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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二天一早徐溪远回了寝室,成渝和林越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你一个电话打了半宿?”
      徐溪远否认,忽略种种简化成一句话:“在别人寝室睡着了。”

      男生之间睡一张床也无所谓,两人没再追问,成渝起的晚,还在床上和早起做最后的斗争,林越洗漱完刚从卫生间出来。

      他昨天困得不行,可半面身体倒在床上的一刻就清醒了,刚想自己爬起来,却感觉有人拖抱着自己整个身子都上了床。

      徐溪远瞬间就不敢再动,干脆装睡。

      贺年动作慢但很轻柔,还给他盖上了被子,熄了灯,徐溪远听见贺年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贺年会自己上来一起睡,结果贺年并没有上床的打算,披着校服在书桌上枕着胳膊睡。

      “贺年,”黑夜里,贺年的背影有点孤寂,他看的不太清晰,没忍住开口,“贺年?”

      贺年抬起头:“嗯?”
      他也没睡。

      “醒了,”徐溪远语气晦暗不明,“你……怎么不上床睡?”

      灰暗空间里,互相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贺年没有回应,徐溪远还以为说了句废话,自己占了人家床,还问人家为什么不上来。

      “……我醒了,那我回去,你上来睡吧,”徐溪远想下床,“我不占你位置……”

      一个人影堵在了床边,按住了徐溪远的肩。

      贺年居高临下,徐溪远没敢妄动,呼吸紧张急促起来,“怎么了?”

      “……两点了,”贺年的声音像是被包裹在坚冰里,带了些陌生的寒意,又许是夜深犯困,还有点哑,“你室友,应该都睡了。”

      黑暗中一对双目如凛星,寒冷地有些孤独。

      最终,贺年还是上了床,只因为徐溪远一句“我又不是女的”,徐溪远搂着身上那唯一的一床被子,旁边的贺年盖着校服,两人背对背而眠。
      困意很快再度袭来,徐溪远心想,两个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睡一晚吗?
      没错,一起睡很正常,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徐溪远生物钟作祟,不到六点准时醒来,他是个睡姿很端正的人,基本上很少有动作,昨晚睡得太晚,导致醒来以后眼睛有些酸涩,头也昏昏沉沉的。
      熬夜真难受啊,贺年以前也经常熬夜吗?看他晚上一点都不困的样子。

      “……姐……”

      徐溪远脖子僵硬了一下,缓缓转头。

      贺年做梦了。
      他回学校之前经常做梦,梦境中多有变换,却总是那么空旷,将中考的那年夏天,那天闷热的下午,炽阳炙光被厚重的深色双层窗帘残忍地堵在窗外,本应明亮的房子里却暗如黑夜,……

      他马上要考最后两科思政历史,陪考的贺新送他下了楼,看了眼手机突然说有事要回去,他拿着钥匙自己去考场,家离考场很近,他走到一半路程想起自己忘带了身份证,又急匆匆跑回去拿。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突然,将贺年的生活就此打乱,家庭破碎,甚至耽误了一科考试,被妈妈连推带赶地去考了最后一科,十几岁的他经历了那样的事件之后,脚步虚浮,已经不知所去何路,前方何方,送考的班主任看见他,也是满眼的焦急和悲哀。

      他记不清那张答题卡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无法改变的是,实验附中三班霸榜了三年第一名的男孩子,中考分数比模考低了七十多分,去了最后的垫底志愿——西江一中。

      这次的梦境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贺年怕的浑身颤抖,他手里死死抓着那把钥匙,却不敢去开自己家的门,他怕一旦打开就会毁了所有。
      他的家庭,他的姐姐,他的未来。
      再踏入那样的孤独和黑暗里,在生活了十几年却唯独剩他一人的家里,怎么睡似乎都冰冷的床铺上,一个人,坠落深渊。

      黑暗和血红色交织,促使着他跪下,低头,被人践踏唾骂,被人恐惧远离孤立……

      “不怕不怕,”耳边传来遥远的呼唤,温柔地令人心碎,“小年不怕……”

      贺年的神经被刺激到,他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可他清晰地听到了……

      ——有人唱歌?!
      还跑调???

      那首曾经脍炙人口的《不怕不怕》被人以诡谲的音调唱出来时候,贺年猛的睁开了眼。

      他一抬头,眼前是黑白的,温热的布料……
      徐溪远环着他的头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背,在……在唱歌……?

      ……谢特妈惹法克。

      贺年一动徐溪远就感觉到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彼此放开离远了些:“你醒啦?”

      贺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没说话,脸色有点黑。
      “你做噩梦了,”徐溪远坐起身来,“看我多好,还哄你,这招可灵了,我之前都是这么哄小媛的,她看鬼片就做噩梦,非得让我哄。”

      贺年无语,心想明明是你唱的跑调把噩梦吓走了。

      徐溪远声音清清亮亮的,天赐的嗓子唱歌倒不难听,但是调子跑的离了个大谱,贺年这种音乐细胞丰富的文艺青年自然是难以忍受。

      看着贺年臭臭的脸色,徐溪远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跑调,非但不以为耻,还觉得很有用:“我五音不全,你别嫌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溪远跳下床,贺年侧躺在上面看着他动作,只见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吉他包:“你自己平时弹吗?改天唱一个听听呗,我觉得你唱的肯定好听。”

      贺年施舍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给他:“嗯,业余的,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声音好听。”

      赞美的话徐溪远从不吝啬多说,何况是贺年这种一身优点长处的大佬。
      “我回去洗漱换衣服,一会找你下楼吃饭,你别又睡着了。”徐溪远撂下话就踩着拖鞋跑了,走了还不忘帮他好好关上门。

      留贺年一个人,完全清醒着迷乱。

      两人神色如常地按照平时一样一起下楼,除了徐溪远给自己绊了个平地摔被贺年险险扶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这都能摔?”贺年睥睨了一眼,一手拎着徐溪远的胳膊。

      “意外,纯属意外。”徐溪远扶了扶额前的刘海,说。

      上语文课,徐溪远不甘寂寞,敲了敲前桌赵子恒的背,问人家借了一支笔,贺年疑惑地看着他:“你没有笔?”
      徐溪远拿着笔,伸过来手转起来给他看。
      借来的那只一次性黑笔在徐溪远修细的五指间飞旋,转的让人眼花缭乱。

      贺年眯了眯眼:“无聊。”

      郑一鸣和尧舜禹课间要下楼去超市,瞬间背负了全班的希望,男生女生懒得动的纷纷给他们丢零钱,让他们带饮料或者本子回来。

      呼声越来越高,尧舜禹痛呼一声“拿不了那么多你们想累死我”,然后瞥到了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溪远,心想帮手这不就来了:
      “远哥,下楼吗?”

      徐溪远吹了声口哨:“这就来,”习惯性转头看向贺年:“走啊,一起?”

      贺年没表示,尧舜禹勾着郑一鸣的脖子,也在门口起哄:“来吧年哥,下去透透气,坐一上午屁股疼。”

      贺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徐溪远就那么笑着看他,“走啊,”然后比了个口型:“有我在你怕什么,都是同学。”

      贺年丢了个白眼给他,起身跟上了小队“进城”。

      自从徐溪远发现贺年买了高一的数学书和习题册打算自学时候,就知道其实他是想留在学校的,他想着自己高一时候的数学笔记还在家里,下次回家就给贺年带来吧。

      和二班的篮球赛就这么耽搁了,本来贺年说上场,后来不知怎的又不上了,徐溪远还烦心过一阵,觉得这人奇怪不合群,但接触越多越发现贺年其实是个很温和很沉稳的人,不愿意接近人,不与人交流的性子……
      ——大概和他姐姐的事情有关吧。

      徐溪远上课一直在跑神,他总是不得其解,虽然和贺年关系近了很多,却仍然有一层隔阂,贺年看上去仿佛是一个躯壳空壳,里面包裹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去。
      可当触及贺年,却也发现那表情日常淡漠的,对一切都不太在意的人,他也有正常的温度,他也会笑,会担心,他会不耐烦,也会做噩梦。

      那天早上贺年梦呓的词太少,徐溪远没法推测,再说妄议人家的过去不太礼貌,可能让贺年这种宠辱不惊的人那么刻骨铭心,这回忆该有多沉重?
      何况当时贺年的表情并不轻松。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导致他休学逃学,一直逃避呢?

      一只笔在他眼前晃了晃,徐溪远思绪拉回,转头看了眼同桌。
      贺年也在看他,眼神中不乏疑惑:“不听课?”

      徐溪远弯了弯嘴角:“我英语不好啊,同桌,你教我好不好?”
      贺年知道他又在无赖开玩笑,索性不理他,转回了目光。

      校服袖口被一只手扯了扯,贺年复又转回来,是徐溪远趴在书桌上侧头看着他:“咱俩平等交换,我教你数学,你教我英语,怎么样啊同桌?”

      贺年不理他,他就大胆地把手摸到了人家腿上:“这样的筹码还不够吗?嗯?真让人家以身相许啊?”

      贺年无语地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推了回去,他还不太能接受,即使是朋友之间的轻佻的玩笑:“你跟谁都这样吗?”
      徐溪远俏皮地眨了眨眼:“你说呢?”

      贺年:“……”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比他大三岁不过是因为……早死了三年。
    这本前期可能有点小虐但后期绝对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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