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蝶薇》泪水太弦

10、第 10 章

　　一时间内，二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窗外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挑动着一室的宁静。

　　“靖姑娘武艺卓绝，真乃武林奇女子！”玉瑶轻声说道，语气中带了由衷的赞叹。

　　萧忆情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你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咳咳咳！应当回去看看你姐姐吧。咳咳！”

　　虽是一句听似无意的话，却让玉瑶浑身猛的一震，莹润亮丽的眼中闪烁着凌乱的光，暗地里贝齿不由得紧紧咬住了嘴唇，眉头也微微蹙起。

　　“是啊，我来也有一个月了，想念姐姐得紧，是该回去看看她了。”轻柔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带了些哀戚，但这样的细节也未能逃过萧忆情的眼睛，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是如今多说又有何用呢？

　　江山霸业的巩固，就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吗？

　　萧忆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咳几声，方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过两天就叫秋月明送你一趟，正好我也有些事嘱咐他办。”

　　“嗯！”玉瑶木讷的回答，眼中早已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

　　想要说出的话，统统都化为咸咸的泪凝住了眼眸，萧忆情远去的背影，已与那层薄雾渐渐融为一体了……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纳兰性德《虞美人。秋夕信步》

　　沁芳亭

　　“着！我赢了！”一道有力的声音传来，身着华服手执折扇的青年公子笑嘻嘻的说道，眼中满是胜利后的惊喜，正是秋月明。

　　萧忆情稍稍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般的将目光移向以成定局的棋局，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神色，用手揉了揉额头，眼睛似睁非睁的说道：“咳咳！这盘棋我没心情下了。”苍白的脸上也无半点血色。

　　看着他的样子，秋月明摇晃着手里的折扇，随意的翘起二郎腿，神情慵懒的说道：“我看不是没心情，而是有心事吧。”说着以玩味的目光打量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白衣胜雪的公子。

　　听了这句话，萧忆情抬抬眼帘，清澈如泉的眼睛中骤然闪过一丝危险之意，如同等待猎物的鹰一般，紧紧盯着秋月明道：“月明，你难道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聪明固然是好的，可是太聪明的话，反而会害了你的。”语音异常的清柔，但其中的警告却是显而易见。听得秋月明暗地里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个看似文弱的人，其实真的是一条人中蛟龙。龙之怒，烈焰巡于世间，凡人不可与其争！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大方。”秋月明继续摇着他的扇子，转头看着树上几只雀跃的鸟儿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时正是鸟语花香的好时节，处处都透着生机，唯独汐鸢楼里的那个纯澈如同浊世中的一股清流的女子，心里始终是一如既往的萧瑟吧。

　　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如弱柳扶风的立于窗前，微风轻轻带起她轻盈如纱的衣袂，几缕青丝散落在腮边，略带哀伤的秀丽绝轮的面容，眉目间那股淡淡的愁绪，就如同乌云笼罩一般，久久难以散开…….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这其中，又是何等的无奈！

　　相处在这乱世中，什么都是无可奈何的，在雪谷学艺的时候，偶尔听师傅提起那个坚韧的女子，鹤发童颜的老人用手抚着胡须，深邃而又沧桑的眼睛一直是盯着藤蔓上的那株鲜红的蔷薇，当时的他停下了练刀法的东西，只是凝神听师傅谈起那个高傲的女子，或许在那一刻，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了对她的爱吧。

　　“咳咳，秋月明，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过了一会儿，萧忆情开口道，语气中带有不容反驳的坚定眼中的疲惫之色已不见，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溢满了那双迷离又有些女气的眼睛。

　　听了这句话，秋月明顿了顿，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秋月明不禁迷糊了：“怎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要是借他人之手帮你解决掉这个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你就可以继续和“你的”阿靖比翼连枝了啊！”他故意将“你的”二字加重，略带桃花的眼睛则一直紧盯着萧忆情。

　　“呵呵！小秋，咳咳咳！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萧忆情朗朗笑道，苍白的脸上也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双闪烁着妖异的眼睛却是寒霜满布，深不见底，如同一道深渊一般，堕了进去，便是堕入修罗地狱，永不超生……

　　秋月明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什么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冷呢？

　　华服青年干笑几声回到：“呵呵！当然不是，你就放心吧！”说完咽了咽口水，因为，他看见了白衣公子袖中夕影刀闪烁着浅碧色的光辉。

　　“小秋啊……”萧忆情正欲开口。

　　“等等！”秋月明立即出声制止，“你还是别这样叫我，我会有不好的预感的。”

　　“呵呵！那好，只不过除了刚才那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萧忆情顿住了，眼中带着魅惑的笑意直视着秋月明。嘴角也微微扬起。

　　秋月明不禁感觉全身抽搐，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亭外的柳枝儿随着风翩翩起舞，如同嫦娥在瑶池中轻舒广袖。藤蔓上的几株蔷薇也开得正艳，夹带着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即使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咳也有不逊于冬梅的傲骨。沁芳亭中的二人已开始了新一局的对弈。

　　“这两件事若办好了，你要什么都成。“萧忆情看着面前的棋局，思索了一会儿，又不紧不慢的落下一枚白子，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夹着黑子的手蓦然止住，秋月明抬头看着萧忆情的眼睛，以前的这双眼睛，是清新纯澈的，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黑暗而深不见底了，甚至还有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从这双眼睛里。似乎再也看不到那年大雪纷飞，在秋家小院的时候，那个站在雪地上的纤细少年了……

　　落下了黑子，秋月明拍拍手，接着道：“我不要别的，只要你履行当初的诺言。”

　　白衣公子眼中闪烁着光，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着，二人都无举动且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