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謀》雲陌清言

10、第 10 章

　　天下謀－１０

　　雪凌曦在出門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她把這些事情理一理，原來是各大家族的小姐獻藝，而琴姨娘「善良」的幫她報了名。她在這裡從未學過舞蹈，琴姨娘也沒教她宮中的應對進退。

　　「隨便幫我報個名，料準了我一定不會跳舞，陛下定然會以『欺君之罪』把我拖出去斬了，琴姨娘你的計策真是越來越精妙了。」雪凌曦心道。

　　可惜了，她身為各科精通的學霸，她幾乎各個職業都能勝任，又豈是區區跳個舞就會被難倒的？不只跳舞，她還能唱歌呢！雪凌曦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讓琴姨娘驚得跌破眼鏡。

　　她們到了皇宮後，富麗堂皇的景象照理來說會吸引少女的目光，雪凌曦卻目不斜視，直直往前走。琴姨娘將她帶到一邊的偏殿，讓她在那裡換衣服。就算只是個偏殿，這裡也是雕梁畫棟，美輪美奐。雪凌曦不禁感慨，有錢就是好啊。

　　琴姨娘叮嚀了幾句就走了，留下雪凌曦一人在這裡換衣裳。這裡的衣服琳瑯滿目，一排過去，五顏六色。雪凌曦看得眼花撩亂，最後挑了一件淺藍色的保守服裝，又拿了個面紗。

　　她本來不太想遮臉，但想到古代女孩都個性矜持，她又有沉魚落雁之容傾國傾城之姿，難保這皇帝會不會起色心把她納為妃子，還是戴著面紗好。

　　「叮—」雪凌曦低頭一看，發現手腕上的鐲子輕輕碰撞起來會清脆的聲響。她靈機一動，放下本來要帶上場的琵琶，從口袋裡摸出幾個手環，戴在手上。這樣挺好的，如果是琵琶，她大概就得跳敦煌舞了，用手腕的鐲子敲擊，能跳的動作就多。

　　隨著層層紗幔拉開，隱隱可見一名身姿窈窕的少女在一層淺色鮫綃後斜斜站著。眾人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見她姿態綽約多姿，在鮫綃的阻隔下多了幾分朦朧美。隨著一聲玉石相擊的脆響，少女撥開簾幕，淺藍色的衣裳如雲一般，將她襯得清麗脫俗。衣袖輕揚，就是一聲清亮的響聲，舞姿曼妙，真如天仙下凡一般。

　　雪凌曦唱道：「絳脣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她舞了一段，又唱：「與餘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

　　她一邊唱，一邊想：「從前有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更有詩人將師徒與劍器舞寫了下來。我跳著這舞，唱著這歌，也不知以後會不會被寫進史書。」才剛這樣想，已經臨近尾聲。她輕輕地唱：「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

　　一曲終了，眾人皆聽得如癡如醉，只覺她婉轉的歌聲好似在耳邊縈繞，如此天籟之音不只能直上天際，止住行雲，彷彿還能停止時間，讓流淌的歲月靜止在這一刻。

　　那老皇帝雖然長年沉迷於酒色，夜夜笙歌，可他哪裡見過如此歌舞雙全的女子？經過雪凌曦這一對比，那些三宮六院、梨園子弟都不值一提了。他瞇著那賊溜溜的的小眼睛，上下打量雪凌曦，越看越滿意，忍住即將流下來的口水，笑道：「賞白銀千兩，納……」

　　雪凌曦：「！！！」該不會要把她納為妃子吧？她都戴上面紗了，要是沒戴，是不是就要直接洞房花燭啊？？？她正打算製造一些騷亂讓這事情揭過去，皇帝身邊一名臣子上前，奏道：「皇上，這雪凌曦相貌醜惡，因為怕驚到您，這才戴上面紗。納為妃子，恐怕不妥。」

　　老皇帝一聽，這可不得了，他娶一個空會唱歌跳舞的女人幹什麼？只要容貌不好，他看都不會看一眼。他擺擺手，道：「下去吧。自己去領賞賜。」說完便扭過頭，竟是不想再看雪凌曦一眼。

　　雪凌曦心中好氣又好笑，只覺得琴家的人真霸道。剛才說話的大臣是琴雨琦的父親，她偶然見過一次的。他們怕是擔心自己成了妃子，在皇帝身邊吹吹枕頭風，幾句話就把琴家的家業毀了。

　　「你們太看得起我了……」雪凌曦心道。不過，某位臣子的閒話倒是解決了眼下的危機，她連忙對皇帝鞠了個躬：「多謝皇上。」便快步回到她的座位。

　　雖然眾人知道雪凌曦「相貌醜惡」之事，但她的歌、她的舞依然是眾多世家小姐中最出挑的，任誰都無法超越。眾人皆看得索然無味，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吃菜。

　　很快的，宴會便在一班舞女的獻藝中落幕，人們紛紛散去。當雪煜承要帶著琴俐語、雪凌曦回相府時，皇帝叫住他：「雪丞相啊，朕想撮合五皇子和你的女兒，你看怎麼樣呢？」

　　雪煜承身為臣子，當然不能說不，縱然心中一千萬個不願意，也只能陪著笑臉：「當然好，陛下親自指婚，這是凌曦和微臣的福氣，多謝陛下賞賜臣的女兒一門好親事。」

　　皇帝坐在龍椅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一直不是很待見五皇子夜沉風，給他這醜姑娘做正妃，也算是很大的羞辱了。而且，琴貴妃最近告訴他，雪丞相近來有些小動作，要盡早處理。這琴貴妃和雪丞相的侍妾是堂姊妹，多半是那侍妾和表姊聊天時，不小心透露了。

　　說實在，他也確實是老糊塗了，不然琴貴妃說的話可是漏洞百出，只要思維縝密些便能聽出不對勁。不過，老皇帝對寵妃的話總是深信不疑。

　　雪凌曦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受到了很大的改變，她領了賞賜，沒等父親和姨娘，自己先回相府了。過了一會兒，雪煜承和琴俐語一同回來，雪煜承面色不虞，琴俐語卻喜形於色，抓著雪凌曦高興的說：「凌曦，你知道嗎？陛下給你找了一門好親事！之後啊，選個黃道吉日，你就能跟五皇子完婚了！」

　　雪凌曦如五雷轟頂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想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她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雪凌曦衝出丞相府，她只想逃離，逃離這個奪走她自由的地方，逃離被扼住喉嚨、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上次走上這條街還是因為青兒，但現在青兒不在了，不知道去哪兒了；霜宛然的家離這裡很遠，她們也不可能碰面。雪凌曦一時只覺孤立無援、形單影隻，天地這麼遼闊，卻沒有她的歸宿。

　　正在徬徨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形撞進了她的眼中，她顧不得保持形象，三步併作兩步的跑過去，直直跑到他面前。「公子！」話剛出口才注意到他身邊有一名暗衛，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倆的互動，立刻住口不說了。

　　也不能怪那暗衛如此好奇，畢竟他家少爺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感興趣，更沒有流露出保護之情。上回還特地叮囑不要嚇到人家，結果人家現在自己找上門來了。他挺想看看少爺怎麼說。

　　誰料，少爺只說了一句：「姑娘怎麼了？」不過，雖然他只說了一句話，嘴角卻是含著笑意的。暗衛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他家少爺居然會對著女人笑！！！天要塌了嗎？？？

　　雪凌曦不好意思的笑：「公子，你缺不缺暗衛？」

　　一旁的暗衛快要口吐白沫暈過去了，有這麼大方的嗎？一上來就毛遂自薦啊？？接下來該不會就自薦枕席……咳咳咳，思想要端正。咳咳咳咳咳……

　　雪凌曦看著暗衛大哥一直咳嗽，望向那少爺：「他……還好吧？」身體虛弱當不了暗衛啊。少爺也覺得很奇怪，但還是說：「他應該沒事。」並轉向那暗衛：「莫彥，你還好嗎？」

　　莫彥有苦說不出，他總不能說我在幻想你倆的婚後生活吧，只得說：「沒事，嗆著了。」話剛說完就接受到那少女的驚訝眼神，不禁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雪凌曦是真的驚訝，她說什麼了嗎？怎麼就能嗆著了。她又問了一句：「公子，你缺暗衛嗎？」莫彥正想替公子回答：「他不缺，他家暗衛大概是全國最多的。」可這話還沒說出來，他家公子已經面不改色地說：「我正好缺一個暗衛，你有興趣嗎？」

　　莫彥：「！！！」不能以貌取人啊公子！

　　雪凌曦欣喜的說：「有有有，可是……需要通過什麼考核嗎？」少爺淡然道：「考核也不會多難，你就跟莫彥打一架，只要你贏了，就能當上暗衛。你若是輸了……大概就和暗衛無緣了吧。」

　　莫彥有些著急，他的修為五階八級，生怕傷了這個纖纖柔柔彷彿風一吹就會倒的小姑娘。他傳音給少爺：「少爺，我是不是該放放水？」

　　他家少爺傳音給他，嗓音一如以往的清淡：「不用手下留情，你盡全力打。你未必打得過她。」

　　莫彥一聽不高興了，什麼叫做未必打得過她？這小姑娘大概才十四、十五歲，能有多高的修為？他現在十六歲，修為算是極高了，除了那能力深不可測的少爺，他在同齡人中已是最出挑的了。這少女，到底有何厲害之處，讓少爺青眼有加，更認為他無法勝過她？莫彥神色一冷，既然如此，他就全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