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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海边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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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了……”
他惨然苦笑,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缓缓的移向一望无尽的海平面,目光却空洞得没有焦距。
“五年来,我总是期待着你回来的那一刻,可是当我看到你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知道,或许,我再也不能站在你身边了……”
她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依然是湛蓝的颜色。
就恍惚是很多年以前的那个时刻。
也是在这个地点。
那似乎是他和她之间最美好的记忆。
“千若,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如果只是一场梦,他还可以在梦醒之后继续期待。
她的手指仿佛轻轻的动了动。
她的睫毛缓缓抬起,淡漠地望着他,眼底像黑夜的海水般空荡荡的一片。
“可惜,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冷冷的说着。
他踉跄的向后退却了一步。
她淡漠的转过身,不再看他,脸色却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不论你的心里有多少的希冀,到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无法写满的空白。”
额头隐隐作痛,她痛苦的闭上双眼。
“可是,千若,等待了这么久,却突然告诉我要我放弃,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她冷冷答道。
她转身望向浩瀚的海平面,目光幽深而坚决,海风轻柔的吹拂过来,将她的长发轻轻拂乱。
空气里透着无言的紧绷气息。
望着她静静伫立的身影。
他恍惚失神。
难道,真的要把整整五年的等候放弃吗?可是,又有谁可以告诉他,除了放弃,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移开停在她身上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蔚蓝的海平面,自嘲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如果不是在“天涯海角”,或许,我就不会失去你,也不会让彼此在痛苦里寂寞了那么多年,直至到,心都变成了等待你的思念,期望着某一个奇迹的出现。”
她并不回头,只是迎着海风,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当他出现的时候,耳畔是根据门德尔送的《乘着歌声的翅膀》改编的小提琴曲,优美而动人。
她也记得,那就是和他之间的终结点。
那些痛彻心扉的伤痛,如果不再记得,那是不是一种幸福?五年前失忆后,她总是固执的想要找回失去的过往,然而却在找回之后蓦然发现找回的那些都是些伤了心的记忆。
她闭着眼。
“凌尹浩,都已经过去了,别再试图找回已经失去的,有些人,有些事情,一旦转身,就是一辈子。”
海风肆虐着。
她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低哑而暗痛。
他感到胸口像被重锤狠狠的砸下。
他低下头。
她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仿佛在竭力的隐忍些什么。
她沉默了。
他也沉默着。
整片寂静的海岸。
只有他和她静静伫立的身影。
许久许久过后。
他重重的叹息,苦笑着,呵气如兰。
“洛夏说,五年前你出了车祸,所以忘记了一切,当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你已经成了达西的未婚妻……”
她缓缓睁开湛静的双眸,唇边恍惚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半晌,她转身就要离开。
“千若。”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左臂,那道突如其来的力量使得她的脚步蓦然停住。
她一动不动,却头也不回的轻笑了一下:“达西还在等我。”
手,无力的松开了她。
他痛苦的摇了摇头,绝望的退后了几步。
天空有些阴沉,空气中飘荡着窒息般的冰冷。
“我该走了。”
她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就问你一件事。”
他骤然抬头。
她再一次停下。
“他爱你吗?”
达西吗?
是的,他很爱她,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但她依旧明白,所有人都明白,不是因为车祸的责任,而是真心的爱她,照顾她,包容她,达西……
是啊,达西……
她郑重的点下了头,肯定的回答道:“是的。”
他的脊背越发的笔直也越发的寂寞,他的声音恍惚变得沙哑:“那么你呢,你爱他吗?”
她怔住。
达西爱她,可是她却无法爱上达西。
她只有一颗心,很小很小的一颗心,所以当她的爱情已经给过了一个人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能力再去付出。
然而,却永远也回不到过去。
“爱不爱他,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呆在他身边,他不会伤害我。”
只是,心却出卖了她自己。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明明知道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是谁,却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害怕伤害,因为,也许没有结局。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背影,白色厚底长筒靴一下一下的踏在厚重的沙砾上,一点一点的落在他的心里,他没有回头,但是他却知道,她已经离他的生命越来越遥远。
海浪涌向沙滩。
淹没了他的脚底。
一只洁白的海芋花悄无声息的顺着海浪停在了他的脚边。
海浪退去。
整片海岸再次宁静了下来。
他落寞的垂下眼睑,半晌,他的视线缓缓的流淌在了那只洁白的海芋花上,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片海岸,他也曾在这里拾起过这样一支洁白的海芋,可是,当年接受花的那个人却已经离开……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张开紧拽的手心。
名贵的钻石闪耀着熠熠的光彩。
曾经,她站在这里告诉过他,只要把所有的不快乐都扔向一个找不回来的地点,就不会再觉得难过了,可是在一这一刻,他要丢掉的,却是曾经的眷恋。
轻柔的风在海平面上掀起了一圈一圈细小的微浪。
颀长的笔直的伫立在海平面。
他的眉间紧蹙着不可遏制的伤感,目光却是湛静的,他低下头,定定的看着掌心中的戒指。
良久——
他的唇边蓦地勾起一抹妖如罂粟的弧度,蛊惑而落寞。
他应该放手了不是吗?她已经走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愿意给她关怀与包容的人,他现在反而成了局外人,又有怎样的资格去挽留她呢?
就像她说的那样,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
摊开的手掌骤然握紧。
他决然的背转过身。
落寞的双眼缓缓闭上。
修长优美的手决绝的向身后扬去——
名贵的钻石戒指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钻石坠入水面溅起低低水花的瞬间,他的手指僵硬的握在了一起,深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亮,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丢到了戒指,也丢掉了一切的念想。
当黑色的名车离开,一阵猛烈地浪潮涌上沙滩——
一点刺目的光泽合着浪花一起涌上了海岸。
DISTELL大酒店。
身着金色纽扣的侍者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欧阳千若心事重重的走近酒店大厅。
她不会忘记,可是她不能动摇,她付出了千惠的生命和整整五年的时间作为代价,才有了现在,如果动摇,那么她会伤害达西,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动摇。
……
五年来,我总是期待着你回来的那一刻,可是当我看到你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知道,或许,我再也不能站在你身边了……
……
凌尹浩,凌尹浩……
“小姐请让一让。”
一记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猛然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两名侍者合力抱着一只一人高的古董花瓶向她走来,她赶紧闪到一边。
大厅里的服务生来来往往,正费力的布置着大厅。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肩上。
她不解的回过头,就看到满面春风的沈筱吟笑意吟吟的望着她:“千若姐姐。”
“沈小姐。”她愣了一下,展颜笑道:“你是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吗?”
这下发愣的人是沈筱吟了,她惊奇的眨了眨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千若笑着摇了摇头,比起五年前,她变得更加乐观了,她看着沈筱吟:“就你现在的表情,谁都看得出来啊。”
沈筱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她像变戏法的似的的拿出一张邀请卡,诚恳的说道:“千若姐姐,明天是我和言勋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够参加。”
“你要结婚了?”
欧阳千若惊喜的看着她。
沈筱吟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五年前和你一见如故,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
欧阳千若伸手接过邀请卡,嘴角微微上扬:“好,我一定参加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咖啡在桌上冒着淡淡的热气。
“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害怕的,当他告诉我,他不愿意放开我的时候,我忽然害怕就这样死掉,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我到底有多想他……”
欧阳千若平静一笑:“那个时候很难过吧。”
“是啊。”
沈筱吟苦涩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段日子,我一面等死,一面试着远离他,每天醒来的时候,天仿佛永远都是黑色的,连空气都是冰冷的,所以我想,一定是因为我仅有的一颗心太小太小了,所以,再也装不下其他的。”
欧阳千若抬头看了看她,嘴角不由自主一牵,脸上荡起祝福的笑意,现在的沈筱吟再也不是五年前她在广场上见到的少女,五年前,她虽然在笑,眼眸中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忧郁,而五年后,即使是在回忆过去,嘴角却总是带着幸福的弧度。
沈筱吟抬起眼,淡淡地笑着,脸上是柔和而恬静的,美丽得像一轮皎洁的月亮。
“不过,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奇迹的,他告诉我,不管还剩下多少的时间,他都会陪我一起走过。”
欧阳千若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优雅的放下,深有体会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
沈筱吟禁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感觉得到,这五年来,他都是这样子的,他曾经说过,既然爱,为什么不说出口,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如果爱上了,就不要轻易放手。”
欧阳千若的手陡然一僵。
沈筱吟下意识的偷偷看了他一眼,沉思半晌,忽然问道:“千若姐姐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呢?”
话一出口,她立马闭嘴,她怎么忘了霍言勋的嘱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即使好奇,她也不应该冒昧过问的。
欧阳千若的手指紧了紧,她的目光掠过大厅中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迷离而复杂。
自知失言的沈筱吟暗自吐了吐舌头,慌慌张张的连连摆手:“对不起啊,千若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欧阳千若自嘲似地的苦笑了一下,收回视线:“没关系,其实有时候,我们应该面对自己所处的境地。”
大厅异常宽阔与华丽,金壁辉煌,地板是一幅精美的拼接图画,大厅中央悬挂着无数只镶着名贵宝石的烛台,四面的墙壁则挂满了大幅的油画,这一切无不显示这场豪华婚礼的盛大。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福的,沈小姐,要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
沈筱吟意外的怔了怔,然后郑重的点点头:“谢谢你的祝福,千若姐姐。”
欧阳千若笑着沉默。
她回头注视着满目的华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之中,遇见一个相爱的人很难得,有的人之间的相遇就如同流星,只是一瞬间的美丽,短暂绚丽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弥漫着八月灼烈气息的九月里,那个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美丽夺目得如同罂粟却冰冷彻骨的少年。
他站在那里。
空气都是冰冷的。
那么美丽……
她曾经幻想着,幻想着她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空气,只要在他身边,她也甘愿。
可是,换来他注意的代价,却太过沉重。
千惠的死,她没有资格怪谁,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她只有逃走,逃得远远的……
越远越好……
“千若姐姐。”沈筱吟奇怪的看着发愣的欧阳千若,忍不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欧阳千若猛然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沈筱吟关心的问道:“看你一直在发愣,没事吧?”
“没什么。”欧阳千若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沈筱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答了一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沈筱吟掏出手机,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时,眼睛登时瞪得老大:“完了完了,姐姐又要又该说我了。”
“你还有事要忙吗?”
欧阳千若看出了她的窘迫,善意的说道:“那你还是先去忙吧,别把事情给耽搁了。”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聊!”沈筱吟虽然还在说话,人却一边站起向电梯口奔去,一边接通了通话。
望着她慌忙离去的身影,欧阳千若禁不住笑出了声,明明马上就要当新娘的人,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即使她还是DISTELL的董事长。
一个笑声低低的传来。
欧阳千若诧异的回头。
巨大的欧式风格柱台后,霍言勋恰好抬起头。
“……”欧阳千若有些愕然的望着他,想不到他竟会躲在柱台后,那么她刚才和沈筱吟的对话也一定被他听到了吧?
“看来,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欧阳千若睫毛幽黑,深色的眼瞳里有种美丽的寂静,她平静的站起。
霍言勋赞赏一笑,并不否认,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的向她走近。
“不知道欧阳千若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聊一聊。”
他温和的问道。
欧阳千若有些意外的愣住:“你想聊些什么?”
空气稀薄而苍凉,带着冰凉的温度。
高跟鞋底叩击着地面的声音格外入耳。
欧阳千若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她呢?”
“有些事情,给她带去伤痛,我不想在她面前提起。”
霍言勋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侧头看向她:“她偶然提起过五年前和你偶遇的事情,似乎和你说过些什么,但是她又不愿意告诉我。”
“既然她不想告诉你,你又为什么想要知道呢?”
欧阳千若不解的反问。
“在知道她生病之前,我甚至怪过她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可是,在她痊愈之后,她也没有告诉过我她一个人经历的那些痛苦。”
霍言勋眉宇暗凝。
“重新牵起她手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我都要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
欧阳千若动容的转身,忍不住问他:“除了她,你爱上别人吗?”
“曾经以为是,不过后来才发觉那只是一种怀恋。”他想了想,“为什么这么问?”
欧阳千若轻轻的拨了一下额前的乱发:“因为她说的是,心只有一颗,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很难再爱上另一个。”
他震惊的抬头。
“言勋,我听寻志说你来了,你跑到花园里来了?”
花园入口处——
沈筱吟疑惑的望着他。
他转身——
怔了半晌后——
他忽然向她奔去,在她还未完全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力的抱紧了她。
“谢谢你,筱吟。”
沈筱吟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形,奇怪的任由他抱着:“什么呀,奇奇怪怪的。”
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了。
眼中有着心痛,也有着欣喜……
欧阳千若衷心地笑了笑,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片宁静得不可思议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