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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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砖碧瓦，雕梁画栋，亭台楼榭，碧水环绕……许寒芳站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微微苦笑，她没想到自己的今生也终是到了秦王宫这个地方。
“我虽然答应他可以放了你，但是如果你想要他活着就必须留下来！”这是嬴政对寒芳说的一句话。
寒芳当然知道嬴政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所以当嬴政提出这个条件时，寒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说：“只要你不杀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嬴政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是没有言语。
寒芳自从回到王宫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嬴政。她被嬴政圈禁在湖边的一个院子内，一日三餐有人侍奉。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许寒芳望了望天空中的雪花，眼睛湿润了，已经来到王宫一个月了，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里？嬴政将他怎么样了？为何嬴政看到他的模样会大惊？
细碎的雪花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大地，挂上了枝头。
许寒芳踱到湖边仰起头迎向空中飞舞的雪花，让冰冷的雪花打在她脸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
湖的中心有一个岛，岛上殿宇巍峨，万绿围绕，斗拱飞檐时隐时现，如一座仙宫一般。
寒芳隐隐看到岛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洁白的衣衫立于松树下，风姿卓越。
是他！寒芳心中一喜。她摆脱了身后的侍女，甩掉外衣，扑通一下跳进湖去，向湖中岛游去。
众侍女大惊，急呼虎贲军侍卫。
湖水冰冷的刺骨，寒芳顾不上许多，几个猛子扎到了湖对岸，挣扎着爬上了岸。
金面人听见声响，转过身一看，急冲到岸边，拉起寒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看着只穿了单衣的她，浑身已经湿透，不停地颤抖，急忙把自己的外衣脱掉披在她的身上，责道：“你为何如此冒失？”
寒芳望着他傻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傻瓜！”金面人责备着，将瑟瑟发抖的她拥进怀里暖着。
一阵风吹来，拂落枝头的积雪，积雪和空中的飞雪夹杂在一起飘落到二人脸上、身上，化作点点的晶莹。
一队侍卫冲过来，不由分说，持兵器迅速将二人隔离开。两名侍卫架起寒芳向岛外走，
寒芳知道这次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挣脱侍卫，转回头道：“可以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吗？”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模样。
金面人略一迟疑，抬手缓缓摘掉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完美的令人窒息的脸，脸上挂着着明媚的微笑。他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比月光还皎洁。朔风吹得他比雪还要洁白的衣衫猎猎作响，宛若御风而来的仙人，淡然出尘。
寒芳浑身触电一样一震，顿时愣住了，这是和那张明媚的笑容一模一样的脸。寒芳失口叫道：“浩然！”
金面人微微一愣，嘴角又泛起浅浅的笑意。他漆黑的眼睛中，透出无限的温柔。
一个侍卫推了金面人一把怒道：“大王令你不得摘下面具，敢违令？”
金面人淡淡扫了侍卫一眼，脸上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只一眼那侍卫顿时气焰矮了一大截，讪讪退了一步。
寒芳的眼睛模糊了，她一直以为他是他，没想到他却是他？瞬间，她的泪珠滚滚而下，想要冲上前抱住他，却被侍卫无情地拦住。
“叩见大王！”侍卫跪下行礼。
不知何时，嬴政一身黑色绣金龙袍站在二人身后。黑色的锦缎在洁白的天地间，格外夺目，龙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似要飞将出来。
嬴政瞅了寒芳一样，又瞟了金面人一眼，目光落在金面人手中的面具上，深邃的目光中露出寒光，
金面人对视着嬴政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一扬手把面具扔在雪地上，昂起头望着嬴政，毫无惧色。
良久，嬴政轻轻挥了一下手。
侍卫押着金面人道：“走！”
寒芳不知道是该喊他秦煜，还是该唤他做浩然，只觉如鲠在喉，心痛得快要窒息。
金面人缓缓转身微笑着望着寒芳，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仿佛此刻他不是站在屠刀下，而是在花前月下。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一笑道：“照顾好自己。”
完美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寒芳腿一软跌坐在雪地上，默默流泪，她看到雪地上的面具，跪爬几步把面具拿起来，抱进怀里，嘤嘤哭泣。
嬴政望着不停哭泣的寒芳，顿了一顿，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对侍卫道：“把她押过来！”
正殿内铜兽炉中的炭火烧的通红，许寒芳站在炭火旁，怀中紧紧抱着金面具，静静站在嬴政面前，不语。
嬴政抬手拿起了一份奏简，展开看了几眼，提笔做了批示又放下，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抬头看了一眼寒芳道：“你说寡人是暴君？”
寒芳抿抿嘴没有言语，只是握着面具的手握得更紧。
嬴政放下茶碗，又拿起一份奏简道：“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怕！”许寒芳点头道，“我怕大王杀了我。但是，我知道大王不会杀了我。”
嬴政提着御笔的手在空中微微停了一下，接着在竹简上边写边问：“哦？为何？”
“因为……”寒芳顿了一顿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感觉。”
嬴政抬眸望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
“因为……”嬴政见她不语刚想说话，一阵悠扬的筑声传来。嬴政微微一愣。
这筑声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嬴政不由站起身来，踱到殿门前凝神细听，听了片刻，迈步向外走去。
赵高忙上前，为嬴政披上貂皮披风。
嬴政问道：“赵高，筑声来自何处？”
赵高躬身答道：“奴才听着像是自北边方向传来。”
“北边？”嬴政的目光不易察觉地一跳，迈步下了台阶。
寒芳本不想去，可是被两个侍卫押着跟在了嬴政身后。
黄昏不知不觉轻笼了王城，雪花仍在静静飘落。
寒芳随着嬴政走了一阵定睛一看，这个方向正是往祈年宫的方向，不由心中一酸。祈年宫当年曾是他和她一起生活的地方，她在那里和嬴政朝夕想相处了十五年，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祈年宫曾是她充满甜蜜的地方，也是她最伤心的地方。
悠扬的筑声越来越清晰，自祈年宫方向声声传来。
祈年宫外，御花园的空地上，一个女子正在抚琴，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女子周围飘落。
嬴政站定脚步，定定看着，突然眼睛红了。
寒芳也心头一颤，因为她听得分明，这首曲子就是当年她常为嬴政演奏的那首曲子。每到夜深人静，嬴政无法入睡时，她就在祈年宫为他弹这首曲子；每到二人闲庭散步，流连花丛时她也会为他弹这首曲子；那年她的生辰，她也是在祈年宫让人弹着这首曲子，为他翩翩起舞……
如今的祈年宫不知是谁在居住？如今谈这首曲子的不知是何人？
寒芳心中想着再看嬴政，只见他负手站立，仰着脸闭着眼睛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眼角似已潮湿。
赵高偷眼看着，目光一闪，不由握紧了拳头望向击筑的人，咽了口吐沫，额头沁出汗珠。
一曲曲终，弹琴的女子站起身冉冉一礼道：“臣妾叩见大王！”
寒芳一看认得此人，却是郑喜。
嬴政闻言，似乎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郑喜。
郑喜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头发没有拢起，只是用了一只簪将秀发松松挽起，显得温柔妩媚。她低垂着头说：“听闻大王在找寻琴师，臣妾对击筑略知一二，愿为大王解忧。”
嬴政在郑喜身边来回踱了两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突然一脚将琴案踢翻，怒道：“谁准你弹这首曲子？”
郑喜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大王息怒，臣妾只是想为大王分忧？”
嬴政冷笑着问：“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讨得寡人欢心？”
郑喜颤声道：“臣妾不敢！臣妾听闻大王近来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批阅奏简文书时，也常会停下御笔出神，臣妾只是想为大王分忧解愁。”
嬴政冷冷地道：“寡人说过，这祈年宫任何人也不能随意靠近，你敢抗旨？”
郑喜跪行两步，哭泣着道：“臣妾担心大王龙体，情急之下才到这里，只有这里离大王的宫殿最近，大王才能听见臣妾的琴声……臣妾死不足惜，只求大王能爱惜龙体。”
嬴政嘴角浮出笑意道：“你既如此说，寡人就成全你……”不经意正对视上寒芳的目光，“暴君”两个字立刻浮现在嬴政的脑海，回荡在他的耳边，他微微一愣。
寒芳直直看着嬴政。在她的心里，嬴政就是那个微笑时嘴唇会微微上扬，笑容的背后却杀机暗涌的男子。他的脸上似乎永远戴着一个面具，让人看不到面具后面真实的面孔。他将最残忍的举动隐藏在最优雅的微笑后面，他有一双修长精致的手，他的眼睛在暗夜里寒光幽幽，犹如危险而优雅高贵的野兽。
嬴政一拂袍袖，对郑喜道：“滚！立刻滚！“
郑喜急忙叩了头，在雪地上踉跄着离去，就连发簪也跌落在地上。
“你敢直视寡人？”嬴政质问寒芳，满脸怒意。
寒芳走上前弯腰把金簪拾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指尖片片融化，她手里把玩着发簪，轻轻道：“大王方才想杀她，不是吗？”
嬴政又是微微一愣。
“方才我在想，大王如若杀了她，大王就是暴君！”寒芳脸上露出了然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