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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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后，郁宁的电话依然无法拨通。
徐宛的电话也已经关机，看样子，除非白清扬有意联系他们，是不可能通过手机找到徐宛了。
“我们得先联系上他的同学，”通过两小时的航行，傅庭安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开始梳理情况，“要找一个昨晚参加了聚会的同学……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他旁边有其他人吗？”
俞偲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哑：“他室友都在。”
傅庭安也跟着沉默，他打量俞偲的侧脸，是前所未见的阴沉。
无论是出差还是日常的综述，他们都很喜欢和俞偲搭档，因为俞偲性格好、能力强，做事极有条理，再急迫的deadline在他手上都能轻松完成。
没人见过俞偲这样的表情，用徐宛的话说，俞偲的笑容是该半永久焊死在脸上的。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但没等俞偲开口，他的手机却已代他做出回应。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彩信，内容是一张照片。配以朴素的颜文字表情，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而照片内容，则是一名穿着运动校服，身材偏于矮小瘦削的小少年。
角度比较奇怪，拍出来的效果也很模糊，但依旧可以看出照片中少年的动作。
他攥着某人的衣领，脸上带伤，正恶狠狠地向对方挥拳。
即便没有露脸，只从照片，也依然能看出少年不同于普通人的锋锐的气质。
——或者说，跋扈。
傅庭安也和俞偲一起看到了这张照片，对方没有解释少年的身份，但他们都能猜到，这是徐宛。
可来信没有中止。
发件人显然有什么恶趣味，从那一张照片开始，每过五分钟，他便会再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各色各样的徐宛。
俞偲锁了屏，良久没有张开的嘴轻轻一动：“我要回去一趟。”
“你觉得家里会有线索？”傅庭安略略皱眉，不赞同地反驳，“如果徐宛是直接被白清扬从聚会上带走，家里恐怕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是别的原因。”
“那我们分开行动，”傅庭安一扬手，不远处的空车急转一弯，向他驶了过来，“有情况我再打给你。”
俞偲问：“你有什么计划？”
傅庭安拉开出租车后排的车门，直截了当地回给他：“找我爸。”
俞偲在原地愣了半晌，出租车已经迅速发动，离弦箭般窜离他的视线。
包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俞偲低垂眼睫，看着屏幕上新增的一条未读彩信。
他看了很久，最终没有点开。
机场出口处人来人往，太阳越挂越高，一辆雪白的轿车从公路末端驶来，分毫不差地停在了俞偲跟前。
后排的车窗徐徐摇下，露出程思群神情不善的脸：“上车。”
俞偲默默。
空调冷气溢满车内，连带着相处的气氛也格外凝滞。
俞偲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把这件事告诉程思群，一个年仅十六的高中生。但他点开手机时，联系人从头看到尾，他都找不到任何一个和徐宛有所关联的号码。
他的朋友圈和徐宛毫无重合，他身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联系到“白清扬”的人。
所以唯一能想到的，有一点希望的，也只剩程思群这个高中生。
“刘伯，爸爸现在还在开会吗？”
“……少爷，这件事老爷肯定不会帮忙的。”
程思群忿忿不平地一砸，拳头在真皮座椅上捶出一个小小的凹印。
俞偲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小小的噪音打断了程思群的怒火，程思群立刻转回头：“谁？徐宛？”
俞偲低头看一眼，果断地塞回裤袋：“是白清扬。没必要看。”
“为什么？万一错过线索怎么办？”程思群猛地扑过去抢他手机，却被锁屏密码拦住，“你快解锁看看，他发了什么东西……”
“……还给我。那里面没有线索。”
空气滞了一瞬。
程思群注视着俞偲的脸，却没有归还手机：“你怎么知道没有线索？”
“……”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他叫白宛，他是白家人。但凡你肯上一点心，也能打听到白清扬是个什么程度的疯子。”程思群攥着手机，他甚至能触碰到手机屏上的几道裂痕，似乎是主人不太讲究，摔坏了外屏也没有去修。
“白清扬名声这么臭，随便你问谁，都能知道白清扬是什么货色！”
俞偲的呼吸骤然一窒，面对着程思群狂风暴雨一般的诘问和质疑，连他自己都开始懊悔，是不是真的都怪他从来没有上心。
可他其实问过赵柏湖和徐宛的纠纷，也问过徐宛在社团、在学院、在其他人际关系里的形象。
当他听到别人善意的提醒，例如徐宛不喜欢戴框架眼镜、不喜欢吃3号食堂的饭菜、不喜欢学院行政处的某位老师……他都有努力照顾这些细节，将琐碎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以尽可能地规避他和徐宛的分歧。
“少爷。”驾驶座的刘伯开口，打断了程思群的抱怨，也打断了俞偲的自责，“俞先生打听不到。”
程思群怔怔片刻：“什么？”
刘伯叹息一声，车在红灯前停下：“您在任何一个搜索引擎里输入白清扬的名字，出来的新闻报道都只会是对他的赞赏和肯定。”
“谁说要在搜索引擎里搜了？这种事肯定是要私下里问啊，就算是来问我……”
“少爷，可以了。”
程思群话语一顿，终于愤愤地住了声，但他没忘了狠狠剜上俞偲一眼，否则难平他心里的怒火。
俞偲也从无休止的迷茫里脱身而出。
他注意到反光镜里刘伯的视线，刘伯也在同样看他，对上眼神时，刘伯礼貌地给予一笑。
“俞先生，很高兴再见到你。”
俞偲却有些困惑：“我们见过吗？”
“三年前见过。此外，在徐先生的手机里，也时常看到您。”
“……嗯。”
程思群在旁一哼，凉凉地补充：“刘伯以前是徐宛妈妈家的管家，他是看着徐宛长大的。”
俞偲身体一僵，再度和反光镜里的刘伯对上目光。
他迟疑片刻，终于道：“白清扬发的是徐宛的照片，但是是初中时候的。”
“嗯——？”程思群更加困惑，“什么意思？”
刘伯却立刻理解了：“他想挑拨您和徐先生的关系。”
俞偲望向窗外，轻轻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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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从知道白清扬是怎样的人，但他至少了解徐宛的性格。
徐宛是骄傲的、好面子的、时刻追求漂亮的人。
相处的三年里，徐宛并不忌讳向他展示自己在生活上的无能和不讲究，也很乐于和他剖析自己对未来的麻木和无所谓。但俞偲都能感觉到他举止之间的试探，就像隐忍的小仓鼠，一寸一厘地探脚踩他的底线。
所有人都能看到徐宛得寸进尺的模样，但很少有人能看清他惴惴不安的内心。
他是天生的矛盾体，是特殊又普遍的一个人。
和千千万万坠入恋爱中的人们一样，徐宛一边期待着恋人发现并包容自己的缺陷，一边又怯懦无比，唯恐被对方看清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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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恋人提前发现了自己暂时不想展示的那一面，他们都会感到沮丧、感到无措、感到再也不能和恋人相处。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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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先生，到了。”
俞偲应声回神，刘伯已经为他们拉开车门。
俞偲略有些局促，但还是迅速地下了车，程思群紧随其后，而刘伯预备留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俞先生。”
刘伯叫住他。
天光如雨，暖炽的日光将俞偲周身浇得滚烫。
他的脖颈泛起一层密密的汗意，尤其在刘伯叫住他的刹那，俞偲感觉窒息的闷热又重了一层。
“徐先生在初中时，告别了爱他的母亲，也失去了只爱他的父亲。他的哥哥是众人眼中的弱势方，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情。
所以，请您不要相信任何人对他的判词，包括他自己。”
俞偲背对着刘伯，艰难地张了张口：“我知道。”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徐宛生活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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