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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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傅庭安发来的地址，俞偲没花多久就在手机地图上找到了目的地。
夜幕降临，星辰高悬，商业城中长明如昼，俞偲匆匆走出地铁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手机。
不知为什么，徐宛在那三句话后就没有再回复他任何消息。
就连十分钟前，他在地铁人潮里艰难打出的一篇一千余字的道歉信也是石沉大海，徐宛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应。
俞偲心中隐约感觉不妙，只能急切地在人山人海的商业城里寻找目的地。
忽然间，他的动作一滞，腿上多了一点重量，俞偲望过去，和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对上眼神。
小姑娘手里握着零散的几枝花，表情可怜兮兮，俞偲看出她的意图，但也不禁轻了动作：“谢谢你，但我不买花，你去问问别人吧。”
“很便宜的！”小姑娘急忙捏住他的衣角，“我姐姐是大学生创业，可以给大哥哥优惠！”
“呃…谢谢，但我真的不用，而且我现在赶时间……”
小姑娘贴近过来，表情极为神秘：“哥哥，我姐姐很漂亮，还单身哦！”
俞偲：“……”
见他沉默，小姑娘又拽着他往路边走：“我姐姐就在那边！”
“别别别别。”俞偲彻底无语，只能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钞，“大学生创业不容易，但也不能强买强卖，懂吗？——一枝花多少钱？”
“哥哥可以买一束吗？”
“我不买了。”
“一枝就一枝，一枝二十块！”
俞偲双眸一瞪，伸指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小小年纪，怎么净撒谎呢？”
小姑娘嘴巴一瘪，当即呜呜地假哭起来，俞偲却不吃这套，兀自从她手里抽出一枝红玫瑰：“给你算两块钱一枝，去买瓶水喝吧，嘴唇都起裂了。”
小姑娘不哭了，转而盯着他的手，俞偲和她对视片刻，不自觉地又红了脸。
“那我要喝可乐。”小姑娘说，“再加一块嘛，就一块。”
俞偲只觉哭笑不得：“……行。”
他便又摸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塞进小姑娘的手里。
小姑娘高高兴兴接过钱，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也适时响了起来。俞偲双眉微挑，也发现这小姑娘不像是缺钱的小孩，大概真的只是家里带来体验生活的小祖宗而已。
“哼！我当然赚够钱了，区区二十块钱有什么难的，程思群你少看不起人！”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和她什么关系，俞偲只看出这小姑娘牙尖嘴利，但对面的那位也不落下风，单用几声冷笑回应她，还挺管用。
“我早晚要和小姨举报你装抑郁症，你还用蟑螂气走了苏医生……哎呀，不跟你说了，笨蛋程思群，耽误我赚钱。”
小姑娘气愤地挂断电话，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气势顿时萎靡，旋即又看向一直被她拉着衣角走不动路的俞偲：“大哥哥，我还没赚够二十块钱呢，要不然你……”
“没钱。”俞偲铁面无私，指指她的手，“松手吧，乖小孩不要撒谎。”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姑娘又变了张脸，一边懊恼一边自言自语，“你女朋友真可怜，遇上你这么抠门的男友，她肯定后悔死了。”
俞偲实在没忍住笑，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恋人会后悔？”
“谁会想跟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过日子嘛！如果不光是抠门，还是真的穷，那以后都不能买自己喜欢的裙子，也不能喝自己喜欢的饮料……”小姑娘说着说着，眼里忽然蓄满眼泪，自顾自地骂骂咧咧，“都怪程思群，我就是、就是想找他借一点点钱，他就欺负我！要我自己先赚二十块，呜呜……”
俞偲：“你找他借多少啊？”
“不就一万块嘛！就为他装病的事，小姨给他找的家庭医生一个月都要花出去十几万呢！”
俞偲：“………”
虽然还不知道那位“程思群”是何方神圣，但听上去就知道，这不是轮得到他去怜悯的存在。
半晌，俞偲叹一口气，把自己身上的零钱清点一遍，将将二十出头。
俞偲犹豫了几秒，终究把手里的零钱都递了出去。
“干嘛呀，你同情我？”小姑娘却一改先前厚颜无耻的态度，瞪着眼睛把钱推了回来，“我才不要！”
俞偲再次摸摸她的头：“不是同情，是看你……和有个人脾气很像。这钱是借你的，之后你要还我。”
小姑娘的眼睛转了一圈，当机立断接过钱：“会还的！把你手机号说给我，我之后给你打电话。”
俞偲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小姑娘也一五一十记下，没忘了拨通过去，都确定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拿到钱，小姑娘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一边数钱，一边开开心心地松开了拽人的手：
“谢谢大哥哥！你真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你恋人一定很喜欢你，祝你们天长地久，甜甜蜜蜜！”
俞偲只觉啼笑皆非，目送着小姑娘冲他挥挥手，接着便一溜烟儿奔向大路另一边。
在她奔跑过去不到十秒，两道成年男性的背影也迅速掠了过去，另有一人彬彬有礼地走近过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先生，刚才飞岚小姐向您借了二十元是吗？谢谢您的帮助，思群少爷让我们代她将这钱还给您。”
俞偲也不忸怩，心平气和地摸出手机：“我没钱找零了，V信转给您吧。”
对方的表情凝固半晌，笑笑：“不，不用。您不想接受这一百的话，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商铺换零，或者我也通过手机转账给您。”
俞偲坦然地选择了后者，也当着他的面删掉了刚添加的小姑娘的联系方式。
对方转过钱，再次向他道歉：“飞岚小姐和外人交流不多，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不要追究。”
被这一大一小两人耽误了近十分钟，任是俞偲这样的好脾气也不免微怒，因而只是点头致意，确认收钱后便仓促离开了。
豪门大小姐都是这样脾气吗？
他没见过豪门，只不过他也没撒谎，那小姑娘的语气和神态，的确像极了他所熟识的一个人。
那样神采飞扬、那样骄纵自负，但又让人感到理所当然，认为此人就是该这样不知人间疾苦，永远飞扬跋扈下去——就像徐宛一样。
无论如何，都使人乐得纵容。
想到那两个字，俞偲脸上的乌云便散了些，雨过天晴似的，他又压不住笑。
不过。
“谁会想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过日子嘛”，似乎也有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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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宛选择的这家火锅馆坐落在商业城顶楼，火锅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热闹。
也因为此，直到徐宛掀翻了包厢内的两三张椅子，人声鼎沸的火锅馆里也依然没有人怀疑其中变故。
高越和杨安志都已经被动静吓醒了，第一反应便是拉开撕扯中的两人，可徐宛的状态显然与平日截然不同，神情狰狞、出离可怖，动作也丝毫不留情面。
像是积压日久的怨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如开闸洪流，毫不客气地倾注在了赵柏湖的身上。
而赵柏湖紧咬牙关，一边格挡徐宛的拳脚，一边不由分说抵住了包厢的门，使得两个室友也不便向外求助。
“徐哥！——哎，我的亲娘……这、这是怎么了啊？”高越吓得脸色惨白，他原本试图和杨安志一起拉开徐宛，可等他凑近了些，一眼便瞧见徐宛脸上纵横斑驳的泪痕，两人动作一顿，都不敢接着拉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声嘶力竭的徐宛。
徐宛总是优雅的、体面的、游刃有余的，哪怕在医科这样繁忙的专业里，哪怕面对着数不清的恶意和觊觎，他也一直保留着自己的那份从容，不屑于和外人计较。
可他这会儿已经哭哑了嗓子，肮脏的骂词都像布料被撕裂时的破碎的刺拉声。
带着哭腔，高越都听不清他骂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出几句脏话，却都不成句。
“徐哥……”高越心惊胆战地喊了一声，没等他接着说，又见徐宛潦草地擦了擦眼泪，坐回地上，暂且松开了攥着赵柏湖衣领的手。
此时赵柏湖的身上青青紫紫，数不清的指甲印和拳印横亘在他脸上，衣服更是皱皱巴巴，格外潦倒。
徐宛抽了一下鼻子，他的情绪稳定了些，半晌，徐宛抬起手，食指指着赵柏湖的脸。
他的嗓音哑得可怕，但包厢里无人敢打断他。
“是你、是你……”徐宛顿了顿，表情依旧是那份愤怒，“好，赵柏湖，你好得很。”
赵柏湖屏住呼吸，轻声说：“还不解气，就继续揍我吧。”
徐宛冷着脸，恶狠狠地瞪他：“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也别让我再听到那家伙的名字。”
“但你知道，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闭嘴！”
“……那我说别的。”
或许是扯到了伤口，赵柏湖坐正身子，小声地吸了一口冷气：“……徐宛，你认真想想，你是真的喜欢俞偲这个人，还是你太贱……太急于找个依靠。”
这回连高越和杨安志的表情都变得不悦起来，高越第一个开口：“赵柏湖，你他妈说谁贱呢？没有徐宛，有你小子的今天吗？就连你那贫困生评定还是徐宛帮你争取的呢。”
“我没有看不起徐宛的意思。”赵柏湖低垂着头，沉默片刻，继续说，“是啊，徐宛，你多高贵的命，怎么就沦落到和俞偲那种穷小子厮混了呢？……你明明看不起穷人，你对我这么轻视，凭什么对俞偲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万籁俱寂，徐宛清了清嗓，问：“哪位？”
对方停了会儿，似乎是辨认出他的声线，语气中传来一点如释重负的欣喜：“是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看你一直没接，服务员又说你们包厢有点不对劲，我就擅自来敲门了……嗯，你还在生气吗？”
吃饭时还在说俞偲坏话的高越和杨安志顿时缩起脖子。
徐宛咳嗽着，端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喉。
下一秒，他的嗓音便清越不少，乍一听甚至和平时无异。
“你进来吧，我有事。”徐宛说着，珍珠似的眼泪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有人欺负我。”
包厢门果然被人猛然推开，赵柏湖还没完全避开，被打开的房门狠狠撞了一下。
俞偲从门缝里挤进来，第一反应便是把手里的红玫瑰丢到地上，扯了好几张纸巾往徐宛脸上擦。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俞偲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人圈进怀里，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撞了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柏湖点点头，“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赵柏湖：“……没事。”
却没等他们寒暄完，徐宛又呜呜咽咽地闹开了：“就是他欺负我，你还跟他讲礼貌！”
“啊、是他……？”俞偲哽了片刻，本以为徐宛只是玩闹，可他当真看见了徐宛哭得肿红的眼眶，便知道这次似乎不是一般的玩笑。
可赵柏湖不是和徐宛关系很好吗？怎么就成了“欺负”？
徐宛一边哭，一边把自己因为揍打赵柏湖而通红的手背给俞偲看：“你看……”
“他打你？”
“他敢？！”徐宛哭得更惨，“他衣服挂件是铁做的，给我打得好痛……都怪你来这么晚，呜……”
俞偲：“………”
赵柏湖勉强地挂起微笑，圆场说：“开玩笑呢，就是开玩笑。”
但徐宛没有给俞偲捧场的机会，自顾自指着玫瑰花问：“你干嘛把花丢了？那不是要送我的吗？你不想送了？”
“我是忙着拿纸巾了。”俞偲连忙道歉，赵柏湖正想弯腰帮他捡起来，俞偲却笑着拦住他，“没事，我自己捡吧。”
徐宛也道：“你自己捡，让他碰到我就不要了。”
一场剑拔弩张的闹剧就这么奇奇怪怪地落下帷幕，赵柏湖的问句似乎没有得到回答。
而徐宛一整个靠在俞偲身上，空余的右手则紧紧攥着那枝略有些蔫的红玫瑰花。
这顿饭也不可能再吃下去了，俞偲主动前去前台结账，徐宛依旧挂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手没事吧？”趁着前台算账的闲暇，俞偲看了看徐宛通红的手，“怎么打起来的？”
徐宛低垂眼睫，语气比刚才冷淡了些：“没事，酒喝多了。”
“那要不要给你室友赔点医药费？我看他脸上挺严重的。”
“会有别人给他报销的。”
俞偲只能点点头，不再过问事情真相，也不过问“别人”是什么人。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前台报出一个突破四位数的数字，俞偲眉头跳了一下，正想扫码，却见徐宛敲敲桌面，一边阖眸倚靠着他，一边疲惫地道：“记我账上就行。”
俞偲顿了顿，含笑问：“现在还流行会员制啊？”
“……啊，这店不是全国连锁吗，就图出门方便。”徐宛说，“我家有入股。”
前台正巧调出了他的预约信息，连忙道歉：“对不起，请问是白清扬，白先生吗？”
徐宛的表情猛然沉了下去，连俞偲都能感觉到他圈着自己的手臂蓦地紧了一些。
“你再查一遍呢？”徐宛问，“我不认识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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