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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七月 ...

  •   七月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还是穿着清凉简便的夏装,但是夜家大公子却是换上了稍显厚实的衣裳。
      应玥清早接到人通传时,还有些惊讶。
      “我一向是这样病怏怏的,自己都习惯了,只是父亲派来的人太过小心了。”夜觞摇摇头,倒是对于自己的状况十分坦然的模样。
      只是应玥看着,即使是穿着一身看着就暖和的蜜合色?衣裳,夜觞的脸上依旧苍冷,就觉得这人实在是没办法让人放心。
      夜觞继承了大约是他母亲的好颜色,俊眉修眼明眸皓齿,只是这样精致的五官全然被没有血色的肤色埋没了,只有眼瞳的深黑与唇上的失血的淡粉色,更加让人担忧他的身体。
      “不知道郎中是怎么说的?”应玥看见夜觞,心中不由得有些故人相逢的熟悉感,还有难得的亲近感,关怀询问之词脱口而出。
      但初次见面,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唐突失礼,夜觞一时之间都有些怔楞了,只是看到应玥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忽而掩面而笑,道:“无妨的,我前些年遇到一位神医,虽然脾气实在是一言难尽,但托他的福气已经好了许多,现在看着是有些吓人,午后晒晒太阳就会好很多了。”
      应玥自知失言,难得的为自己说话没过心反思了一回,听了这话不禁摸摸鼻子,“我家里有些难得的老药,也认识宫里的太医,若是不介意,过几日我家里给我送东西的时候再捎带一位太医来。”
      “这却不用了,我就是从前落下的病根,慢慢养着多注意些就好了。”夜觞婉言拒绝,又问起应玥的情况,“倒是御礼大人昨夜休息的如何了?”
      说起来其实两人如今的住处其实要换一下才好,应玥所住的别院其实更像是夜觞所居的院子附带的。只是那一处是夜觞住惯了的,常年带着的草药汤药的苦涩气味,虽然并不浓郁,但是多少不太适合招待客人。别院虽然小些,却也十分精致,也更加清净,不多比较也不能说是怠慢了客人。
      这些先前没说的,夜觞看着这位御礼大人虽然年纪轻,但是自有成算,多少透漏出来一些:“还有一应的仆役,厨子做惯了郎中要求的清淡口味,若是觉得不合胃口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改过来。”
      应玥无所谓这些,他并不太看重口腹之欲,早上刚送过来的早膳看着清粥小菜,还带了些风腌野味,看来之前也被吩咐过,他懒得再多嘴提什么要求。
      两人又聊了几句,夜觞大约是有些累了就提出告辞,顺便介绍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他叫阿醉,我常常精神不够,也不能及时反应过来,所以身边大小事都交给他处理的,院子里许多事他也做得了主,若有什么需要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见过御礼大人。”阿醉顺势站出一步行礼。
      阿醉?
      听到这个名字应玥一下子想到昨天——“手上这功夫不错啊,比我家阿醉也不差。”
      那人口中也提到阿醉,应玥打量眼前的阿醉,看着容貌清秀,虽然才十四五岁,但是看不出多少稚气,只有声音带着少年的清亮。为着昨日的话,他格外关注了一下阿醉的手,很干净,指节不算明显,食指处有些茧子,似乎是写字磨出来的。单看手甚至不像是一个下人,更像是谁家养出来的小少爷,除了读书写字,不再操心其他的。
      “看着是个伶俐的小子,自小就跟着你?”应玥看了会儿随口问,“也不用叫我大人,我姓应,单名一个玥,虽然年纪不够也取了字,凤君。”
      “是我一位朋友教好了送来照顾我的,先前都是侍女多有不便之处,换成了小子之后倒是方便很多。”夜觞没有瞒着直接就说了。
      “朋友吗?”应玥笑笑又看了看阿醉,似乎是要记住阿醉的样子,“知道了,多谢。”
      夜觞离开后,屋里一时之间有些安静过头,只有应玥把玩腰间青玉环佩时,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算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好半晌,夜觞带来的种种情绪都散去,长舒一口气,应玥微微阖眼才肃然下令,“让密云龙卫去查十七年前岐山有哪些变故,玄机一脉的占辞只有这么一个地名,姑母的下落定然落在此地。”
      岐山藏玉,微华无迹。墨染丹青,荼蘼事了。
      回想起占卜时那一方染血碎裂的白玉,应玥眼底不禁浮现丝丝缕缕的墨色,幽深晦涩。
      流风看了眼应玥,有些担忧的望向流云,流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说到底,一日查不出消息,郎君就一日不能释怀,他们也只是跟随罢了。
      其实最开始,只是应玥和兄长应琅淘气翻到了宗谱,发现自己还有一位姑母。询问父亲也只是说姑母与族人有些龃龉离开了,但是年节询问到族中经年的老人家,却只得到沉默的叹息或者是无言的愤怒。
      “你们是我族的琅琊君、是凤君,但是过去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必太在意,不必刻意追寻答案,时候到了,所有你们想要知道的最后都会知道。”最后是最年长的那位长老出面,他们在族中的问询才终止。
      但是少年人的好奇心就是在这求而不得与隐秘中生长的,他们二人虽然明面上放弃了继续询问当年的旧事,私底下还是会寻找这位姑母的下落。于是在偶然遇见了玄机一脉的行走,他们千方百计终于得到一次机会去占卜。
      “天机自有定数,或许结果并不如你所愿,但是小生仍旧希望二位莫要后悔。”那一位行走双目被素白细绫遮住,看不清楚他的心情,但话语中的悲哀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忘却。
      他这次出来就是想暗中寻找,兄长留在京中遮掩父亲的视线。只是岐山似乎多有阻碍,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还有那一位,虽然是可以求助的一个选择,但是传闻喜怒无常,并不是好相处的角色。
      应玥看着门外,今天天气不错,上午的阳光还很温柔,午后应该也是和煦,那位夜大公子或许会好好休息吧。
      ………………………………
      “他怎么样了?”湖蓝道袍的青年提着药箱打起帘子,脸色有些难看,那双本该多情又温柔的桃花眼中,此刻满是压抑的愤怒。
      “还好,只是吐了回血,气血有些弱。”高挑个子的少年接过药箱回话。
      揭开衣袖诊脉,青年静默片刻才松了口气,眼里的怒火也收敛许多,沉声开口:“所幸天气凉了些,原来不合适的药材忌讳可以放宽,我晚点儿让人把药汤送来,阿芨,你盯着他喝完。”
      高个少年阿芨送上凉茶:“是,祝先生。”
      接过来喝了口茶平复心绪,青年才想起来了解原因:“前几日还好,这是出了什么事?”
      阿芨看看床榻上沉睡的少年,叹了口气说:“有人偷走了玉。”
      “他再喜欢玉也不至于这么急切!”青年皱皱眉,忽而想到什么,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与沉睡少年相识已久,差不多是看着他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最熟悉不过少年的心结,会让他如此情绪波动的只有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尤其是留下来的那块残玉……
      “是那一块玉?”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很明显已经确定了,青年忍不住揉揉自己紧皱起来的的眉心,“是谁动的手?”
      “是前几日郎君从二公子那里顺手救下的一个歌姬。”阿芨有些惭愧,“我们一时不察没拦住,公子醒了让葛无讳去追回,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听到公子醒了,青年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但最后还是放下心:“他既然出手了,也不用担心,总会有结果的。”青年的语气隐隐的还是有些晦涩难言,也不知道他话里的那个他是指“公子”还是指“葛无讳”。
      “听说来了客人,去会面的是谁?”青年忽又想到什么问了一句。
      “是郎君,阿醉说回来时心情还不错,想来是个和郎君脾气相近的客人。”阿芨想想说,“但是阿醉有说那个客人似乎有些在意他。”
      听了前面的话,青年还是点点头,但后面一句又让他有些在意,但是他并不愿意插手少年身边的事情,他只是,只不过是一个郎中……
      “回头问问他,他……”青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蜜合色:黄色的一种,可以参考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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