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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月露风云 ...

  •   “洞中的獓因,与上次时珣遇到的,是同一只吗?”
      “不是的,那一只逃脱了,不知所踪。这一只是和何淼借的。”皇穆说着笑起来:“何淼送过来的时候千万叮咛,说这一只性情温顺,千万温柔相待。臣让融修趁着夜色去接过来。结果融修去不多时就发信求援,说自己一个人万万不能与那獓因毫发无损地来至此处。何淼初时无论如何不同意将她那心爱的獓因施法术使之沉睡,后来我让她看了在此间捉住的那只驺吾,她才肯让步。喂那獓因吃了一颗安神丸,使之沉沉睡了,方才用笼子装着送了来。我昨夜看了一眼,伏在那里,也有两丈高,□□丈长,如论如何看不出性情柔顺。”
      元羡闻言也笑:“你怕不怕獓因?”
      “地上的凶兽,再可怖,在臣眼里也有限。臣比较害怕水中、湖中、海中的兽,实际上水生的一切,臣都有些怕。说也奇怪,却不怕龙,除了龙其他的都不行。”她想想又补充道:“长着人面的兽臣也害怕,诸犍之类的,小时候怕极了。”
      两人边说边走,皇穆昨日已与国师神听来探过一次路,周边地形地势这些时候每日亦不知看上多少次,是以轻车熟路,不时提醒元羡注意脚下。
      他二人今日皆穿了轻便常服,因之前想的就是巡山之际偶遇獓因,元羡出手将之封印,便未曾配甲,亦未穿护具。
      皇穆行至山洞口,对元羡道:“殿下,就是这里。”
      元羡向内望望,对皇穆道:“其内想必没什么危险,让我走前面吧。”
      皇穆笑着说了声“好”,向旁让了一步,容他先行。
      元羡施法变出两颗夜明珠,一前一后将两人罩住,小心翼翼地步入山洞。行不多时便至山洞底部,看到了法阵中沉沉睡着的獓因。
      寻常獓因相貌丑陋,长窄脸,这一只却十分胖,脸圆圆的,看着并不狰狞可怖,但诚如皇穆所说,身形巨大,元羡将山洞打量一番,诧异这山洞内居然能容这獓因出入。
      他看向皇穆:“现下应该如何做?”
      皇穆笑:“殿下与臣在这里略等等。”说着摊开手掌,从手中放出一只小小金色麒麟。小麒麟在她掌中蹭了蹭,跃至地上,金粉淋漓踢踢踏踏地跑远了,不多时便听到外间响起巨兽咆哮声、风雷大作声。
      皇穆有些赧颜道:“还是要做一番声势。”
      元羡笑着点头:“这獓因如此大,欲将之封印,势必要有一番恶斗。”他想起很早之前,他们第一次探塔,和如今也差不多,那时候她还伤着,撑着与他在镇魔塔中坐着,外间也是电闪雷鸣,虚张声势。
      那时候她对自己十分冷淡,两人单独相处时候半点敷衍不做,冷冷的,眉宇间总带着点不耐烦。
      那时候不敢奢望居然有后面的往来,不敢奢望她会对自己那般好。
      如今她对自己也十分好,说是为了让麒麟立些功绩,其实还是为了他。麒麟早就不需要封印什么凶兽用以叙功,况且若是为了麒麟,也该带些别的军将,如何只有她与他。
      那些传言她也听说了,这如此费心费力的布局,就只是为了让他,在天君封印过獓因之地,在崇荣斩杀过成魔了的朱雀之地,也封印一只凶兽。
      獓因之后,皇穆还备了一只驺吾。那驺吾无意间触动了山中灵脉,引发地势震荡,使那日天权罩又隐隐有些裂痕。皇穆将始作俑者换了一下,将地震归为獓因所为,自己与她前往查看,将獓因封印了。出洞之时遇到驺吾,天授祥瑞。
      她总是担心自己不够体面,不够有资格做太子。殚精竭虑谋划,布局。如同那日,他轻率鲁莽地在众将面前射箭,她提前在掌中藏了枚箭镞,替他射下一只柔柳。
      他其实再不需要这些事,却依然感激不尽。他仰首看看山洞,想起传说,对皇穆道:“当年,崇荣哥哥在此斩杀朱雀时,你也在吗?”
      皇穆微微摇首:“不在。他们那时候来这里,是因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此间有一块质地极纯的共融火石,两人兴奋极了,也没带人,急冲冲赶至此处。不想却遇见一只历劫失败的朱雀,它在一处山洞内设了方十分精巧的法阵,将方圆几十里的略有些修为的小兽都引入洞中吞噬。那朱雀若在此间若清净修养,耐心些时日,便可痊愈,但它却选了条夺取修为的路。三危山并非什么福地洞天,各类妖兽混在期间,它吞噬的越多,性情就越乖张凶狠,及至崇荣他们到这里时候,据说已经面目全非,全然看不出本来面目。崇荣与陆泽灵韵深厚且纯澈,引得它爬出洞来,欲将二人一口吞了。他们也没想到能遇见这样一只凶兽,手忙脚乱地狼狈迎战,两人都搞得鲜血淋漓的。好不容易将那朱雀杀了,却发现这里的灵枢石不过寻常。
      她想起当时,面上微微带着笑意。
      崇荣回来后颇病了一段时日,她于是搬至含章宫中,亲自照料。崇荣只伤了右臂,吸入了些瘴气,略略休养就好。可她不肯让他安静,一会儿送碗汤,一会儿削颗梨,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弹琴,搅扰得鸡飞狗跳。她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无微不至体贴备至。
      她还曾十分做作的,在崇荣睡了一段时间似乎要醒的时候,伏在床边假寐。使崇荣醒来时,看到自己似乎是因为疲倦而支撑不住,也伏在床边睡了。当时崇荣艰难撑起来,小心翼翼地下床,费力地将她挪到床上,他伤了右臂,窸窸窣窣好一会儿,才将她抱到床上。大概就是这样,因为她的缘故,在受伤较崇荣重上许多的陆泽康复后,崇荣的伤也还没好。
      “却也并非徒劳,他们在此间,遇到了赫詹。”
      元羡诧然:“赫詹?他也是来寻灵枢器材料的?”
      皇穆垂眸想想,对元羡道:“殿下可知,东宫卫率钟沛,与赫詹曾是建极监同窗?”
      元羡笑道:“似乎并不止于同窗吧?”
      皇穆轻点点头:“正是。殿下可知,赫詹,本是雷君嫡子,原名乘曦。”
      元羡只觉得这名字何其熟悉,略一回忆便想起幼年时候常听人说起雷君长子聪慧可人,后来又听说因病殁了,他母亲还曾惋惜不止。“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他。”
      “他幼年很得意。他与钟沛的事,不知怎么被雷君知道了,雷君震怒,用啻雷鞭将他伤了,他当夜逃离了玉清府。因听闻三危山中温泉有疗伤奇效,便挣扎至此,艰难度日。因被啻雷鞭伤毁了元神,所以在此间许久,也未被那朱雀发现。及至崇荣、陆泽与那朱雀打斗闹出天翻地覆的动静时,他跑出来看热闹。崇荣、陆泽重伤之时,送了些水及野果予他们,后来被他二人带回淳熙,住在陆泽家里。白泽殿立殿之时,入了白泽,再后来,便是如今了。”
      “雷君,知道他在这里吗?”
      “从昱知道。所以雷君必然也知道。可这些年,玉清府中,除了从昱,再没人过问过。而从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却也不清楚。”
      说话间外间声势渐弱,在一声巨兽声嘶力竭地悲鸣后,皇穆对元羡笑道:“殿下,还借明庭一用。”
      元羡将剑解下来,递给皇穆,皇穆拿着明庭绕着酣睡的獓因转了一圈,念诀施法设下结界,将剑还给元羡,笑道:“恭喜殿下封印凶兽獓因一只。”
      那剑柄还带着皇穆手上余温。元羡贪恋地握了握,笑着对皇穆道:“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我们该出去了,还请殿下前面引路。”
      两人向来时的洞口行去,未走几步,脚下突然现出银色法阵,皇穆一把将元羡拉至身后,却惊觉那法阵将整个山洞皆密布住了,她辨认之际四周场景骤然变换,他们置身一条长廊之上,展目所见乃是宽阔湖面,皇穆不需费心便认出这是含章宫内的南洲湖。
      皇穆变了脸色,起手召出一面骏疾镜,镜子甫一显形却就碎成齑粉。错愕间,元羡脚下破土而出十几根藤蔓,将他牢牢束缚住。皇穆拔出麒麟阙斩向藤蔓,却听身后有人道:“公主不必徒劳了,这藤蔓,出自归墟,便是灵枢器也无法损伤一二。”那声音极为耳熟,皇穆诧然回首,只见长廊尽头的水榭化作一方八角露台,露台临于水上,与湖水相接处隐隐现着银色法阵。台上立着一个身着盛装女子,手中把玩着一盏营魄灯。身边整齐叠放着,崇荣棺椁之中丢失的衣冠。
      皇穆笑着道:“念时姐姐。”
      念时冲她一笑,柔声道:“公主可还记得这法阵?”
      “记得,烂熟于心。”
      “公主,可还记得当年因何失败?”
      “缺至亲之血。姐姐是想要复活哥哥?这再好不过。可是这法术是无效的,当年姐姐也在场的,若是可行,崇荣早就复活了,何需等到如今?”皇穆说着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要将元羡与自己皆困在这里。她看着湖面上随波浮动的银色法阵,笑道:“姐姐好记性,这阵形当年我还是按图才画成这样,那些古籍后来都被陛下毁掉了。姐姐只一次便记住了,用心用情之深,令人敬仰。可这份心情,却可惜了,这救不回崇荣的。”她说着上前一步,将元羡挡在身后。
      “当时未成,是因为只有至爱,没有至亲。如今至亲至爱俱全,便有几分可能。况且……”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琉璃瓶:“这是天后娘娘的血,我想,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便是不十分够,加上些怡王的,总归应该就可以了。”
      “姐姐这是绸缪了多久?归墟的藤蔓需以自身鲜血浇灌方可听从意志……”她说着声音突然顿住,恍然大悟道:“那日的馋草,也是姐姐的手笔?”
      元羡正自挣扎,只觉皇穆轻拉了拉自己的手,向手心之内递了枚冷冰冰的玉石。皇穆背对他,传音道:“可知乾位在何处?”
      元羡:“露台西南。”
      “正是,稍后我将她制住,殿下择机将这枚玉佩化作箭镞,射向乾位,法阵即破。”
      她言毕走向念时,微笑道:“入陵墓取衣冠,开啻雷阵,将雷令藏在既鸣府中者,皆是姐姐?”
      念时施法从露台上召唤出一方石案,将营魄灯放与案上,看着皇穆:“你还记得他吗?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得,如何会不记得呢。”
      “你还爱他吗?”
      “爱的。”
      “既如此,为什么又和元羡在一起?他给你的那些爱,难道还不够吗?”
      皇穆行至念时面前站住,看着她,笑道:“姐姐今日,打扮得如此美丽,似乎笃定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念时与她对视:“你还记得他吗?”
      皇穆轻轻颔首:“记得。”
      “你还记得他有多爱你吗?”
      “记得。”
      “你爱元羡吗?”
      皇穆笑道:“姐姐觉得呢?”
      “你愿意他活过来吗?”
      “愿意。”
      念时似是轻轻舒了口气,抬手向皇穆递过一只匕首:“公主,请用此刀取下怡王的右臂。再取下自己左臂。”
      皇穆接过匕首,赞许道:“姐姐果然好记性,连当年我斩下的是右臂这种细节,都还记得。”
      “公主如今难道吝惜不肯了吗?”
      皇穆看着念时:“姐姐,我当时不曾吝惜,如今不会吝惜,只是这是做不到的。”
      念时冲皇穆一笑,身后突然飞出两柄匕首直取元羡,那匕首去势极快,却在元羡面前被斩落在地,麒麟阙分刃成几十柄,将元羡护在其中。
      念时目光灼灼地盯着皇穆,抬手将营魄灯攥在手中,护在胸前:“你果然不愿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是因为你在他之后,又与元羡纠缠,无颜相见吗?”
      “姐姐,非我不为,实是不能。他在啻雷阵中,元神、肉身尽毁,若只是至亲至爱的血肉便可,这些年他就回来了。”
      “元神可以营魄,只需要将你和元羡的元神各取一半,放在营魄灯中筑基,在辅以血肉滋养,慢慢便可铸就元神,成就肉身。你当时失败,一方面是缺少至亲骨血,另一方面则是你不知道还需要元神。”
      “这话是什么人告诉姐姐的?是什么人说与姐姐的?姐姐可知道,你手中的那盏灯,是假的。”
      念时怒道:“你不要胡说!你已经将他忘了!这些年,你早就将他忘了!我本以为你爱他极深,谁想你居然又与元羡在一起!”她越说越怒,声调高扬道:“若没有他,你早死在啻雷阵中了!”她说着扬手施展了一道法术,湖上银色法阵光芒大盛:“我早料到你不肯,既如此,便也不必取什么左右臂,将你二人皆献祭了便是。”她说着召出一柄长剑,袭向皇穆。
      皇穆背着手,凭意念驭麒麟阙闲闲格挡:“姐姐缘何突然对自己这般有信心……”她说着顿住,念时的面目、身形渐渐变化,成了崇荣的样子。
      皇穆定定看着面前的崇荣,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化作他的样子,就可使我有所顾忌?崇荣爱护我尚嫌不够,如何会对我拔剑相向。况且你当初是不是就没有好好看过他?崇荣怎么会是你变的这个样子?”她说着却见念时又做变化,这一次,却是元羡的样貌。那个元羡眼中全然是愤恨,全然是杀伐气。
      她微微一怔,面上绽开笑容,取剑在手,随意几招便将念时制住。一边分刃麒麟阙斩断束缚着元羡的藤蔓,元羡立时施法幻化出长弓,将玉佩化作箭镞,搭弓射向洞顶乾位。只听念时凄厉哀鸣一声,法阵光芒渐灭,她也变回了本来的样貌。
      露台、长廊、湖水渐皆涣散,原来他们依然置身山洞内,一切皆是幻相。
      皇穆施法将念时制住,噤了声,又将她元神封住使之不能施法。念时不甘且满怀怨恨地看着她,强自挣扎,终究抵抗不过,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元羡奔至露台,将皇穆细细检视一番,轻轻舒了口气,见她垂眸盯着念时,忧心道:“可曾受了什么伤?”
      皇穆怔怔抬首,似乎没听清或是没听懂这句话,只呆呆看着元羡,元羡更觉忧虑,扳住她的肩膀,与她对视:“宝璐,宝璐!”却不防皇穆突然扑进怀里,紧紧箍住他,她将面孔埋在他肩上,双臂愈加用力,似乎想将自己埋入他的身体中。元羡下意识将她抱住,手上却不敢如她一般用力,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以及,她似乎又魇住了。他怕稍稍用力,她就又和自己君君臣臣。却听皇穆喃喃道:“和湛,好累。”
      他心中有什么轰然倒塌,翻江倒海只余下四个字,“和湛,好累。”
      皇穆软绵绵地倚着元羡,再没说话,只埋首在他怀里。元羡渐渐闻到她身上,他本来十分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香气,那香气丝丝缕缕地缠上来,他侧首向她发髻处深吸了口气,香气熟悉到让人心疼。他抬手在皇穆脑后轻揉了揉,柔声道:“主帅受伤了吗?”
      皇穆也不抬首,只将头埋在他肩上,闷声道:“我都叫你和湛了,你还叫我‘主帅’。”说着抬首瞪着元羡,做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愤怒面孔:“殿下,臣没有受伤。”
      元羡不禁笑了,垂首看她,心内只觉凄惶,触动心事,又觉得疼痛,他抬手想要摸摸她的面庞,手却终究只落在她的肩上,爱惜地轻轻摩挲了几下:“是我不对,你有没有受伤?”
      皇穆恹恹地摇摇头:“她本就不足为虑,法阵又消耗了她极大精力,本就是强弩之末,哪里伤得了我。”她握住元羡的手,看看念时,半晌道:“我们出去吧,稍后让融修他们将她带回麒麟殿,由陛下定夺如何处置吧。”
      元羡虽然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突然就如此亲密,但根本不敢、也不愿意探究。他有点怀疑皇穆被幻相干扰得有些恍惚,这怀疑让他更加珍惜,只牢牢握住皇穆的手,微微颔首。
      皇穆不再请他在前带路,拉着他向山洞外走,行未几步,回首笑道:“殿下好箭法……”她说着笑起来:“我称呼‘殿下’实在是习惯了。”
      元羡有点担心皇穆似乎是灵台清明了,不敢接话,就只是握着她的手。随着她走了几步回首道:“营魄灯还没收。”
      “那是盏假灯,不知谁给她的,样式倒是对的,但那灯又不是样式对了就能用。她那盏,纯属摆设。”她说着回首看了随着幻相消散遗落在地的营魄灯,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念时,再没说话。
      她眼中除了怜悯还有些哀伤,元羡怕她感伤,强打精神问道:“如今真的营魄灯在何处?上次说是送到了归墟。”
      “送到归墟的是把假的,如今真的还在镇魔塔中。那也是一盏坏了的。那灯被人斩断过,上古时候就坏了,后来被则宴修好,果真将什么人复活了。”她说着回首看向元羡:“这灯便算是则宴比较知名的一件法器。但已经坏了,如今,就是件破铜烂铁。”
      元羡轻轻颔首:“她所说的,复活亡者,需至亲至爱之骨肉、元神,可是真的?若那灯被修复了,她所绘制的这一处法阵,果真可能有效”
      “是真的,但此术需要诚心献祭,她那盏灯便是真的,她将你我强行献祭,也成不了的。”皇穆闲闲解释着,正欲打趣他不耻下问,却见洞中景象却又变了,洞内火光倏忽而灭,面前一道银光闪过,皇穆正欲拔剑格挡,却不防被元羡一把拉在身后,只听他闷哼一声,空气中有血腥气蔓延开来,她大惊失色,施法变幻出夜明珠,正见到元羡面前一个身着红衣蒙着面庞的女子将剑从元羡胸口拔出。皇穆拔剑刺向女子,那女子从容后退,持剑与皇穆来往几个回合,渐现颓势,也不恋战,嗤笑一声,转身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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