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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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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
脸皮厚如徐溪远也恨不得找个口袋把脸套上,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边打电话边溜达到了贺年寝室呢?明知道寝室的破门隔音不好还在这接电话,真是蠢透了,蠢死了。
先发制人是徐溪远一贯的优良传统,他很快拾掇好表情和心情,笑着说:“晚上好啊同桌,我那个什么,出来打个电话。”
贺年听了他的解释也不作表示,静静地看着他,视线如果是水流,恐怕早要在那幺幺桃花面上结冰。
几度纠结间,最终还是遵循本心地开口问了一句:“进来吗?”
徐溪远眨巴眨巴眼睛,见到贺年的一瞬间心情好的不得了,想起些什么后又险些跌落谷底:“不了,挺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
“不打扰,”贺年就那样盯着他,尽了平生第二大勇气重复问了一遍:“我不困,你要进来吗?”
贺年是蛊,是毒,是能让他原本清醒万分的头脑立刻不知所以的上瘾的迷药,别人的千百句花言巧语触动不了徐溪远看似满面桃花实则冷血无情的黑心,贺年几个字一两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徐溪远就那么傻乎乎地,一脚踏进去了。
“打得怎么样?”
这是贺年问的。
“……赢了啊,怎么可能输,”徐溪远坐在昨晚坐过的位置上,居然有点如坐针毡,“我真的不会打扰你?我挺吵的,我……”
“你居然会考虑会不会打扰别人了,”贺年看他手足无措不自在的样子有点奇怪,然后想到一些阴蛰回忆,语气骤然一冷,“谁跟你说什么了?”
“啊?”徐溪远听他一说,就知道贺年肯定觉得自己很招人烦,还经常给他添麻烦,心里更不好受。
徐溪远有种被抛弃被嫌弃的落空的伤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没人跟我说什么,我就是怕你烦我闹腾。”
“……”
贺年默默反省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做过能让徐溪远觉得自己嫌他的事,心想没有吧,那这小子又在抽什么风?应该不是谁和他说了什么,不然他连门都不会进。
在贺年内心迷乱找不到思考方向的时候,徐溪远就自己给自己理顺逻辑一样开始说起来:
“哎,你看,你比我们大三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有你的生活习惯了,我之前不知道啊,还总是拉着你去做这做那,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感不感兴趣,唉,这么一看,我都觉得我自己有点欠儿。”
贺年打断他:“所以呢?”
徐溪远卡壳了:“…所以我……”
贺年没看他,侧着头视线投向窗子,窗帘已经拉上了,米色的窗帘映着暖黄色的灯光,双手交叠在桌前,一秒后,他突然很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夜空是个什么样子。
他就那么做了,一边没头没脑地说:
“我记得没说过我烦。”
徐溪远:“…………?!”
掀到一半方才露出本白的窗框,贺年却松了手,任凭那无依无靠的布料耷拉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书桌,台灯的灯光打下来,色调居然莫名的温馨。
贺年站着,徐溪远坐着,只能看到他那刀削般的下巴,刘海和眉眼间被灯光映射,没有了平日的阴影,显得很温和。
“我是比你大,但真没那么大差别,”贺年文科非常拿手,但此时居然遍寻不到合适的词汇,“我也会打球,游戏……你们玩的,我基本都玩。”
我和你们没那么大差别。
看他笨嘴拙舌那样,徐溪远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年一看他笑了,就知道自己话没白说,只是这灯光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他重新坐下,双手无目的地摊了一会,还稀里糊涂地拿起了笔。
徐溪远不用看都知道又是数学,数学就是贺年的克星,连忙凑合过去:“这个我会,我教你……”
讲题同时徐溪远还在分心想着,有问题就直接说出来,一交流沟通好不就迎刃而解了,自己怀疑猜想再多也比不上贺年一句“不烦”,哎,真是他自己给自己添堵。
教完了数学题,徐溪远和贺年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基本上都是他问贺年回答。
“贺年,你是哪个初中的?”
“……实验附中。”
“哎?”徐溪远傻了,他也是实验附中毕业的,“咱俩一个初中的?”
又反应过来,贺年比自己大了三届,他毕业自己才入学。
“……你也是?”贺年也停顿了一下,随即浅浅地笑了,“哟,学弟。”
徐溪远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
“屁,咱俩现在是一届的。”
贺年便嗤笑出声。
“你之前的同学啊,同桌,还有联系吗?”徐溪远倒是很好奇贺年的交际,但目测来看他朋友似乎很少。
“没有,”贺年非常坦诚,仿佛忘记同学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记不住叫什么了。”
“……你记忆力不挺好的吗,怎么会记不住,”徐溪远诧异地问。
贺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双手十指交扣搭在面前,“我只上过两天学,就没再去过,同桌……”同桌听说了他的事,第二天就请假了。
“两天?中国男足都不敢像你这么歇,”徐溪远说,“那现在开学快一个月了,我的天。”
差点就顺口问出了那句“你为什么休学”。
徐溪远之所以为徐溪远,是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贺年不像是家境不好的样子。看起来健健康康,吃的也不忌口,也不见他喝药,所以休学……大概是个人因素,那就不是普通朋友能随便问的。
在贺年目光下,他想了想,问了另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你还会走吗?”
贺年沉默了十多秒,说了句“不一定”。
“那你想走吗?”
这个问题,贺年停滞了快一分钟,徐溪远已经习惯了他的慢性子,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人家有什么不妥。
贺年的眼神本来并不集中,这个问题使他的目光聚焦起来,深琉璃色的瞳孔间装着疑问纠结等情绪,它们正扭打在一起。
似乎是徐溪远的视线太过灼热专注,令贺年必须与他对视,他茫然了一下,说,不知道。
“……那个,”徐溪远措了下词,比划了一下手指示意贺年听他说,“咳,你现在上课状态不挺好的吗,那就……就这么上着呗,对不对,你看你成绩都不算差,还有将近两年才高考,都还来得及,咱们就,共同努力,额一起提升……”
听着听着贺年就笑了,他今天难得挂了半晚的笑容,“班主任跟你说的?”
“虽然但是,”徐溪远严肃道:“也是我心里想的。”
贺年看着他认真又可爱的样子,抿着唇抑制不住的笑意都被徐溪远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看得出贺年是真的想好好上学,那就需要来自外人的鼓励和陪同,必要时候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聊着聊着,徐溪远突然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献宝一样给贺年看:“哎,聊点开心的,看这丫头好看不好看?”
那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是个小学生,扎着鹅黄色的蝴蝶结,背着小书包,一对弯弯的桃花眼正洋溢着天真和快乐,从小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贺年看见照片,却突然觉得眼熟,许是时间太久想不起来的一桩前尘往事,徐溪远看他凝着眉头不说话,笑容微微收敛:“怎么了?”
“眼熟。”
“……废话,”徐溪远差点被他气笑,“这我小妹啊,我俩从小长得就像。”
“……啊,”贺年才意识过来,“怪不得……”
“我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爸居然也不干涉,男孩女孩的名字怎么能起这么像,我叫徐溪远,给她起名字叫徐熙媛,名字特别容易念错,所以一般都喊我妹小媛。”徐溪远一想到许静就有点头疼。
贺年静静地听他说着家里琐事,眼里藏着些艳羡或是复杂的神情。
“小媛特黏我,唉,可惜晚上放学就十点多了,小媛都睡觉了,不能跟她视频电话什么的,”徐溪远埋怨道,“这破高中成绩不咋地,规章制度还非得学人家一流高中,听说以后还会有周考,烦死了。”
然后又愤愤地说:“中考没考好,不然本来是要去二中的,就差不几分。”
贺年托着脸看他讲,适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直到徐溪远问了句“你中考多少分”,他才收起了些慵懒。
“……”贺年又沉默了一会,说了个数字,居然和徐溪远相差无几,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缺考一科,思政,本来能满分。”
徐溪远:“……沃日,学霸啊你。”
一科思政五十分,他文科不好都拿了三十多,那贺年原本也是稳稳进一流高中的苗子,到底为因为什么……休学?
贺年没再说话,徐溪远便凑过来,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搂着贺年的腰,坏笑着说:“爱妃,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
贺年任他搂着,只是翻了个白眼:“你还看这种电视剧?无不无聊?”
徐溪远无赖道:“还不是小学那阵我妈在家天天看,还非要拉着我看,看了五六遍,现在我回家她还在看,唉,女人。”
两人天南聊到海北,虽然都是徐溪远在胡扯,但贺年听的很专心。
“我天我居然还说带你玩,野王哥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这茬儿小的为您鞍前马后伺候,”徐溪远现在才有些汗颜,但无赖才是制胜之道,他双手搂住贺年的腰,顺便把头也贴了过去:
“野王哥哥缺瑶妹吗?我瑶超六的。”
一边说,自己都忍不住笑。
贺年也笑,没有推开他,好看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行,想玩就喊我。”
其实按平时徐溪远早就上床睡觉了,今天熬了一会他也开始哈欠连天,贺年倒是清醒得很,看他几乎困倒在身边椅子上,便扶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寝室?”
徐溪远听了他的话,迷迷糊糊站起来,贺年还以为他醒了,结果这家伙站起来头一歪,直接倒在了自己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