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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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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年,哎贺年,给你的,我看看!”
六班两位颜值担当不过饭后去操场打了圈球,就收货了若干芳心,这让其他男性同胞顿感无奈。
贺年面无表情从书桌里抽出来两只信封,看了眼其粉嫩嫩的封皮,就大概知晓其内如何内容了。
以前也没少收。
无聊。
徐溪远扯住了起身要去把人家女孩子的心意当垃圾扔了的某人,笑闹着要看情书里写了什么。
贺年毫不客气地一掌压在徐溪远的头上,有些长了的头发仍然柔顺和软,手感不错,不过贺年并未滞留,径直走向教室前面的垃圾桶,两个信封捏成团,随着它们那荒诞无稽的内容一同见了垃圾桶的底。
还是学校的保洁阿姨一大早收拾的。
徐溪远无不惋惜地叹道:“可惜啊可惜,可悲啊可悲,人家不知道倾注了多少情愫写的,你居然直接给扔了。”
贺年:“你有病。”
徐溪远一手按着自己心口:“可不病了吗,活生生被我们家这不谙情事的傻儿子给气着了,哎哟哟……”
最近已经与徐溪远熟络了许多,贺年自然是无所谓他的玩笑话,但少年人骨子里的脾气,他便说:“儿子叫谁呢。”
“快,叫爸爸。”徐溪远嬉皮笑脸。
贺年瞪他。
徐溪远放下原本翘着的二郎腿,滴溜溜的小眼珠软润着水光般:“哥,错了。”
虽然徐溪远自视有两手本事,但是在贺年面前,他下意识地没有抗争的意思,只是偶尔逗逗他很有趣。
不,是经常。
贺年看着他这幅样子,也是没了脾气。
徐溪远打量着面前硬是把二百块一套的蓝白校服穿成模特风范的某人,校服虽然宽松地像个口袋,堆砌在腰间也能若有若无衬出贺年劲瘦的腰线,那天他意外闯入贺年寝室,猛然入眼的就是腰背宽肩极好的比例曲线。
嗯……
喉间喉结滚动,徐溪远下意识吞了口口水,随即觉得人人爱美色,贺年这口子甜粥理所当然算是美人,自己作为他的朋友,同时还能欣赏到美人,着实划算。
“贺年。”
徐溪远让开身位让贺年回了座位,然后转过头盯了他一会,突然叫了声。
贺年放下笔,也转过头来看他。
“干什么。”
两只手就那么自然的凑了过来,帮他扣上了里面夏季校服T恤的领扣。
两粒扣子,贺某人一个也没系,露出大片紧实的颈肩处皮肤,锁骨深陷,净白无暇。
“这么大人了,衣服还不会好好穿。”徐溪远笑着说,然后自己嫌弃自己:“哎,我自从认识你,说话总是一股子妈味,啧啧啧,好儿子。”
贺年:“说的像你能生。”
徐溪远:“万一呢,科学这么发达,万一哪天我真的可以生呢,凡事无绝对,贺年,你太out了。”
“……”
讲真,贺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要是这破话该怎么接,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个逻辑性,徐溪远就喜欢顺嘴胡扯。
你跟谁生?自己生?
他本来也不是很会找话题的人,也不太擅长应答,尤其是一些玩笑话。
罢了,只好闭嘴。
徐溪远看出贺年想要闭麦的念头,连忙制止:“哎,说点正经的。”
贺年说:“什么正经的,你能有什么正经的事。”
徐溪远说:“咱班和九班篮球赛,你得上。”
贺年愣了一下,说:“我不。”
徐溪远:“你那一手球,甩开韩玮他们三条街,来呗,就当陪我上。”
“远哥,这是要年哥陪你干什么去,练球吗,别忘了兄弟们啊。”
教室门口传来嬉闹声,方才徐溪远二人是最先来教室的,再无他人,原本贺年总是迟到,最近被徐溪远连鼓励再骚扰,终是能大概早起和某人一起到教室了。
因为徐溪远开的价码是:讲数学题。
结果贺年发现,一大早,他们并没有翻开习题册。
“……”好像被耍了。
贺年无不阴沉地思考着,觉得下次绝对不能再相信徐溪远的鬼话,不,没有下次!
至于篮球赛……
他确实是会打篮球,身高之类的也占优势,虽然几年都是自己私下里练,却也丝毫没落下,打个学校球赛自然是没问题……
但一些东西呼之欲出,心里平地起了些阴霾,贺年眼睫密长,垂了下来,遮住眼底雾霭。
要么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尧舜禹他们一群人过来起哄,贺年顿时无法支架,有些迷茫的慌乱,徐溪远笑眯眯地看着他。
“年哥,你那么猛,跟咱们上呗。”
“年哥,咱们六班队不能没有你啊!”
“贺年贺年,加油加油!”
“贺年,你要是参加,今天我做主把徐溪远……”
在众多男生女声哄闹中,韩玮豪气万丈地一拍胸脯,也不管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风云字句,话说一半忽然觉得不妥,这似乎是自家姐夫追姐姐的时候,韩玮声称如果姐夫给自己买最新出的皮肤和装备,就帮他搞定姐姐云云……”
情况似乎有点类似。
徐溪远笑而不语,盯着韩玮。
贺年:“……怎么?”
韩玮立刻结结巴巴:“命徐溪远,给我们年哥额……接水写作业一个月!”
贺年想了想,同学都这么希望自己参加,那确实也不应该拒绝了:“成交。”
然后补了句:“数学作业不用。”
徐溪远先是装作叫惨地呜呜两声,然后调皮一笑,吊儿郎当道:“听令。”
他觉得贺年在自己的带领下,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比如,一中现在对于校服着装要求严格,但徐溪远还是只愿意懒懒散散披个蓝白外套,里面穿着自己的T恤,外套也只在德育主任面姐检查时候披一下,十分敷衍。
贺年呢,是自开学就校服不离身。
想起那天,徐溪远嘴角不自得地扬起,弧度温柔的不行。
那天午后课间徐溪远正在和韩玮他们闹,下。身是校服长裤,上身只穿了件白T,并非学校的夏季半袖校服,也是巧,德育主任面姐不知道是方才吃过了饭出来溜达消食,还是只是想突击检查,就这么踩着八厘米高跟鞋静谧无声地来到了六班的领地。
没人反应过来。
徐溪远一只胳膊还挂在尧舜禹脖子上往下压,只听见教室门口一声轻唤,声音低沉好听。
“徐溪远。”
徐溪远不由自主抬起头:“啊?”
是贺年,但是徐溪远还没完全看清那张峻峭又好看的脸,只看清他扬手一投,自己就被一团衣服兜头盖住了。
徐溪远将砸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发现是贺年的校服外套,干净过分的蓝白配色,带着些方才穿着者的细腻温度和清新的洗衣液香味。
将外套捧在怀里,徐溪远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疑惑地看向门口只穿了件夏季蓝白半袖的贺年。
贺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也在看着他。
按照俗套的剧情,此时是应该响起温和缱绻的BGM的,但是一声带着三分嘲意和冷酷的熟悉声音钉入徐溪远耳朵里:
“校服能不能好好穿?徐溪远,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呼……”
徐溪远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把衣服穿好,还拉上了拉链,转身朝后门方向的德育主任灿然一笑:“这就穿,这就穿。”
面姐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徐溪远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小声说:“嘶,真阴魂不散。”
贺年的衣服比他大一码,不太合身,但是好在面姐没看出来。
徐溪远再回头,发现贺年已经自顾自回了座位,正好上课铃响了,徐溪远颠颠跑回了座位,朝着贺年就是兜头一句:“卧槽差点扣班级分了,我爱你同桌!”
贺年本来只是上个厕所,回班途中,正巧在走廊看到面姐往六班这边来,想起徐溪远那孙子必然是又没穿校服就在那嘚瑟,就快几步回来给他丢件衣服。
面无表情贺某人:“……别,衣服还我。”你堂而皇之不穿校服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班级分呢。
徐溪远鬼迷心窍:“借我穿一会吧,我有点冷。”
贺年从身边徐溪远的椅子上面拎了件同样的蓝白校服出来:“你自己不是有?”
徐溪远耍赖:“我觉得你这个穿起来更舒服一点。”
贺年本来也不冷,就随他了,按照老师的话把输书翻开,不理会徐某人盯着他的目光。
自从开学某人就喜欢盯着他偷看,有一次被发现了,居然还强词夺理:“我有偷看吗,我需要偷看吗,我这是正大光明地看我同桌。”
贺年憋了几秒钟:“有病吧你。”
那边的徐溪远不知犯了什么病,自己跟自己嘟囔:“是啊,我有病,一天闲着没事老瞅你。”
贺年:“……”
篮球赛,贺年的名字报上去了,和徐溪远的名字挨在一起。
韩玮瞅了眼,很是无奈:“你俩一天天,在学校成双入对的,一个名单也得非得写在一起,要不是俩男的,我都忍不住八婆你们了。”
徐溪远张开双臂,十分慷慨地说:“欢迎八卦。”
是徐溪远抢着写的名单,贺年哪知道究竟如何,很是无辜。
韩玮就顺嘴秃噜把他远哥卖了:“他非要跟你写在一起,本来应该按学号。”
贺年喝了口水,闻言稍微噎了一下。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点,于是斟酌了下,开口道:“同班同学,又是同桌,团结一点。”
韩玮半信半疑嗯了一声,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我看你俩不对劲”。
“有那个闲工夫八卦,不如去练球,班长,我们班现在尤其缺乏配合。”贺年没有辩解的技巧,但是拿话堵人还是十分有力的。
果然韩玮一听打球就萎了,唉声叹气又气冲云天的两种情绪在他面上来回变换,其实他对比赛心里也没底。
“我们六班,能看得出来,主力就是年哥你跟远哥,其他人,哎,还得练。”
徐溪远在一边写数学题,一心二用听着班长絮叨,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就是欠练。”
最终定下的篮球赛分三天进行,都是学生私下定,时间确定是下周周三到周五三天的晚饭时间,高二六班和高二九班进行篮球pk。
而周一至周五,为期一周的放学后,一中学生自发组织的“庆开学电竞杯”王者荣耀组也正式开始,留给学生们的实战训练时间非常少。
“听说这次比赛游戏还有金铲铲组,联盟组和第五人格组,不过我们的精力也大概就够支撑这么一个了,还是要注意学习。”韩玮站在讲台上,利用这课间的十分钟,他争分夺秒和大家讲。
这周晚上没怎么被徐溪远信息轰炸,贺年难得清净了几晚,却并不觉得如何惬意,徐溪远早就告诉了他,这几天晚上要和尧舜禹他们打五排练练配合和默契。
当时贺年正在绞尽脑汁和一道数学题做抗争,徐溪远在他耳边笑嘻嘻的聒噪,他却也都听进去了。
贺年洗漱完早早上了床准备补补觉,最近他确实熬夜熬的有些过分了。
下周……篮球赛,尽力而为吧,就当带带这班同学。
贺年做梦了。
他梦见黑暗中的血盆大口,猩红而恶心,有殷红的液体随着寒冷的银光闪过而四溅,污了白花花的墙壁,污了少年雪白的T恤。
他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声音。
“小年乖,姐姐给小年做蛋炒饭,小年不喜欢胡萝卜丁,所以我们只加饭蛋葱和火腿丁,好不好呀?”
“姐姐,上面盖一层芝士吧!”
“好的呢,小年想吃什么,都告诉姐姐……”
他听见尖叫着的,完全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不,不,放开我!放开我啊!”
“救我,救我啊!”
随即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一个孩童幼稚的声音。
“姐姐!姐姐!爸你放开姐姐!”
然后是很多杂乱的声音。
他听见刀锋划破了衣帛,切入皮肤割裂血管,又似乎听见了心脏皲裂在刀锋下的痛苦喘息。
苟延残喘。
“不能说,不能说,年年,你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听妈妈的话,不要怕,都听妈妈的……”
“虽然小新是寄养过来的,但毕竟也是我们夫妇俩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你让我们怎么活啊?!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姑姑,姑姑,我妈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
猛然惊醒坐起来,贺年发现自己满头冷汗。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头发现外面天还没亮,只他一人坐在黑暗与寂静里,与残存的噩梦恐惧和阴暗共存。
他抱住自己,缩在床的一角,背后是冰冷入骨的墙。
想闭上眼,却再也无法入眠。
都走了,只剩下他。
都走吧,只剩下他。
贺年都没发现,自己眼角蕴出的一滴泪,沿着雪白的皮肤滑落,流过他的少年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书,我想要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