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洛克》妃子妓

12、那个夏洛克之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莹亮的屏幕上灵活地打字，发送。

　　221B的起居室里，灯光明亮而不刺眼，坐在书桌前的女子，身姿端正地在翻阅着什么文献资料。哗哗纸张的声音格外干脆。

　　“叩叩。”在轻柔的敲门声之后，是从门缝里彰显而出的熟悉身影。

　　“咖啡来了。”

　　背对着门口的那道身影终于靠在椅子里转过身来，细软的发丝乖巧地贴合在耳廓，女人总是锋利的目光在这种时候变得有些柔软而深沉，望着进门的和都一动不动。又在和都走过来的时候，伸手自然地接过咖啡杯。

　　夏洛克抿了一口咖啡，以往近乎上瘾的神情略微有些收敛，她长臂一伸，食指指着沙发里散乱的各种文件和书籍，说道：“整理一下。”

　　和都看了看那些文件书籍，犹豫的目光中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隐忍，仿佛心里搁着什么深海陨石般的克制。“你不是不让我整理你的东西吗，文献书籍都不许我乱动。”

　　“啊，是吗。我改主意了。”夏洛克一脸失忆假装正经的模样，“而且，在我的监督下，这也不叫乱动。”她抬了抬光洁的下颚，示意和都。

　　真是一个任性的侦探。和都内心这样想着，却是一种庆幸而喜悦的感觉。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没有病毒风波，没有核弹威胁，没有……夏洛克天台坠落的身影。守谷，医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过？不，都发生了，她仍旧能忆起自己当时的迷惘无助，歇斯底里和全世界都在崩塌的悲恸与大哭。

　　和都转身坐在沙发里，将手里的一叠资料在大腿上冲齐，目光落在夏洛克的背影上。

　　黑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锁着她的躯体，合身而挺拔，还是她洗晒晾干的呢。

　　“嗒、嗒、嗒……”

　　干脆而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仍旧回响在耳边。

　　和都倚着栏杆，怀里抱着她们第一次在夏洛克的房间里见面时对方扔过来的那件绿色的爱马仕，还说着什么‘包裹分身杀人案尸体’的过分而又荒唐的话语。

　　心情是翻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奔溃决堤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哀伤，那种悲伤来的太突然，猝不及防。

　　千钧一发，就在她从催眠中清醒的下一刻，夏洛克双手禁锢着医生，摇摇欲坠地站在天台边缘，对着她大喊：“和都，这下你就自由了。”

　　初冬的天台，又刮起了呜呜的冷风，吹到和都的脸上，仿佛要将残留的泪水都冻结。

　　清醒的思维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夏洛克这是在干什么！她不知道吗？不，她都知道，她是在和她道别，她是在拯救她！

　　在这一刻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脑海里，只是那种催眠仿佛纠缠不清的阴霾覆在她所有的感官上，让她好是恍惚，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灿烂的阳光带着未解冻的寒意照射在夏洛克那张漂亮的面孔上，红唇皓齿的笑容仿佛沾染着太阳的热度，那样的温暖而美好。而在下一刻，她修长的双臂紧扣着医生就这样转头侧身跳了下去。

　　“夏洛克！！！”破碎的声音从和都的喉间争先恐后叫嚣着挤压出来，覆水难收。

　　修长的躯体在空中坠落犹如失事飞机一般碎落满地的疮痍。

　　在沉闷声中，鲜血四溅，慌乱又刺耳的行人尖叫，‘啪’的鲜血甩在风衣西裤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响。

　　和都被礼纹警部紧紧抱着，她浑身失力地瘫软在天台冰冷的地面，寒气在失去夏洛克的空间里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四肢百骸游走。好痛苦！！

　　即便看不见夏洛克的死相，可是她一向单纯的大脑在此刻却是控制不住地描绘出一幕幕令人恸哭悲嚎的画面。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夏洛克！！还我的夏洛克！！！我不要你死！！！

　　病毒、核弹、东京人民、守谷、心理医生，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请让我自私一次。夏洛克，唯有你，我只要你，好不好……

　　和都靠着栏杆，抿了抿唇，似乎情绪又陷在回忆里开始蠢蠢欲动流淌出苦涩的泪水。她下压面孔，鼻尖闻着手中风衣的香味，属于夏洛克的味道，悲伤的情绪染红了眼眶。

　　不要这样。和都在内心对自己说道。她应该坚强一点，夏洛克也应该希望她能继续好好的生活。

　　和都吸了吸通红的鼻尖，耳边是电车来往与高架桥烦躁的鸣笛声混合在一起。她嘴角牵强地勾起一个笑容，仿佛在龟裂的树皮上刻下的笑容，丑陋无比。

　　可是、可是，早就已经铭记于心的人，说没就没了，仿佛心脏被掏了个大洞，这样又让她怎么继续生活……情绪又不争气了，和都不得不将半张脸压在风衣里。

　　“哒……”

　　“哒、哒……”

　　“哒、哒、哒……”

　　多么清脆而有力的高跟鞋的声音，毫不拖泥带水，一往直前，从不畏惧任何事物。好像夏洛克的脚步声……

　　和都清澈的大眼睛陷在回忆里有些湿漉漉的，她目光努力聚焦着眼前城市的模样，好让自己能分散一些悲伤的情绪，那种失去夏洛克的痛楚。

　　那是谁的高跟鞋声？为什么和夏洛克的脚步声那么像……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了，啊，就快要到达她的身边了呢。

　　定定的目光望着前方，和都不愿意转身去看那道脚步声的主人，因为夏洛克已经死了，她转头只会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让她完全失望的，最多也就再一次勾起她情绪崩溃的陌生人。

　　可是她的注意力还是分散了一点点，就一点点，跟随着那道脚步声，算是她内心卑微的一点奢望吧。

　　啊，她停下来了！

　　和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也不感兴趣，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停下了脚步，好像…就在她的身后……

　　抢劫犯，杀人犯，这是要对自己行凶吗，无所谓了，这样对自己来说好歹也是解脱。

　　“啊，真是满面愁容啊——”身后一道调笑的女声轻飘飘地传来。

　　记忆在脑海中闪电般地窜过，这句对白是在地下停车场——

　　“满面愁容啊。”她第一次这样调侃她。

　　“没事的，我们会拿回病毒的。”她第一次这样安慰她。

　　“恩，难得交到了男朋友，要是现在世界毁灭了，我可头疼了。”她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现在的她，信任过的男朋友死了，她信任过的医生也死了，唯一的朋友？不知为何，和都现在很抗拒自己与夏洛克是朋友关系，她不要只是夏洛克的朋友。

　　“光注重舒适感和持久性，完全没想过考虑一下时尚的问题。手上的这件要好得多？”那个声音又再次从和都的背后响起来，一开始恶毒批判的话语，到了后面是轻柔的疑问带着调笑。

　　这道女声完全地冲着和都而来，没有任何的分心。

　　和都甚至光听着这个女人说话，就能想象出这个女人专注望着她的目光。

　　“你那身穿的是身什么啊，大学时候买的，然后一直穿到现在，光注重舒适感和持久性，完全没想过考虑一下时尚的问题……”凌空抛来的爱马仕风衣，“……穿着，这件要好得多。”她们的对话，每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夏洛克当时的表情抬首勾唇都清晰再现。

　　这么熟悉的对话，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那种清晰干净到让她浑身战栗的嗓音，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别人了。夏洛克，是夏洛克……

　　“我很中意这身衣服……”和都喃喃自语中是泛着晶莹的瞳孔。她转过身去……

　　决堤的泪水在眼眶里肆虐着，模糊的视线里是身穿棕色风衣的夏洛克镜花水月般泛着涟漪又逐渐平静下来的身影。

　　啊，真讨厌，面前的夏洛克都看不清楚了呢。

　　“夏洛克……”

　　“和都。”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在她清醒的时候，真真切切地传入她的耳里。

　　“夏洛克……”

　　投身进夏洛克的怀里，乌黑的发丝扬在初冬寒意的空气里如她的思绪一般纷乱翻飞着。

　　和都不管不顾地，逼得夏洛克不得不将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来。

　　怀里的女人抱得太紧了，勒得她的腰都有些痛。

　　从来都学不会察言观色的夏洛克，唯独这一次，双手无辜地举在耳旁，一动不动地让怀里的女人抱个够。

　　“回抱我！夏洛克。”和都将沾满泪水的面庞紧紧埋在夏洛克的风衣上，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味道。不够，远远不够，她还要贪婪地感受夏洛克的力度，所以，她强势又带着嗔意地要求道。

　　面容有一丝怔愣，反应过来的夏洛克终于松动了她高举的双手，缓缓地，带着试探的，仿佛情窦初开的男孩子第一次满怀所有的小心翼翼去触碰心爱女孩的手一样。

　　渐渐收拢的手臂折叠出版型挺阔风衣的褶皱，衣料之间挤压得变形，长指带着捕获猎物的力度将和都的纤腰紧紧扣住，匝住和都的心脏，让她的心房再一次充满动力地收缩舒张，滚烫而鲜红的血液仿佛获得新生，崩腾地卷过每一根筋脉。

　　“呐，夏洛克，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从天台……没死的。”和都将手里的资料整齐放在圆桌上，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夏洛克的背影。即便现在夏洛克真实地和她待在一起，她还是在说到关于她的死讯的时候有些心情沉重到到停顿一下。

　　夏洛克坐在椅子里转过身来，目露深意，“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告诉我。”和都温柔的神情就像她们初见时她问夏洛克‘为什么要叫自己夏洛克’一样，她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告诉我，我想知道’。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然后从书桌前站起身来，看了看沙发应整理好了。换了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睡觉吗。”

　　和都看了看房间的挂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了。“睡。”

　　夏洛克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将身上睡袍的腰带系了系紧。“睡觉吧。”

　　起居室里的大灯都熄灭了，唯独沙发尾的爬猫架立灯还亮着橘黄色温馨的光芒。

　　夏洛克躺在看似狭窄又不失空间的沙发外侧，双手交叉在腹部，仰天盯着天花板。

　　和都躺在沙发的里侧，她企图想和夏洛克再亲近一些。自从夏洛克天台跳楼之后，即便她没死，每晚和都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难以入睡，唯有挨着夏洛克才会好一点。

　　可是夏洛克这个不睡床的习惯真是……

　　只睡沙发是什么癖好。

　　“抱我，我睡不着。”失去可以敞开心扉的守谷透和心理医生，又经历了夏洛克的假死，她彻底的意识到夏洛克在她心里的特殊。现在的她在面对夏洛克时，自己的喜好厌恶，意愿索求，都会直白地向夏洛克赤裸裸地展示出来，让她回应自己。

　　她心里直觉，夏洛克不会拒绝，即便嘴上拒绝，她也会默默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