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被世界改变的方法》认知失常

17、第十七章

　　17.

　　夏霜陈好像真的将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2号。

　　她全程不闻不问，沉默无声。

　　2号喊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好像真的就此睡过去了似的。

　　2号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她的信任，还是要对她的纵容深恶痛绝。他和解因说到私人场合的时候心里还冒出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如果夏霜陈在这段时间突然出来掌控身体，他就直接坦白，将一切说清楚算了。

　　可惜他恶劣的邻居打定了主意，想要借这个机会来饲养他的野心，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2号跟着解因来到了所谓的私人场地。

　　那是位于宵烛市郊区的一个庄园。解因没有喊她的下属，而是自己当了一回司机，他们沿着耀夜传媒所在的天景路上横贯地源市南北的丹鸟大道，经景点区宵行十八巷进即炤路，七弯八拐近一个半小时才堪堪抵达。

　　庄园的四周是成片的绿植，围墙和铁艺大门掩映植物之间，顶部装饰的符号隐隐约约，好似几只探头的鸟儿。

　　很明显，这里属于天野游空互助会。

　　解大老板完全不觉得把自己的私人场地定在别人的秘密据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将车停好后熟练的打开庄园大门口的生物识别装置——以最新识别系统改装成、需要指纹和基因激活后通过特定手段才能打开的机关，招呼2号跟着她进来。

　　门后是蜿蜒一条小径，小径两侧长着葱郁的花草，花丛之中错落着数座形状奇异别致的石雕，几个园丁摸样的人穿梭其间，翩跹蝴蝶，往来蜜蜂，和着初夏清风，衬得这座庄园格外悠然闲适。

　　2号跟着解因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安静听她讲话。

　　“我在平昼州没有房子，如果要找一个私人的地方，这里应该是最合适的了。天野游空互助会的地方总是充满了秘密，秘密藏在秘密里，才会变得更有价值。”

　　解因解释着，看向2号的眼睛，说道：“你果然不惊讶。”

　　常人大概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势力横跨数个大陆板块，在人类联合国举足轻重的蜃集团的大股东，在其势力统辖的范围内，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解因在蜃集团管理的九州呼风唤雨，在耀夜传媒坐落的平昼州一手遮天，所识之人皆尊称她一声解老板，可四海九州之地，没有一块完全属于她的地方。

　　2号的表情和此刻的夏风一样，温而有度，爽且宜人：“解先生游历五湖四海，浩然如风，天地为家，这种气度只会叫人佩服。天野游空互助会的保密一向让人信的住，这里也确实适合谈话。”

　　“适合吗？”解因笑了笑，问他：“你有什么方便的称呼？”

　　“2号。您叫我2号就足够了。”

　　“二者次之，这可不是什么好代称。”解因说到。

　　2号对此毫不介意，他说道：“居辅居佐，从之随之，这样一个代号很适合现在的我。我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没有后来居上的想法，如非必要，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干涉到她的生活。”

　　“那你后面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2号不置可否。

　　他们一路闲聊，行过小径，走过花丛，告别昆虫与夏风，在佣人的带领下，步入庄园的别墅。

　　天野游空互助会的地盘就和这个组织的风格一样夸张而神秘，庄园内部的别墅群由岩石构成，外墙上爬了不少藤本植物，藤本植物之下掩映着不知形状的浮雕，在此之上是成串的符号与文字，它们同植物的枝条一起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房屋墙面上的彩窗——那窗户的花纹是几何形状的，由中心向外辐射，线条的末梢叠上外围的符文与植物枝条的走向路线，就像是什么活物向外伸展出的爪牙。

　　建筑与建筑之间为石质回廊相接，走廊顶部和两侧栏杆上具是奇花异草、神灵精怪，就连他们脚下的石阶上都绘满了怪奇故事。

　　与其说它是什么神秘组织据点，更不如说它宗教祭祀用的神殿。

　　夏霜陈从未来过这种地方，2号却对此习以为常，他正如自己先前所说，对自己与夏霜陈不同不加任何掩饰。

　　他和解因最后在佣人的引导下来到了一间谈话室，接着一张菜单被佣人递到了他们面前。

　　“有什么想吃的吗？”解因问他。

　　2号将手搁在了桌子上。夏霜陈的手有着女性常有的细腻，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滑光亮，乍一看十分秀气，而当指腹摩挲过表皮，才能感受到上面细小的裂纹，好像里面潜藏着无数力量，亟待冲破这脆弱的桎梏。

　　宛如笼中野兽。

　　“我以为您会想先问问一下她的情况。”

　　解因伸出手接过了菜单，对佣人说了声“谢谢”，“就像你说得那样‘决定权被交到了你的手里，这个结果就是大家默认的结果’，她将一切交给了你，不论我个人喜欢与否，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

　　“不如来想想要吃点什么？”

　　2号定睛看了解因几眼，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天野游空互助会的食堂并不提供您想要的这份菜单上的食物。食堂不会做刻意破坏环境的事情，违法采买也在范围之内，如果您实在对上面的东西感兴趣，外面多的是愿意为钱铤而走险的人。”

　　在旁等候的佣人脸上稍有诧异，解大老板敲了桌面，菜单的内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2号依旧没有点餐的想法，夏霜陈在解因和程许盈谈话的时候吃了不少点心，即使他才和解大老板走了一小段路，这具身体仍然充盈着饱腹的满胀感。

　　这不和他本人的饮食习惯，他也是真的吃不下，怕吃坏了夏霜陈的肚子。

　　解因见状也没有强求，她在菜单上划下了几道咸口的点心，和一壶鲜果茶，然后将它交给了佣人。

　　旁观者鞠躬会意，拿着菜单退出了门外，谈话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天野游空互助会的朋友总是这么遵守规则。”

　　解因感叹了一声，然后盯住2号的眼睛，她突然说道：“我从来没在天野游空互助会见过你，你身上却有着他们高层的印记。你认识我们所有人，不存在于过去，不发生于现在，难道是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