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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莫愁（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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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走在大街上，觉得天上的太阳有点刺眼。
他已经三天没有见过阳光了，咋一照下来还看得他有点头晕。
“小哥，你走路小心一点啊。”旁边的保安走过来扶了一把。
吴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三天他都锁在了公司的机房里，除了上厕所和打地铺睡觉，基本就没有离开过工位，身上的格子衫都开始发臭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水军在吵架。“莫愁温泉山庄”这个超话里，每一秒都有数不清的帖子刷出来，雄踞在热搜榜第一第二连续三天。以至于他这个在巴布集团里当“巴博”运维的程序员每一天都在担心服务器的荷载，一不留神，服务器就会被挤垮。
一开始是有传出来的消息，说莫愁温泉山庄的温泉水有治病的功效，连什么病都没说，渐渐地就发展到什么病都能治。也就是从温泉水能治百病这个话题出现开始，有大量的帖子对温泉水进行科普，不停地反驳热搜的观点，认为温泉水不能治百病。
吴悠在巴博工作三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量且较真的科普。他们不仅和民科对抗，还费心费力地跟杠精对抗了，就好像杠赢了，把键盘侠们集体杠翻就能计件算绩效似的。
可能是一直呆在恒温的空调房里，吴悠觉得今天的天气有点诡异的热。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妈妈前几天带给他的温泉水，说是整个南极市的人都在排队取，很难才取到的，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喝一口。他的弟弟也跟着说让他喝。
温泉水是不是能治百病吴悠不知道，但是对于吴悠来说温泉水还挺好喝，入口很清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相当提神醒神，他这三天全靠这神水撑过来的。就他一个羸弱的程序员，三天一共睡了六个小时，下班还能约个朋友出去走走，真是不可思议。
“中秋应该已经过了，秋老虎还在呢？”吴悠决定走到公交站下乘一乘凉。
他今天约了朋友，但是朋友还没到，或许他应该先回家洗个澡。
“算了，脱了吧。”吴悠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格子衫，一股经年汗馊味冲进了他的鼻腔，“干脆买一件新的得了。”
吴悠随便走进路边的一间成衣店，看都没看就选了一间短袖的格子衫。原本穿着的那件也不要了，很干脆地塞到了垃圾桶里。
他的朋友刚好也赶到了，看到吴悠穿着短袖衣服，啧啧称奇：“大哥，你穿衣服不看季节的吗？也不能什么都逮着反季减价买啊，你看看街上的人，那个不是秋衣秋裤穿起来了。”
“是吗？”吴悠之前还没有察觉，仔细一看才发现确实只有他穿着短袖，“算了，反正我也不觉得冷，我现在暖得很。”
吴悠朋友的职业是健身教练，练出来了一身豪放的线条。他捏了捏吴悠的肩膀：“嚯，可没想到你这私底下有练不少吧。”
“没练。”吴悠有点不耐烦了，“我们先去找家咖啡店或者便利店，我买杯冰的，怎么还感觉有点太热了。”
结果到了饮料店，吴悠买的是冰饮，他朋友买的是热饮。
吴悠真的觉得周围气温很高，热浪一浪接着一浪扑到了他的脸上。已经热到他没什么心思听朋友说话了。
不对……不止是气温很高，那种热还是从身体里涌出来的，通过他的七窍，通过他的皮肤，通过他的毛孔……他简直觉得自己的毛孔就像是一个个古老的烟囱，在向外喷着热气。
“我上次跟你说开发那个健身的程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吴悠的朋友察觉到了吴悠的不妥，伸手推了推吴悠。
哪知道吴悠只是用手撑着头，人早就没有知觉了，一推就彻底往后倒，连人带椅子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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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吴悠！”吴悠的朋友用力晃着吴悠，但是吴悠一点反应都没有，“来个人，帮忙打120！”
他的脑袋里已经预见了明天吴悠就会上热搜，标题就写《一个程序员之死》或者《33岁程序员连续加班三天猝死》。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并不如人所料。
吴悠的朋友摸了摸吴悠的脉搏，也趴到他的胸口听了听心音，全都没有反应。
吴悠可能已经心脏停跳了。
但奇怪的是，吴悠并没有心脏停跳而降低体温，反而是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那应该还有救。”吴悠的这个朋友平时有学过两下CPR，以防止自己的学员出事，此刻正好用起来。
他一下接着一下按在吴悠的胸口，感受到吴悠身体里传出来的温度：“没事的，应该没事的，还热着呢。”
但是温度越来越不对劲，他居然感觉到了烫手，而且是不可忍受的烫手。他再看吴悠脸的时候，发现吴悠平时缺乏光照导致惨白的脸色此刻正红得跟猪肝一样。
他也实在是按不下去了，无法忍受吴悠身体那种炽热的温度。
他刚一松开手，准备站起来，毫无预兆，猝不及防地，他面前的吴悠，炸开了。
滚烫的血液四处喷溅，淋了这个健身教练一头一身，滚烫得像是被热油泼到。健身教练终于发出了骇人的尖叫。
热搜的标题变成了：《33岁程序员加班三天，闹市中自爆身亡》。
*
听到吴悠在闹市中自爆的时候，严洛正在舞台上给江怀炸辣子鸡。
“我找楚楚打听过，她说你爱吃辣的，但是湿辣的菜我不太会做，我给你做一个干辣的。”
正巧莫愁温泉山庄还在举办厨艺大赛，食材调料都是免费的，也不用特意跑回家去做或者找山庄借厨房了，瞅准位置上台做菜就行了。
严洛选了一份鸡脆骨，用芹菜、洋葱、胡萝卜打成的蔬菜汁腌了，加上盐、酱油、胡椒粉和玉米淀粉调出来的糊一起下锅炸。
鸡块刚下下去的时候，大约是蔬菜汁加多了一点，水汽被油溅了起来，差点撩到了脸。
严洛突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也正是这个时候，严洛看到谢南笙跑上台来，急急忙忙地问了一句：“严洛，有时间吗？有事。”
严洛看了自己这已经炸了一遍的辣子鸡，反问道：“急吗？”
谢南笙思想向后，还是缓了下来：“那炒个菜的时间还是有的。”
“行。“严洛也不多废话，赶紧把油温升高，冲炸一遍刚刚炸过的鸡块，把之前炸进去的油给逼出来，再加上石柱红辣椒和花椒，把炸鸡块炒好出锅。
严洛刚装好一碗，都还没来得急吃，就被谢南笙拉走了。
不过就算严洛走了，菜做好了，比赛也算是参加了，下台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孟婆很给面子地举了一个9分的牌子。
但是其他评委不认识严洛，也就没那么给面子了，记分牌上显示两位主厨都只给了7分。
至少是及格了，算是业余选手里做菜比较好的水平。
“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什么事？”严洛不着急吃辣子鸡，把碗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你今天有没有刷过巴博？”谢南笙问道。
“没有。我刚做菜呢。”严洛打开手机，想翻翻看有没有让谢南笙这么在意的点。
谢南笙很干脆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吴悠自爆的新闻翻给严洛看。
严洛看了两行就大概明白了：“你怀疑这个人的身体爆炸，和温泉水有关系？”
谁能想到谢南笙居然直接从自己的包掏出一瓶装在物证袋里的矿泉水：“这是我在吴悠爆炸的地方找到的，上面沾满了血迹，怀疑也是吴悠的，而且这个瓶子当场没有被人捡走，我也怀疑是吴悠的水。”
“所以你想让我看看这是不是温泉水。”
“对，有没有办法。”
“是温泉水。”
严洛当然有办法，他隔着瓶子和袋子都能看到水里将散不散的神器之力。
严洛过快的判断让谢南笙有点难以置信，她疑惑地问道：“确定？”
“确定。”
“好……”谢南笙确定了水是温泉水之后反而陷入了沉思，“这件事也太怪了。泡了温泉，吃了料理，有人会昏迷，有人不会，现在喝了温泉水又会爆炸，很奇怪。”
“其实也很好解释。如果从中医来说，温泉水属热，青红莲属寒，发病与否，无非就是看哪个药性比较强烈。我问了王姨，她说张叔这几天还有突然昏迷的状况，幸好我们让她多煮了汤。”
“那为什么有人昏迷，有人不会呢？”
严洛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医生，我也不能判断，可能是体质不一样？”
事实上严洛也只是猜测，整件事情就像是迷雾一样，莫愁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下药他不知道，就连神器想要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严洛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谢南笙满意，她的眉头还是锁得很紧。
“我们这边的化验还没有出结果，但是这种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科学范围，化验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发现。”
“对。”没有去过地府之前，严洛自己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是什么？”
“泉眼的水，越来也热了。”
严洛的眼睛穿过了房间的落地窗，草坪和假山，落在公共浴场中央的泉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