

　　一架飞机，连接两片大陆，十二个小时的不眠不休。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李海成心想：他快三十岁的人了，没想到有一天也会一时冲动，跨越大半个地球只为了追回一个人。他忍不住笑话自己，跟演偶像剧一样。

　　其实他也是害怕的，心里没底，害怕无功而返，更怕不欢而散。

　　当他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心里更慌乱了，他甚至能听见周围的脚步声和他的心跳交错在一起。很乱，很嘈杂。

　　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压力，双重压迫着他。对他来说，目前最应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个酒店，好好睡一觉把时差倒过来，养好精神再去找许言嚣。

　　可他等不及了，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按着白薇薇给的地址，李海成换乘了好几辆车，终于站在许言嚣门前。他犹豫了，按门铃的手抬起又放下。

　　白薇薇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在这一段时间里许言嚣会不会已经有了别人？他的到来会不会破坏他原本的生活？站得越久，李海成就想的越多，想的多了，越不敢面对。

　　可最终他还是按下了门铃，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无论结局如何，李海成都不想后悔了。

　　门开，两个人皆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许言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整个人僵在原地。

　　李海成和他对视了一眼，低头扯了个谎：“我刚好来这边工作，薇薇说你住这里，我就来看看你，没打扰你吧？”

　　许言嚣被他的话瞬间惊醒，回过神说：“没有！……快进来坐。”他微笑着招呼李海成进屋，背过身时却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懊恼。

　　李海成看不见他的神情，分不清他说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客套，但他已自顾不暇。

　　进门后他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局促不安。为了逃避两人尴尬的对视，他环顾一圈房子装修，寒暄一句：“你家还挺干净的。”

　　许言嚣为他倒了杯水，闻言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他面对面问道：“你来多久了？最近过得好吗？”

　　李海成双手无意识地捏紧杯子，随口答道：“今天刚下飞机，我过得挺好的，你呢？”

　　许言嚣注意力全在他“今天刚下飞机”上面，不答反问：“你是今天来的？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他的关心令李海成再也不想骗他，于是乎他深吸了一口气，直奔主题：“薇薇说你还记得我，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许言嚣的笑容消失，眼神深沉看向他。

　　“为什么这么问？”他目光如炬，仿佛看透了李海成此行的目的。

　　话在李海成嘴边转了又转，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

　　两人诡异的同时缄默。

　　良久，许言嚣的声音悠悠响起：“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

　　李海成惊讶地抬头看他，两个人对视的瞬间，他在许言嚣眼里看见了同样的东西——忽明忽灭，沉甸甸的。

　　不需要多说一句话，李海成还未开口就哽咽了，红了的眼眶彻底出卖了他。

　　许言嚣看懂了，上前抱住他。

　　他们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多年后见的第一面，却是紧紧拥抱在一起。

　　没抱多久，许言嚣就放开了他。

　　他抓住李海成肩膀，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希望你因为那个梦境做出违背你真实心意的事情，你也不必勉强，更不必假装喜欢我。你知道的，我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许言嚣还是过去那个许言嚣，从来都没有变。

　　李海成早已泪流满面，他摇头否认：“不是因为那个梦，而是……后知后觉。”

　　当你走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当你走了，才发现我早就习惯了你在我身边。

　　当你走了，才发现原来我也是喜欢你的。

　　许言嚣的声音哑了：“不要骗我。”

　　“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

　　“我对你只说真话，我喜欢你，许言嚣。”

　　在许言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海成凑上去，亲了他，亲了那个他喜欢了十年的少年。两个人交换着气息，一起品尝眼泪的苦涩和回甘。

　　不是梦，是现实。是现实，亦是美梦。

　　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美梦。

　　——

　　就这样，李海成留在许言嚣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周末，他窝在许言嚣怀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你说，那个梦是真的吗？”

　　“真不真又有什么关系，它让你我都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话音刚落，许言嚣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用流利的英语和对面交谈几句便挂断电话。

　　他说得太快，李海成听不太明白。

　　“怎么了？”

　　“是航空公司打来的。”

　　他把手机给李海成看。原来他做了梦后就马上预定了机票，打算回国找李海成，没想到李海成先飞过来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那机票呢？”

　　“已经退了。”

　　“等等，你先别退啊！我还要回去上班的。”

　　“那我陪你回去。”

　　李海成躺在他怀里，与他十指相扣，“嗯，我们一起回去见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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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去哪里都好，再也不分开了。
我再也不会后悔了。
许言嚣，其实我喜欢你。
但我不敢说。
可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慢慢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