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般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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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室友完全不知道徐宛和赵柏湖的矛盾，只当他俩是前几天夜话结束，今晚准备酒足饭饱后，一笑泯恩仇。
徐宛也懒得解释，他比赵柏湖晚了一会儿到，但高越和杨安志还在地铁站立扑腾，于是包厢中两人相对坐着，只有徐宛大力划动电子菜单的声音。
包厢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直到服务员送上徐宛刚下单的酒水，赵柏湖才把目光从手机上撕了下来：“又喝酒？”
“嗯，”徐宛头也没抬，“我爱喝。”
赵柏湖静静地看他一阵，蓦地把手机一丢，自暴自弃似的：“宛宛，咱俩聊聊。你是不是在跟我赌气？不高兴我跟孙眷出去，却没约你……”
徐宛一脸莫名其妙，打断了他的发言：“你怎么比我还自恋。”
赵柏湖还想再说，包厢门却被人推开，高越和杨安志急吼吼地冲了进来。
不等徐宛开口，高越一把勾住徐宛肩膀，给他翻看自己的手机图库：“你他妈还不回消息，图都发你了，你看你看，这摆明就是你对象啊……”
赵柏湖自觉把话头咽了下去，从善如流地开口问：“他对象怎么了？”
“屁大点事，再逼逼今晚我就不请了。”徐宛一手拍开他，睬也没睬高越图库里的照片。
高越窝着一肚子气，坐下后也没忘了和赵柏湖小声讨论，果不其然，赵柏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义愤填膺。
徐宛百无聊赖地开了酒，给四人通通满上，率先喝了一杯。
手机亮了一下，一条未读V信消息跳上屏幕，徐宛第一时间点开，却发现只是他某个APP的自动续费服务发来了扣费通知。
在他发去消息半小时后，俞偲还是没有回复。
室友的小声议论如同苍蝇，徐宛越听越觉得心烦。
然而俞偲的会话窗口依旧静悄悄的，好像对面已然是个死人。
赵柏湖还在听高越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情景，却听徐宛踹了一脚无人落座的椅子，手机被他重重地拍在桌上。
包厢门应声而开，服务员次第进入，端上一盘又一盘新鲜的菜肴。
红油火锅早已沸腾，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在氤氲的水雾之间，三人的心跳同时一咯噔。
“这是想干嘛？”服务员离开包厢，体贴地关上了门，而徐宛一甩手，把手机拂去远远的地方，神色阴郁得仿佛汇聚了一大团乌云。
室友们噤若寒蝉。
徐宛提高了声量：“室友聚餐，就一直讨论俞偲俞偲的，就不嫌烦吗？”
高越忙打圆场：“我的错，我的错，咱们不说了。”
“人家本来就是直男，干嘛这么高要求？”徐宛举起手边的酒杯，简短地骂了一声操，“喝酒！我就看看，谁离了谁还能要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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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了特意托他引荐，方便和自家导师当面交流的吴欣然，俞偲紧绷着的神经这才久违地放松了些。
他惯于和吴欣然这样积极上进的学生交往，看着他们年纪轻轻就未雨绸缪，俞偲总会感到同样的干劲满满——虽然在这之后总会陷入长久的疲惫。
导师王明轩也看出了他的疲惫，师徒二人一起送走吴欣然，俞偲听见导师竟然先他一步，叹了一声。
“诶，您叹什么气呢？”俞偲笑着为恩师捏捏肩膀，“说起来，您怎么国庆节也来学校，我本来还想等假期结束再带她过来。”
王教授斜他一眼，没好气儿说：“还不是学院，国庆期间还搞什么学术讲座，晚上我还得跟你傅师弟一块儿过去呢。”
“看来这回您是抓了庭安当苦力？”
“快别说了，他那PPT做得跟讣告似的，从头到尾就黑白灰三色，比起你差远了……”王教授说着，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新做的那版配色倒好多了，喜庆不少，我问怎么进步这么快，他才说是他朋友帮忙做的。”
“朋友？”俞偲回忆了一会儿，傅庭安性格孤僻，他印象里傅庭安似乎只和徐宛一人交好——看来徐宛这两天没再联系他，多半是在陪傅庭安做PPT，这样说来，应该就不是在和他生气了。
还好，让他心惊胆战这么久，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陪那个室友就好……但他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俞偲一时间又有些举棋不定，反复在心里琢磨几遍，时而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时而又想这或许是恋爱中人理所应当的态度。
“他还能有什么朋友，”王教授哼哼两声，打断了他的纠结，“还不又是那个姓徐的医科生……哦，我也听其他学生说了，你别紧张。”
俞偲茫茫然抬头，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嗯？”
王教授打量他的神色，确定自己的爱徒是真没反应过来。但他一向以自己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为荣，如果连自家学生的八卦都没听说，那也显得太过孤陋寡闻了。
想到这里，王教授得意地连拍几下俞偲肩膀：“没事，你导师是大好人，不是那种迂腐的小老头！”
俞偲怔忡几秒，恍然大悟，脸色骤然红了一片：“您、您也知道了？”
“两个成年人处对象，你情我愿的，紧张什么？”王教授促狭地笑了笑，“那姓徐的小子以前就爱来这边找庭安，连我们都有好几个老师知道他。你小子不错啊，这要换成小姑娘，可是不折不扣的白富美哩！”
俞偲脸色更红了，连帮导师按摩肩膀也忘了动，下意识低头咳嗽，遮掩自己的心虚：“我没想那么多。”
“知道知道，你哪有那些心眼。就是随口说说，正好你俩都是小老头认识的，徐宛那小子聪明，脑筋灵活，正合适你这榆木脑袋。”
俞偲颇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他一七八，你一八七；他姓徐，你姓俞；你属羊，他属鸡……你们年轻人那套的我也问了，他双子，你巨蟹，配得很！”
俞偲：“……”
俞偲弱声道：“……老师，我一九零。”
“为人家矮三厘米都不愿意啦？”
俞偲哑口无言，半晌又问：“但是您这……查人族谱似的，我都不知道这么多。”
“就随便问了问庭安，你还好意思，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呢？”王教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门，“赶紧记上，人家小你三岁，生日正好是六一儿童节。”
俞偲无从反驳，连忙摸出手机乖乖记上了。
王教授难得找到机会传授自己年轻时的求爱经验，俞偲也都专心致志做着笔记，说到一半，王教授忽然推了一下眼镜，停下话头：“啊，庭安来啦。”
傅庭安应声颔首，俞偲呼吸一停，也忙转身，对他点首致意。
可在傅庭安的身后，橘黄色的日光穿过叠叠银杏，宛如光雨，铺陈一条空荡荡的大路。
路上没有其他行人，更没有徐宛。
俞偲刚刚悬起的心脏也跟着空荡荡了。
他原存着一点点不便出口的侥幸，以为徐宛会陪着傅庭安一起，在节假日的教学楼里遇到，好像能显得更有缘分。
“没跟你朋友一起？”王教授问出他的心声，“我看你俩平日都形影不离呢。”
傅庭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老老实实作答：“晚上他有其他事。”
“哼，我的讲座又没禁止其他学院来听，过来旁听一下不好吗？”
“老师，会场连本学院的学生都还不够。”
王教授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一个比一个直球，都像除了学术就不懂别的人情一样。
亏他五十年前一代风流才子，招的学生却都只知道学术学术学术。
“你这样会找不到对象的。”王教授苦口婆心，指了指身边的俞偲，“平时多帮你师兄说点好话，这孩子心里明明就惦记对象，还不好意思问。也多把徐宛叫过来听听金融，说不定跟你师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呢？”
傅庭安醍醐灌顶，一五一十坦白：“徐宛今晚是跟室友聚餐，可能会喝酒，师兄要是担心，过去接一下也行。”
俞偲就这么被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好一阵还没回过神来：“嗯？今晚吗？现在就去？”
王教授赶紧拍他：“去啊！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去去，开我的车去……哎我今天没开车来，反正你赶紧去，给人家一个惊喜。”
“地址V信发你。”傅庭安举一反三，很快领悟了王教授刚才的谆谆教诲，“他说是六点开始，可能八点过去差不多。”
俞偲还有些晕晕的，只能先行谢过，接着就被王教授推搡着，走出老远还能听见自家导师急切的叮嘱：
“还有时间！回去换身衣服，打扮好看点！”
俞偲：“……知道了！”
也不怪王教授操心他私事，他从本科的学年论文就是跟着教授，各类竞赛也好、本科的毕业论文也罢，就连现在的实习单位肯接受他，都少不了王教授的助力。
王明轩于他亦师亦父，能在恋爱上得到导师的肯定，俞偲一时间也颇为飘飘然。
连在导师眼里，他和徐宛都很般配吗？
俞偲点开流量开关，鬼使神差地点去浏览器搜索：
“双子座和巨蟹座般配吗？”
却也在流量打开的一瞬间，无数消息涌进眼帘，伴随数声长响，徐宛发来的消息也夹杂其中。
“在忙吗？”
“聊聊天嘛，学长~”
“有空了回我消息哦，有事和你分享。捏捏脸，记得想我。”
“我室友说在学校偶遇你了呢[可爱]”
“[图片]”
“[图片]”
“[图片]”
“亲爱的，怎么放假还陪学妹去教学楼呀？”
“陪学妹这么忙，还不回我消息吗？[微笑]”
“[微笑][微笑][微笑]”
“学长，我脾气很烂哦[玫瑰]”
“最后十分钟，还不解释就删了。”
俞偲眼皮狂跳，连忙看向手机时间。
距离徐宛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刚过八分钟。
——还好，还剩两分钟。
那种近似保研名单公布、实习面试通过、教授助理确认的，劫后余生的庆幸蓦然涌上俞偲心尖，俞偲重重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跳，还剩一分钟。
俞偲连忙编辑消息，第一时间敲过去三个大字：“对不起！！！”
“叮咚”。
徐宛：“滚。”
徐宛：“回来。”
徐宛：“解释呢？”
俞偲停下脚步，脸上却不自觉地挂上笑容。
诶，他发三个字，徐宛回六个字。
老师说得对，他俩果然很般配。
虽然已经告别了王教授，但俞偲还觉得自己能听见导师正在戳他脑门，急切催促：“赶紧写三千字小作文给人家好好解释！”
写，这就写。
狠狠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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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色朦胧，连同火锅烧起的水雾一起，徐宛只觉得视线内模糊得很，连三个室友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高越最先倒下，这家伙喝酒和开黑一样，向来是呼声最响、倒地最快，三两杯下肚，脸就成了一片火烧云。
半小时不到，高越和杨安志都先后一歪，或趴或仰地泪别战场。
徐宛酒量要好上不少，独坐着喝了好几两白酒，甚至混了些啤酒，也还不动如山，看不出什么变化。
赵柏湖喝酒慢，他们喝了三四杯的时间，他才喝完一杯，相较之下更是留了不少清明，趁此机会侧眸打量着徐宛的神色。
徐宛正抬手弹高越的额头，确认两人是真的睡死过去，才轻啧一声，像是有话要说。
手机却响了一声，他低头看，面上露出了些不加掩饰的笑意。
赵柏湖咽了一口唾沫。
遥远而真切的念想忽然逼近了来。
在密闭的空间里，在酒精的催动下，只有他注视着徐宛，只有他看见了徐宛此时此刻的笑容。
“宛宛。”
徐宛闻声抬头，神情似是不愉：“我有话问你，等我回完消息。”
赵柏湖默默，目光飘到他的手机上，其实看不太清，但他已然猜到了那人是谁。
“宛宛，”赵柏湖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落座在徐宛身边，“我想先问问你。”
徐宛蹙眉，下意识想坐远，却被赵柏湖拉住手腕。
不妙的预感生上心头，徐宛心中警铃大作。
他挣了挣，却没挣脱，毛骨悚然的恶寒顿时从徐宛脚心上走，在头皮处蓦然炸开。
“你还准备和俞偲玩多久？”
本能地，徐宛猛然扬起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你别碰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般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