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旧梦（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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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五哥体内的严洛第一反应是：我居然没死？
刚刚的神器之力失去孟婆控制，开始狂野起来，把舞台都烧出了一个大坑，悬浮在空中，一不注意就会四向炸开。
严洛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形，用长青袍维持自己的形体。在他面前，就是一直藏在孟婆身边的两大神器：天地烘炉和九幽冥火。
“要是能把神器收复，那孟婆就不用担心她的九幽冥火灭了。”
严洛想是那么想的，但是要实施起来却很难。他连自己身上的长青袍和黑绳都还没有玩明白，天地烘炉和九幽冥火的等级要稍微更高一些，那就更玩不明白了。
“要是刚刚把江哥拉上来，说不定江哥能支个招。”严洛就那么一个念头闪过，下一个念头他就打了自己脸，“想什么呢？我自己完蛋就算了，还拉上江哥干嘛？”
于是严洛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把神器缓慢地沁入面前的乱流里。那些肆虐的神器之力反倒沿着灵力的回路入侵严洛的灵体。火属性的神器之力狂暴且难以预测地破坏着，给严洛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如烈火烹油，人在釜中。
严洛抽了个空看了一眼还在台下的江怀，心情好了一些。
“不行啊，我得在江哥回过神来之前把事情搞定，等江哥回过神来就晚啦。”
严洛忍着痛苦，持续地释放自己的神器之力，也任由冲进自己灵体的神器之力狼奔豕突。
“来的正好，两边一起来，正好两边一起管，还快点。”
天地烘炉和九幽冥火已经有一个不太成型的小领域，比之前的黑绳和双城戒还要成熟，灵力总量都不是一个档次。
严洛只有毫无保留地放弃所有的神器之力，才能勉强有一丝能控制的感觉。
他在自己的神器之力上都附加和和平散去的意志，如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把失控的神器之力控制起来，希望自己剩下的神器之力能起点作用。
严洛扯去了最后一丝长青袍的屏障，暴乱的神器之力甚至把他的灵脉和灵筋都给撕成了风琴鱿鱼片。
他终于支撑不住了，意识消亡在了黑暗里。
*
再醒来的时候，他又一次到回到前世的五哥身体里了。
“来，昭灵，别吃你那粽子了，一天到晚都吃这个，你腻不腻啊？”五哥一手抢了江怀手中的粽子自己啃，反手抵过一盘番茄炒鸡蛋，“来，吃我这个。”
严洛：“……”
刚刚听灶神说，他上辈子有教我做菜来着，就是教的这个？
江怀也没有反抗，很顺从地吃起了番茄炒鸡蛋，只是嘴上说着：“我就爱吃粽子。”
“怎么样？灶神教我的，他说这是他看过千万人做菜以后做出来最好吃的版本。”五哥手撑在江怀的阎王案上，半靠不靠，姿势凹得非常难受，“你这……是糯米鸡啊。挺好，送算有点新花样了。”
味觉通到了严洛灵体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严洛突然很想知道外面的自己怎么样了，炸成灰了？炸成粉末了？不知道江哥回过神来没有，是不是拿着一瓶502在艰难地拼着他的灵体？
辛苦江哥了。
五哥眼前的江怀倒是比较轻松，把番茄炒蛋全部扫进嘴里，说了一句：“还好。”
五哥打了个响指，把柊叶卷好放到盘子里，跟江怀说：“走吧，我们去枉死城走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五哥和和江怀走到一半。五哥才一惊一乍地说道：“完了，我好像把盐放成糖了。”
江怀一点儿也不在意：“没事，我喜欢吃甜口的。”
“逗你的。我没放错。你吃得还真的挺甜。”
江怀把脸扭到一边，自己小声道：“三岁吗？灶神都要被你气死了。”他扭过头去，才发现五哥没在听他讲话。
那话五哥本人应该没有听见，但是严洛听见了。
五哥本人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枉死城。今天枉死城街上流转的冤死鬼很少，大部分的店铺都没有开门。阴冷的风吹过，还真的有那股“阴间”味儿。
往常的枉死城比其他地狱都要更阴寒一下。其他地狱动不动就是大锤敲打，小锤叮当，个别激烈的还有什么皮鞭油锅之类的手段，都相当热闹。
但是枉死城内全都是冤死鬼。冤死鬼因为死得冤，大多都处在“我怎么就死了”和“我怎么就选择死”的纠结里，只有一部分壮烈牺牲的烈士，才会无怨无悔地去投胎。
因此枉死城也成为了整个地府阴气最重的地方。他们拿着家人们烧下来的楼房店铺，随意居住，喜欢的时候，就开店跟别人聊两句，不喜欢的时候就直接关店，自己呆到一边。
反正他们也不会再死一次了。
今天就有很多冤死鬼都想不开。
“今天这样不行啊，时间长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五哥的口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江怀却是习惯了：“地府绵延万里，时空无尽，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反思，去计较，再不行，跟小九说一声，跟无间地狱借一块地，时间的长河总能洗涮他们的冤屈。”
江怀已经快要忘了自己自尽的原因是什么了。千年的时间对于阎王太短，对于凡人太长，千年之间多少世事流转，冲淡了他很多激烈的思绪。
“时间的长河只能冲谈他们的纠结，但不能改变他们的习惯。一日想不通，一日都不能投胎。”五哥找了一家自己常去的店敲响了门。
也不知道这一家是是没想好还是太善良，门里没有声，但是门上却出现了一行字：没人，别敲了。
“行了，是我。你不开门我可要穿墙了啊。”
枉死城里的一切都是灵气组成，灵体也可以穿墙过物，能不能主要是看他们需不需要。所以枉死城除了渡忘川的时候贿赂水鬼用的溪钱能顶一点用，其他基本都是废纸，或者装饰物。
至于墙和门，是冤死鬼们用来保持个人隐私的物件，疏于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类型。但之前也说过了，小人早下地狱去了，这里的都是善良人。
门“吱呀”一下开了，开的途中还一卡一卡的，开得不情不愿。
五哥却没有在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江怀跟在他的身后。
“老许。”五哥喊了一声，没有人应。
五哥又翻了床底、桌底、厕所里，但都没有人。
“哈，你果然在这。”五哥打开了厨房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盐罐，老许就窝在这个盐罐里。
老许跟阿拉丁神灯的灯神一样，由小变大，在罐子里晃晃悠悠地出来。他耷拉着脑袋，整个鬼无精打采，没过两秒又想缩回到罐子里去。
五哥手一快把罐子盖上了：“诶，老许，有话好好说嘛，动不动就缩回去那算什么事儿啊。”
老许真的是尽心尽力地在扮演一直冤死鬼，说话又细又慢，还有长长的尾音：“我～心～情～不～好～，别～烦～我～了——”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说出来，大家跟你分享啊，你一个鬼憋着，能想通吗？”
老许怕是真的被五哥整烦了，头也不回，自顾自地飘走了。
五哥在后面紧紧地追着。
江怀也追，但是江怀不解：“或许他今天真的就是状态不好，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你知不知道上一次老许躲在盐罐里，是什么时候？”
江怀摇头，发现五哥看不见，才又补了一句：“不知道。”
五哥向身后的江怀举出三根手指：“是三百年前。”
“啊？”
“三百年前老许刚来我们这儿的时候，就喜欢躲在盐罐里。一开始大家都找不到他，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了。三百年过去，老许已经差不多要想通了，我本来以为再过两日，他就可以投胎转世了，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他。”
“但是看他今天这个状态，倒是和新死鬼差别不大。”
“我们枉死城虽然是老六在管，但是我来的时间也长。枉死城这个地，虽然贫瘠荒芜，但是压力也小，来的冤死鬼时间长了大多都能想通，很少会出现反复，特别是出现老许这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状态，就更少了。“
“所以你才追着他不放。”
老许越飘越快，几乎把自己飘成一道残影。五哥看不过眼了，过去把老许拦住：“别跑了老许，再跑你的灵体就散了。”
“要散就散，谁喜欢，谁稀罕！”
五哥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老许，现在西方出现了一种音乐，叫说唱。我看你投胎之后就可以去当说唱歌手了。”
老许被五哥这么一说，五官拧成一团，倒是快要哭了：“说什么唱，我看你就是要摆烂，今天跟我没完，等下我就变成炸弹，炸你一脸烟花烂漫。”
如果老许能早几年转世，说不定“Ayo everybody在你头上暴扣”的就是他了。
五哥给老许鼓掌：“你看你这不是说得挺好吗？加油，努努力，最多我给你跟孟婆说一声，让你少喝点。”
老许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愤怒了：“我说炸就炸！”
“嘭！”老许把自己炸成了一堆随风消散的灵气，炸了五哥一个措手不及。
在老许爆炸之后的废墟里，有一团黑气向着远方飘去。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旧梦（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