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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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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謀-9
修為低的琴雨琦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接下來是穿著護身寶衣的琴姨娘在雪煜承的懷中緩緩閉上了眼睛。雪煜承也覺得不對勁,但這種世家的家主修為都至少要六階以上,因此目前還沒暈。雪凌曦知道自己在雪煜承被放倒之前都不能露出破綻,也搖搖晃晃的栽倒。
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發現雪煜承還沒倒。她心想:「怎麼還沒暈?我這次放的迷魂香濃度比平常多了整整三倍。」她沒想到的是,雪煜承的修為有七階三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當上丞相,並成為「雪」這個姓氏的家主。不過,雪凌曦很快就發現,雪煜承已經是在用過硬的身體素質在強撐了,她有些放鬆,胳膊挪動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豈知,雪煜承如此強撐,便是要看誰還沒暈,這樣就能知道這香是誰放的。雪凌曦的移動幅度雖然小,還是被他眼尖的發現了。他氣得拿出音珠發指令:「把雪凌曦拖去柴房關一個星期,誰也不許給她送水、送食物!要是被我抓到,立刻逐出丞相府!」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喙,雪凌曦額角抽了抽。指令發出去後,雪煜承兀自呶呶不休:「她要是餓死了,就讓這白眼狼死吧!居然敢暗算父親,這殺千刀的死丫頭……」後面的聲音弱了下去,迷魂香終於奏效了。
雪凌曦聽得目瞪口呆:「有這樣罵女兒的嗎?」她覺得,今天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雪煜承記得,否則她就混不下去了。一走了之倒是瀟灑,但她可就沒飯吃了,她也不太想打工賺錢。她只能故技重施,蹲在雪煜承面前念咒:「人世茫,蒼生涼,憶不傷,一生忘。」
念完咒後,突然感受到咒語中的悲苦無奈。這咒語據說是一名極其聰慧的女子發明的,她失去了丈夫,悲痛之下創造了這個咒語,卻沒人知道她有沒有用過。雪凌曦站起身來,迷魂香會造成人的記憶混亂,琴俐語醒來後大概不會再惦記道歉的事,琴雨琦更不可能記得。她收了迷魂香,自己往柴房的方向晃過去。
雪煜承的處罰指令已經發過去了,她也懶得去一個一個消除記憶,再說,挨頓罰對她來說沒什麼,她也坦然面對。與其讓他們來把她揪過去打,還不如坦坦蕩蕩:「我就是這樣,你能奈我何?」
掌罰的人個個身強體壯,一個按住她,另一個抄起板子,照著雪煜承的命令往死裡打。他們可不會同情她,不會替她求情,下起手來更是半分餘力也不留。
不過,雪凌曦雖硬挨了一百大板,但她修為高深,有真氣護體,所以沒受任何內傷,只是皮膚有點難看。
丞相府就是這麼沒人性。雪凌曦就算挨了板子,還是躲不了關禁閉。掌罰的僕人把「虛弱」的雪凌曦拎起來,拖去柴房扔進去,關上門。
雪凌曦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燦若繁星,她的眼睛眨了眨,打了個呵欠,眸子泛上一層水光。她偏著頭,有點疑惑。他們這麼虐待她,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這問題沒有困擾她太久,被透著小心翼翼的輕輕敲門聲打斷了。雪凌曦悄悄打開門,見到一位約莫三、四十歲的婦人。她梳著一個簡單的髮髻,臉上未施脂粉,一雙眼睛蓄滿同情。婦人低聲說道:「凌曦,怎麼又被關禁閉了?你身子不好,萬一關著關著出事了怎麼辦?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蘇姨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還有一些藥膏,你好生用著,我每天會過來一次。」
雪凌曦還沒反應過來,正在發愣。蘇姨見雪凌曦沒反應,又道:「凌曦,你聽蘇姨一句勸,下次別再這麼倔了。這樣子傷的也是自己的身子,何必呢?要是蘇姨啊,就跟他們服個軟、道個歉,這事情不就揭過了嗎?」
雪凌曦從龐大的記憶庫裡找出來了,這位蘇姨,在原主被關禁閉的時候就常常來探望她,給她送食物、送藥膏。她很想對蘇姨說:「你不懂,他們就算聽了你的道歉也不會放過你,他們會把你的自尊放在地上當腳踏墊踩;如果你永遠只會忍讓,他們會像吸血蛭一樣,把你的一切吸食殆盡,毀滅你的人生,你的世界。」
但這話她沒有說出口。蘇姨是為了她好,就像青兒、霜宛然一樣,是真心誠意的好。她沒必要去反駁,因為蘇姨說的的確有道理,只不過不適用於琴俐語和琴雨琦。
她接過食物籃,看見裡頭有一盒熱騰騰的湯麵,裡頭還放著幾顆魚丸。另一盒擺著幾塊綠豆糕,香氣撲鼻。雪凌曦突然眼眶一熱,淚珠差點落下。她的淚點不知為什麼變低了,但她現在整副心思都在那籃食物,只覺得感動。原來,這世界不是只有冰冷的嘲諷,還有溫情。她輕聲道:「謝謝蘇姨。」
雪凌曦想起來,這蘇姨好像還有個兒子?她問道:「蘇姨,您的兒子……」
蘇姨淺笑:「沒事,小莫懂事著呢,不會同我鬧的。你就放心的吃吧。」
雪凌曦一驚:「小莫沒吃東西?」
蘇姨道:「他吃晚飯了,只不過沒吃糕而已。」
雪凌曦一聽,這怎麼可以?她道:「蘇姨,我不吃,您帶回去給小莫吃。」蘇姨起初不肯,在雪凌曦的堅持下終於讓步。
當蘇姨要回去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雪凌曦一拉一帶,把蘇姨拉進房中,順勢關上門。「砰砰砰!」毫不客氣的拍門聲響起,門外一個漢子粗聲粗氣的說:「開門!丞相要我來送食物!」
雪凌曦嗤笑,還不是怕她死掉,傳出去不好聽?她聲音有氣無力的說:「大哥,我身上還疼,你把食物放在外頭吧,我等會兒再出去拿。」只聽那漢子嘟囔幾句,把食盒扔在門口,自己走了。
雪凌曦趁這個沒人會來的空閒,打開門把蘇姨送出去,輕聲道:「蘇姨,他們暫時不會害我,還會給我送餐,我餓不死。可您就不一樣了,萬一被發現,連小莫也會被連累。您之後就先別來了,我會沒事的。」
蘇姨擔心的看了她一眼,雪凌曦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笑道:「一定沒事的!」蘇姨慈藹的笑笑,摸了摸雪凌曦柔軟的髮,提著食籃佝僂著腰離開了。等蘇姨離開了,雪凌曦拿起放在門口的食盒,眸子中閃過一抹厲色。她那藥鼎是個好東西,能煉藥,也能鑑別毒性。方才那漢子過來,藥鼎便開始有些焦躁,試圖提醒她。雪凌曦安撫了藥鼎一下,它才沒有當著蘇姨的面飛起來。
她打開盒子,裡頭的食物香味撲鼻,不符合「關禁閉」的待遇。基本上,這麼濃郁的香氣,就是為了掩蓋某些氣味。她輕輕嗅聞,在食物裡聞到一絲刺鼻的辛辣味。那可不是什麼調味料,是草藥煮成的毒!
雪凌曦跟藥鼎溝通:「我都把你提升到五階五級了,配合一下,不要再吃草了嘛。」
藥鼎很堅決:「不!除非你把我提升到六級!」雪凌曦反駁:「你上次也是這麼說,說只要五級就好!」並把一段記憶用符咒提取出來,在意識中播放給藥鼎看。
小藥鼎無法,只好按照雪凌曦的要求,把那碗飯菜中的毒煉化出來。雪凌曦在一旁喝湯,監督藥鼎工作。等她吃完麵了,湯也喝得一滴不剩,小藥鼎才工作完畢,把毒素煉成一粒毒丹。雪凌曦將毒丹收進隨身錦囊,把飯菜從鼎中倒出來。這藥鼎看上去小,裡頭不知能裝多少東西,一碗飯全倒進去,藥鼎看上去還是空空如也。
這些飯菜沒有毒,她把「淨化」過的食物倒進乾淨的瓷碗,蓋上蓋子,自己打坐修煉,一不小心睡著了。
飯菜的毒大概是慢性毒,第二天的下午,依然有人來送飯。雪凌曦照例讓小藥鼎工作,自己在一旁閒得發慌。成天都是睡覺、吃飯、練功,她覺得自己有可能被活活無聊死。一想到七天的禁閉只關了兩天,還有五天漫長的日夜等著她……雪凌曦哀嚎一聲,身體往右邊倒下去。煩煩煩煩煩……
一個禮拜的禁閉終於關完了。一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是別人上了幾堂課,和朋友出去玩一玩的時間,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但對被剝奪自由權的雪凌曦來說,卻好像關了好幾年,她都覺得自己憔悴了不少—雖然這是她的錯覺。
琴姨娘總是用狐疑的表情看著她,大概是在努力回憶那天的情形。雪凌曦好像沒事人一樣,對琴姨娘保持客氣有禮,琴姨娘只好把「這個賤丫頭甩了我巴掌」這種事情歸咎於自己的臆想。
可惜,好景不常,雪凌曦剛被放出來,才過了一天高興的日子,就在翌日清晨被琴姨娘從被窩中挖出來。「凌曦啊,你先好好準備一下,今日姨娘要帶你去宮中獻藝,給你報名的是舞蹈,你化個妝,等會兒就要出門了啊!」
雪凌曦:「……」琴姨娘啊,你就不能事先通知一下嗎?這麼大的消息藏著掖著,是不是又想害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