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场过季的风》萧也

7、第 7 章

　　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上，两个瘦高的身影在晦暗的灯光下并肩走着，肩膀偶尔相抵，隐秘而暧昧。
　　石子路的尽头，光与暗的交界之处，一个身影突然瘫软下去，另一人的手从他腰间环过，堪堪扶住，又将那人打横抱起，向医务室急奔而去。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初霁微微红了耳朵：“我没事。”
　　林间充耳不闻。
　　十月的晚风已经泛起凉意，丝丝缕缕地将两人缠裹其间。初霁听着林间越来越重的鼻息，脖颈漫上一层薄薄的血色。

　　“医生！”林间撞开了医务室的门，走到诊疗床边弯腰将初霁放下，又替他掖了被角，一举一动温柔至极，全然不似平日里浑身都带着锋芒的少年。内里这个卸下了满身锋芒的人，只剩下一身柔和的光，映着身旁的人。
　　初霁乌黑的发梢落在他惨白的脸旁，更显出他此时的病弱憔悴。冷汗濡湿了他额前的发，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仿佛只一个极轻极柔的触碰，都足以让他消融在空气中。
　　他平日的肤色极白，白得生冷冷的。却不似现在这样满溢着病气。
　　看得林间眉头紧锁。
　　他俯身拨开初霁额前湿透的发丝，又揉了揉他的发顶，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医生：“这是怎么了？”
　　初霁：“胃疼。”
　　医生：“怎么回事？”
　　初霁：“刚吃了点辣的。”
　　“唉，你这孩子。”医生也不禁皱起了眉，“你自己有胃病你不知道啊？！当初登记健康情况的时候不还是你自己填的表么？胃不好就别吃辛辣刺激的吧！胃是要养的你懂不懂？”
　　初霁：“嗯。”
　　“你……算了算了，躺会儿缓缓吧。”医生又转向林间，“喏，那边有个饮水机，你兑杯温水让他喝了，再来我这拿包养胃冲剂跑了给他。”
　　林间：“好。”

　　初霁接过林间手中的杯子乖乖喝了，又抱住他递来的暖水袋，整个人蜷进被子里。半晌，脸上才又有了人气。
　　初霁：“我差不多了，回吧？”
　　“嗯。”林间拎了医生给开的药，走到初霁床边背对着他蹲下，“上来吧。”
　　初霁：“不用……”
　　林间：“难受能就别硬撑着了吗！”语气生硬，听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好。
　　初霁轻轻叹了口气：“谢谢。”

　　林间背着初霁，走得很稳。穿过了林荫，穿过了夜色，在再一次踏上明暗交界处时倏然开口，驱散了一路的沉默。
　　“为什么不说。”
　　初霁没答。
　　良久，久到进了宿舍，林间将他放下，正打算开口再问一次的时候，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是喜欢么。”他唇角漾开一个极清浅的笑，却盛满了自嘲的意味，“过生日，当然要开开心心的啊。谁知道，它没撑住呢。”
　　初霁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对不起。”
　　林间轻叹口气：“你啊……”却没了下文。
　　他站起身，伸出手揉了揉初霁的头发：“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做这个动作了。
　　初霁的头发很软，手感极好。只这两下，就让他上了瘾。
　　一如初霁之于他而言——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就染上了瘾。
　　戒不断，也不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