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都真香了》只能苟文

10、其实还行

　　楚艺声放下满满一筐荷叶和鲜藕，扭了扭脖子。身后跟着的莫首阳将手里更大的竹筐放下。

　　屋子前的男子和妇人迎了出来，着急道：“大夫！大人！怎能让您们来忙这些！”

　　“没事，你家孩子和老人也要人照顾。我更熟悉药物，采些东西不算什么。”楚艺声笑笑，没等对方惶恐反驳，先一步道，“我现在要煎药，你们看着记……”

　　夫妇忙止住话头，认真地看着楚艺声的操作，一步一步记下来。

　　“祛暑就这些，煎药的材料不难得，你们之后可以自己采。平日里也可以在汤水里放些做祛暑，但注意多则性凉，这个大小的锅子一次一钱，暑期七日一次吧。”

　　“这……”夫妇哑然，硬是沙哑道，“使不得，这，这药方子怎能就这么……”

　　楚艺声熟练道：“不过寻常药膳，苦夏必备，算不得什么方子。如果想报答我的话，那我要求你们以后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吧。”

　　这药方子和菜谱一样当的是传家的宝贝，自从第一次遇到诚惶诚恐的人们一边叩谢，一边将缸底仅剩的钱全给自己并让唯一的孩子跟随学习以身相报之后，楚艺声就固定了一套说辞。

　　没什么的，不至于，真不至于。顺便借用一下哪位善人让别人行善的说辞。说不上有什么悬壶济世的远大理想，不过是个让人接受在她看来举手之劳的帮助的小托词。

　　夫妇俩当下红了眼眶，向她行了大礼。

　　楚艺声张张嘴，还是把话咽下去，结实地受了一礼。

　　夫妇两人松了口气。虽然医治一家老小的大恩不能以一礼还之，但心里好歹好过一点。

　　临行前，妇人强硬地塞了一包重重的馍馍咸菜胡麻饼给她，楚艺声坦然收下了。

　　这一路走来，基本就没怎么花钱，全靠谢礼过活。

　　有钱没处花，唉。

　　她嫌莫首阳之前给她的银两钱袋重，前阵子在一处城镇的银庄换成银票，塞到莫首阳身上。

　　反正那就最安全的地方了。

　　“……医圣！楚医圣！”远处有人匆匆赶来，叫住两人。

　　说是城镇，因为比较偏僻，居民有点口音，但大多时候只是音调稍微歪一点，交流无碍。

　　楚艺声想着这一带口音歪的还真厉害，淡定转头。

　　是巡查的小林，昨天刚刚看完他母亲因暑热导致的晕厥，楚艺声上前问：“怎么了？”难道大娘有什么情况？

　　小林追上，行了一礼，“楚医圣、莫少侠，因着近期暴雨，通往渝北的山道被山土掩埋，若是两位要往渝北方向，最好绕山南坡道。”

　　最近多夏季雨，多亏楚医圣无心插柳的行为，多得敬重她的人们提供落脚的地方，让他们免于冒雨露宿，倒是应了“好人有好报”这句话。

　　楚艺声笑了：“你就是特地来提醒我们的？谢谢！”

　　“当不起您一声谢！我们才是无以为报呢！”小林连连摆手，又认真道，“雨天路滑，请万事小心。”

　　告别小林，他们静静出了城。

　　楚艺声两人确实要去渝北。

　　到了渝北继续北上，途中再经过两三个小村落，就要到雁城了。

　　回想一下，竟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毕竟开始义诊之后，他们总是走走停停。

　　她觉得这趟旅程虽然槽点多了些，但还挺愉快。反正寒梅山庄那边时间绰绰有余，莫首阳也没有催促，楚艺声便也继续按这个行路节奏了。

　　“绕路啊，”楚艺声暗自回忆地图路线，发现自己能从那幅意象派山水画看出大路已经是极限，果断求助，“莫首阳，你知道山南坡道怎么绕吗？”

　　莫首阳回头道：“山南在那边，有路就走即可。”

　　楚艺声：……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话糙理不糙，反正认准方向，哪条路不是路呢。

　　*
　　山南的坡道确实是民道。正是人民走得多了，便也成了路。

　　没有修整，恰恰好一辆马车宽。楚艺声看了看泥地上轧出的正好路宽的车轮印和凌乱的马蹄印，想着看来大路确实山泥倾泻，不然这马车也不会勉强走这种小道。

　　毕竟不是正经路，莫首阳驾驭两匹马的速度放慢了点，楚艺声倒是得心应手，山路算得上她的主场。她低调地得意了一下。

　　因为饶了路，直至到达渝北也不知道这段路程之间有没有落脚的村落或者餐馆驿站，加之不知何时会下的暴雨，一段距离之后，莫首阳字面意义上放她一马，让她骑马保存体力去了。

　　没有下雨的白日阳光猛烈，但山南坡道四周郁郁葱葱，树荫遮挡不少。

　　然而一点都不凉快，甚至热得像蒸笼。皆因雨后天晴，植物蒸腾作用。即使楚艺声全力运转内力保持舒适体温，也还是被烘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多日都是这种环境，两人不得已也习惯了。

　　远远的，传来细微的兵刃交接的声音。莫首阳皱了皱眉，看一眼旁边毫无所觉的楚艺声：“停下。”

　　楚艺声不明所以，但也听他的做了。

　　莫首阳看着她，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安抚口吻：“前面出事了，你呆在这，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楚艺声讶然一瞬，很快冷静点头：“好，你小心点。”

　　看着莫首阳像豹子般敏捷地窜到前面，几个起伏就被婆娑树荫遮住了身影。

　　楚艺声没有莫首阳高超的骑马术，只能下马小心牵着两匹马移到路边拴好。她有点好奇前面的事，但是可不会为这点好奇拖后腿。多少影视作品就是因为乱好奇陷入危机，她才不要做推动剧情发展的炮灰角色。

　　她席地而坐开始想今晚要跟莫首阳讲什么睡前故事。好几个常规的急救处理方法和急救常用药草都科普过了，恐怖或者温馨治愈故事最近没什么灵感，鸣鹿山上遇到的趣事也说过了……美食好像没讲过？

　　一刻钟后，楚艺声察觉有人快速接近。她警惕望向来者的方向，手抚上靴子里的短刃。直到看到那象征性的银发，心里一松。

　　她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直接抱起就走。

　　楚艺声：？

　　因为之前总是跑完就瘫倒，所以也不算第一次被莫首阳抱起来。不过这好端端的状态下倒是第一次……

　　看到莫首阳正是往刚刚离开的方向走的，而且楚艺声嗅到了莫首阳身上隐隐的血腥味。她确定刚刚莫首阳身上没有血渍，那究竟是多惨烈的情况才会让他的衣服都沾上了气味？这让她肃了表情，脑子里的风花雪月也驱散了。

　　莫首阳速度很快，行到目的地，血腥味越发浓重。

　　一辆单骑马车停在路中间，地上横陈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浸湿了地面，还有几个身穿统一服装的护卫。她一眼就看到有护卫重伤，其他人也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势。

　　重伤的护卫被捅穿腰腹，也有被箭矢射穿肩胛的。再不做处理只能是死路一条。

　　楚艺声克制立即上前诊疗的冲动，快速找准这里的主事人干脆利落地表明身份：“我是大夫，名楚艺声。请让我对重伤者进行诊疗。”

　　被侍女拥簇者坐在一旁的女性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她看向楚艺声，眼睛扫过站在她身边的银发男人，点点头：“有劳大夫了。”

　　情况紧急，楚艺声也不在乎这些眉眼官司，迅速一边抽出鱼皮做的医用“胶手套”，一边快步走到伤者旁边，镇定地吩咐道：“麻烦给我清水和干净的布，布是用来做垫和盖的，尽量大点。”
　　转头看向莫首阳，“莫首阳帮我拿我的药包，快点。”

　　她说完就回头，将随身携带的便携医用腰包解下，掏出剪刀剪开伤患处的衣物。本以为贯穿伤是最重的，哪成想一看被箭射穿的人的肩胛一周已经变得紫黑，楚艺声锁紧了眉头。她迅速用银针延缓毒素的蔓延，给人塞了一颗自制解毒丸，又给贯穿伤的人给扎了止血穴位。她回头仔细观察了中毒情况，心下一沉。

　　“还有人中箭了吗？”

　　“没有，那些人只射了一箭！”

　　没有增加中毒伤患是好事，但楚艺声半点没放松。刺杀的毒自然是凶险至极，奔着杀人去的。更别说这人似乎在中箭之后还激烈运动，毒素扩散的更快了，已然侵入肺部。一旦入心脉神仙难救，而现在大概也不剩几分钟了。

　　她的解毒丸只能看做万金油，这种复合毒当然是解不了的，只能相对延缓。已经入侵肺部的毒素，她也不能刮骨截肢。给她几个月或许能调配出解药……这段时间够人死百八十次了。

　　她无力回天。至少在现在简陋的条件下无能为力。

　　楚艺声抬头，对上一双坚毅的眼睛。男人意识清晰，似乎本来就知道结果，显得很平静。若非脸上的冷汗，竟也看不出他伤得这样严重，命不久矣。

　　这样的人让人敬佩，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两刻钟时间。”楚艺声拱了拱手。她用麻散为他镇痛，算是为男人做的最后的事。

　　“……多谢。”

　　楚艺声沉默，不再看周围一下红了眼眶的护卫，迅速到贯穿伤患旁边用清水擦净皮肤周围血渍，观察伤势，利落缝合。

　　缝合顺利，但情况不容乐观。湿热的环境太恶劣，伤口发炎，人也开始发热。她将自己仅有的特制消炎药膏敷上，把莫首阳拿过来的药包里拿出她能找到度数最高的酒，让旁边的人帮忙物理降温。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只能看对方的免疫系统能不能撑过去。

　　熬不过去的可能性很高。毕竟现在还在半路，环境恶劣容易化脓，要到好环境修养还得赶路，现场又没有让重伤患平稳移动的工具，矛盾。

　　她抿抿唇，觉得还是先将其他伤者都治好再说。

　　忙活着，大半天过去了。

　　楚艺声眨了眨干涩的眼，缝合刀伤很是费眼力和精力。因为长时间坐地上全神贯注，站起来头还晕了一阵。

　　她默默站了会缓和，好歹都看诊完了，她回头看那个中毒的护卫。

　　看到其他轻伤的护卫挖着土坑，中毒的护卫闭了眼，那个漂亮的姑娘站在他面前，面容肃穆。

　　护卫入土，姑娘亲手将他的佩剑插上做碑，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随后向左右吩咐了些事。

　　她一直被人叫着“医生”，但是真正着手治疗这样的重伤患确实是第一次。而现在，直面手下病患的死亡也是第一次。

　　她在心里调节情绪，知道自己已经尽力，却免不了低落惋惜。

　　她垂下眼睫默哀一阵，便走到另一个重伤的护卫身边观察情况。热度算是稍微控制下来了，她把了脉，发现脉象虽然虚弱，却没有衰败迹象。可能也是会武的，身子强健。

　　楚艺声稍微松了口气。终于开始觉得疲惫。

　　和单纯长跑的身体累不一样，她算是做了个大的缝合手术，又陆陆续续看了好几人或重或轻的刀伤箭伤，全神贯注太久，导致头也有点痛。

　　这时身边有人递来一个水囊。

　　楚艺声顺着手望上去，看到莫首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一怔，柔和了眼神，把水囊接过：“谢谢。”

　　她一边喝水一边看莫首阳，觉得自己有点被治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