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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折柳（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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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的六人小队一路前行到大晚上不睡觉过来骚扰的队伍旁边。
之前那个不比萤火虫打多少的光点已经完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个骚扰小队只有三个人，却操纵着一个庞大的运转法阵。要让江怀这边全员陷入幻觉，这个工作量显然超过了三个恶鬼的水平。他们忙前忙后，按下葫芦浮起瓢，几经辛苦才把这个法阵控制住。
饶是他们已经这样顾头不顾腚地在忙着，但法阵还是时不时出现一些漏洞。
江怀暗自揣度了一阵，对阿水下令：“阿水，你准备，瞄准一个，看准了就开枪，我看看他们的反应。”
说罢江怀在阿水的狙击枪上附上一层明目咒，让阿水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那三只恶鬼一直在奔跑，但也总比迎面跑来的敌人要强，阿水很快就瞄准了离他们很近的那只恶鬼。
“啪。”枪声不大，也传不远，但是那只恶鬼已经化成一团恶灵尘了。
剩下的两只恶鬼，连看一眼都没有，还不得恶灵尘吹到他们的身上，马上就放弃法阵，跑了。
“追吗？”徐辉祖问了江怀一句，但其实脚步已经准备动了。
“追。”
江怀一声令下，徐辉祖和罗成，马上端起枪把一梭子给打出去了。
跑的哪有子弹快。
那两只恶鬼只是听到了枪响，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们会化成了恶灵尘。
那个巨大的幻觉法阵也随风消散了。
露出来的鬼差们楞在了原地，一个个发现原来自己一晚上都在跟空气搏斗，瞬间索然无味，开始往回走。
“行吧，我们也收队。”江怀拍了拍徐辉祖的肩膀。
*
昨天那两场偷袭就像是一场闹剧。闹剧过去之后没有人会再提起，留给他们的，只有身体无尽的疲惫。
大战过一场之后，他们的放松只有“洗澡”——让巨量的灵气流冲刷过他们的身体，但是这种灵气流并不会留存在他们的灵体里，要恢复灵气，始终还是要靠自己吸收。
想要增加灵气吸收的速度，就只能靠供香之中那一点愿力。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严洛一样可以有神器为他提供灵力。
整个营地被熏得烟雾缭绕，火炉旁边的香日夜不熄，反正香燃尽了会有新的后勤人员负责加上，愿力满场地飘，也不管是怎么分配，谁吸到了算谁的。
“这烟也太呛嘞。再这么薰下去，我还没被恶鬼撕就要被香熏死了。”罗成开口抱怨。
徐辉祖一点也没有体谅队员的意思，反倒是一个过肩摔，把对练的罗成给摔到地上：“你看看你，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赶紧多吸两口，你不捉紧，最后就被人抢光了。“
罗成鼓起一身虬扎的肌肉，不服输地说道：“哼，我就是看你是队长，对你留手了。要是有恶鬼敢来，看我不把它一手撕成两截。”
罗成的话还没砸到地上，警戒的声音就传来了：“敌袭！敌袭！”
“乌鸦嘴！”
除了严洛以外，其他四个人都剜了罗成一眼，但他们还是很快地结成了队形，到军营外迎敌。
今天的恶鬼来的阵仗一点都不必昨天小，也是跑得满地都是烟尘滚滚，难以辨认。
昨天鬼差这边已经杀了相当多了的恶鬼了，但是严洛看对面这个阵容，恶鬼来得只多不少。
“对面到底有多少恶鬼啊？”严洛好奇道。
徐辉祖不像阿水需要瞄准，还有空可以回答严洛的问题：“那可多了。你也知道，无间地狱的特征里面，其中一条就是时无间。在漫长的人类发展历史长河中，你能从河里捞到的极致坏人都在那边，你就想想能有多少吧。”
严洛想了想，确实，几千年了，就算一年出12个，那也至少有两万四千人，更何况，如果一年真的只出12个极品坏人，那这个世界一定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他们人他们多，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我们了，为什么要这样分批来送死？”
“啧啧啧。”徐辉祖抽出一只空闲的手来，对着严洛摇了摇手指，“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你以为我们这边战斗也很差吗？还是你以为他们那边没试过。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我们双方才对峙起来的嘛。”
“哦——”严洛迅速理解，“所以我们打对面也没打过。”
“势均力敌就是这样了。”徐辉祖给严洛总结。
刚好，他们两个扯皮完了，第一只恶鬼就冲到他们面前了。徐辉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把手中的步枪往前一身，卡住恶鬼的腋窝，往上一兜，径直把恶鬼送去了严洛那边。
严洛自然也是不在意，能接就接。他看准了位置，一脚飞起，那只恶鬼被他踢上了半空。
恶鬼怒了，当了几千年的恶鬼，从来都是他欺负人，什么时候他被人欺负过？在地狱受刑的时候不算！那是刑罚，说不得是欺负。面对此等屈辱，恶鬼决定施展浑身解数，双手一伸，十个手指头居然离体而出，射向严洛的面门。
严洛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恶鬼还有这一招，但他也不怕，恶鬼的手指也不是追踪导弹，他只要稍微侧身一躲——
没躲过去！恶鬼的手指还真是追踪的。
严洛：“……”
老哥，这几千年来你都在研究什么？新型不求人吗？
严洛没有办法，之后再一次把恶鬼踢浮空，想法子去解决那十个手指。
恶鬼虽然一直被严洛强制浮空，但是也不影响他在空中玩手指玩得很开心。他就看严洛狼狈逃窜的样子。
“砰。”阿水开枪了，“让你看的那么开心，想什么呢？”阿水说得咬牙切齿。
现在连阿水这种向来冷静的人都已经有点上头了，说明在营里的怨气着实很大。徐辉祖感觉自己要压不住了，提议：“要不我们直接冲吧？”
“行不行啊？”
严洛话都还没讲完，整个小队就已经动起来了。
“你没听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吗？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冲！”
整个小队的火气都大到不行，一听到徐辉祖说“冲”，速度都陡然加快了。
严洛跟在他们后面，快跑了几步才跟上他们的动作。
小队五人的阵型变得松散，阿汉和徐辉祖、罗成依然保持着阿汉防护，徐辉祖和罗成扫射的阵容；自己能够挥舞陌刀自保的唐人脱离了小队，在外面大杀特杀。
只剩下比较闲的严洛和阿水。
严洛没有长距离武器，阿水有长距离屋企，但是不方便。于是严洛就变成了和阿水配搭，他负责保护阿水，阿水负责开枪。
这种松散的架构在他们有强大战斗力的时候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汹涌而来的恶鬼潮被他们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们就像是三岔路口的分流地标，恶鬼洪流从他们身侧流过，还不断有恶鬼倒下。
徐辉祖还以为他们会被恶鬼围攻，但很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当然也不是完全免疫了恶鬼的进攻，只是每一只恶鬼都像是有自己觉得的目标。
他们所面对的，就是他们所阻挡的。
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增加他们的压力，徐辉祖望茫茫鬼海看了一眼，决定往前进。
“我们再深入一点。”
六人小队队形收缩，化成一柄利箭从恶鬼洪流之中逆流而上。
围在他们身边的恶鬼越来越多，但是攻击他们的依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们六个可以说是在恶鬼洪流之中大杀特杀。
拿着陌刀的唐人和玩经典游戏《水果忍者》没有什么两样，陌刀所到之处血肉尽碎，一会儿一个三连，一会儿一个四连。
徐辉祖和罗成的步枪也喷成一把喷火枪，枪口的火光熄灭过，子弹比《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机枪射手要密集多了。
“啪嗒。”一声轻响，徐辉祖的步枪卡了壳。
徐辉祖很快就把卡壳的子弹退了出来，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和罗成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我们该退出去了，再不走走不了了。”徐辉祖招呼了一声。
可是他们似乎已经晚了，在他们四周只有茫茫多的恶鬼，一眼望不到边。恶鬼被他们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流，把他们包围其中。
严洛回头一望，以他的目力，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营地在哪里了。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原来千年来积攒的恶鬼，真的是数不清那么多，比他所见过的人都要多。
一直沉默的阿水说话了：“我们应该退不出去了。”
“那我们要不再往里面一点，说不定能打到他们营地，那我们不亏。”
在六人小队的前方弥漫着一片看不清的血雾，血雾之中透露着幽暗的气息。
“好，那我们继续冲。”
阵型一变，变成了唐人和阿汉冲在最前头，以陌刀开路，他们必须要节省他们所剩余的子弹了。
恶鬼们匆匆前进，无暇顾及这一队逆流而上的鬼差小队。
六人小队一头扎进了那幽暗的血雾里。
严洛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气息，是对他个人的绝望，以及多这个世界的绝望，无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