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之日月剑》月舞悠然

19、迷症

　　夜凉如水……
　　今夜是满月，满天星子争辉，明月依旧高洁……
　　聂惊觉最喜欢在这样的月色里，搬一张竹榻，沏一壶吓煞人香，倚在榻上享受月光清辉，晚风拂面，耳中更有竹涛声声……惬意十分……
　　大战在即，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晒月光的好心情……似乎整个日落城也没有那种大战来临的压迫感与危机感……
　　人影一闪，一袭紫衫的凤九出现在聂惊觉面前，单膝跪地，垂头肃目，“副城主。”
　　“情况怎么样？”聂惊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副城主，幸好凤翼二十八宿的弟子发现的早，按城主说的方法，切断水源，把感染了怪病的二个人隔离了，城里还没有发现其它病人。”凤九道。
　　“嗯。”聂惊觉闭起眼睛，轻声道。
　　“天星隐月大阵已准备好，但是元军似乎掌握了一部分外围阵法，一个时辰前守护阵法的弟子捉到三个元军的斥候……”凤九心中忐忑道。
　　“第几层？”聂惊觉摇扇的手一怔，续而高深莫测的勾起浅笑。
　　“第二层。”
　　聂惊觉悠悠道，“凤九，还记得用间篇吗？”
　　凤九一愕，抬头道，“属下记得。用间分五种，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
　　“何为反间？”聂惊觉笑问。
　　“就是利用敌方的间谍为我所用……”说到这，一直不安的眼神突然闪过明悟，清丽的脸庞顿时神采飞扬。
　　“你明白了？”聂惊觉淡然道。
　　“是的，属下明白了。属下立刻就去布署。”凤九沉声道。
　　“小凤可是不在城中？”聂惊觉抬眼凝视着满天星尘的某处，幽幽道。
　　“呃……是的。”凤九讶然道，城主离开之前才交待她不要对副城主说，却不想副城主早已知晓。
　　“她去了柳叶村吧？城中的水源大都是从鸣凤山上引下的泉水和地下水，下毒并不易，只有凤翼二
　　十八宿的水是引自城西边的柳叶溪，敌人若是想在水中下毒，柳叶溪便是最好的目标。小凤必在柳叶村。”聂惊觉低低一叹，她还是去了……“你先下去吧。”
　　“是……凤九告退。”凤九站起身来要走，却又被聂惊觉喊住。
　　“等一下。咳咳咳……”聂惊觉忽然开始咳嗽起来，直咳到脸色发白，顿觉喉头一甜，他轻轻皱眉，别过脸去，背对着凤九，没人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似乎，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气息，“替我把无名叫来。”
　　“是！”凤九飘然退下，心中不由奥恼，这个无名冷漠的很，莫不是听过他说话，常人都以为他是哑子，无趣之极。莫非必要，她才不想跟此人打交道。
　　聂惊觉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痕，蹙眉仰望漫天繁星中某个地方越靠越近的二颗星子，他，终究是改变不了宿命吗？
　　------------------------聂--家----小---分----初---长---成--------------------------------------------
　　淡定、从容、温和……
　　这是在云姬推门的刹那，看到手持一卷医书，端坐在书桌旁的罗玄时想到的词句……
　　脸，不自觉的微热，羞涩的将手中的茶水和几样精致小点放在桌上，柔声道，“罗神医，云姬为您准备了茶点，这是桂花饼，这是枣泥糕，这是绿豆酥，您尝一下吧。”
　　罗玄放下医书，微微一笑，道，“云姬姑娘辛苦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神医救了云姬，云姬礼当报答才是。”云姬掩嘴一笑道，“况且，神医看起来不像是会照顾自己的人呢。”
　　“是吗？”罗玄涩然道，是呀，以前在哀牢山时都是由天相和小凤服侍他，想起小凤，罗玄脸上闪过迷离……而后，在血池，他更是不修边幅，再而后，一直是绛雪在侍候于他，想来，他真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吧，不由得哑然一笑……
　　“云姬多嘴了。”歉然一笑，退到桌边，道，“云姬今日去市集，刚好看到有卖檀香的，听说檀香可以宁心静神，想必神医会喜欢。”
　　“多谢姑娘了。”罗玄微微点头，浮起善意的笑容，这女子果然是心细如发。
　　“云姬为您点上。”借着点香的时机，侧过脸去，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神医丹士罗玄，却也始终只是个平常人，略施小计，便可让他深信不疑，“云姬告退。”
　　“姑娘慢走。”
　　罗玄报以温柔一笑，竟让云姬心中一跳，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轻轻阖上房门，浅笑凝结，方才心中的异样让她不适，罗玄，果真是这么容易应付的人吗？与他相处之时比起在主人身边要舒服许多，她竟有些眷恋这样安宁的日子了，纤眉蹙起，她厌恶这样……
　　七天，只要拖过七天……
　　七天之后，主人会亲自出现在日落城，那时他便会知道聂小凤并没有死，主人不喜欢罗玄，更不喜欢聂小凤见到罗玄，可是，紫湮那傻丫头……明知那样做主人一定不会放过她，这么多年姐妹，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她能帮的也只能这样了，在那之前，她必需尽力拖住罗玄，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一直以来，主人都让她们密切注意罗玄的行踪，他并不相信聂小凤真的死了，虽然主人极讨厌罗玄，却不得不承认，如果聂小凤没有死，那么只要跟着罗玄，总有一天会找到聂小凤……如果，让主人知道，紫湮早就发现了聂小凤就在日落城而不禀报，主人必定会降罪于紫湮……主人的手段这些年来她们也见过不少，她不想紫湮毁在主人手里……
　　紫湮……云姬明白你对主人的心意……
　　你确是太傻，你以为只要罗玄和聂小凤在一起，主人就会死心？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若果真如此，罗玄就不会离开日落城了……
　　紫湮，可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云姬的心意……
　　云姬的心意……
　　正如，紫湮对主人的心意……
　　黯然垂目……
　　罗玄捧起茶杯浅浅一眠，脸上闪过惊讶，是普洱……虽然算不得极品，也是上品了，这样的小村子里又怎么会有这种茶……
　　房内，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味……
　　檀香……普洱……
　　罗玄不由得深思起来……
　　这些天，都是云姬在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甚至很习惯于云姬的服侍，原来他专心于研究那迷一样的怪症，却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短短几天相处，纵使她再如何心细如发，又怎会将他的习惯了解的一清二楚？
　　目光投向门外……
　　此女甚是可疑……
　　可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医治怪病的方法。而柳叶村距离日落城不过三里，一旦开战，他也可立即查探消息。当下，应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层薄云挡住了皎皎月色……
　　云姬默默的延着柳叶溪走在路上，心中思绪万千，主人派遣她带着“冰夜之毒”来到柳叶村，只因这柳叶溪是日落城的水源……主人说，冰夜的毒性非同小可，只需一滴就可将毒漫延，扩散，直至整个城的人都死绝……她原本可以下溪中下完毒就离开，可主人说柳叶村离日落城最近，村里的人大多也在城内谋生，可以利用他们探听城内的情况，便吩咐她留在这里……
　　本来，大战在即，她的任务也完成了……纵使留在这里也无用，可是，为了帮紫湮，她冒险将罗玄引来此处，万一，他真有办法可以医治冰夜之毒，那岂不是破坏了主人的计划？可是，若不设法阻止，主人便会知道一直以来，紫湮瞒着他聂小凤还生还的消息，那时，紫湮性命必将不保……这，让她，怎么舍得？
　　“是谁？”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云姬娇声问道，“什么人在那边？”
　　借着依稀的星光，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一个身影站在柳叶溪边。
　　“不想死的就别过来。”轻柔的声音却透着无限冷意。
　　是个女人，云姬心中一寒，壮着胆子上前，“姑娘，这么晚了，为何还在溪边流连？”
　　女子缓缓转身……
　　云开……月现……
　　借着月光，云姬忽然看清了溪边女子的样貌，面色虽然依旧，但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惊愕，“聂！小！凤！”这张倾城绝世、清雅灵秀的脸，云姬又怎么会不熟悉，聂小凤的画像从来都是挂在主人书房最显眼的地方，她不知见过多少回了，这张脸是那么清晰的刻印在她脑海里，手，不由自主的抚向自己的脸上……
　　云姬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聂小凤，惊愕之下，聂小凤三个字脱口而出，方已说出，她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一个普通百姓又怎么会认识聂小凤呢。
　　“原来……是你……”聂小凤自然注意到云姬的破绽，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能认出她来的人，只有一种人——敌人！
　　念头方自脑中闪过，人已经动了，只在黑暗中，银色月光之下，一抹红影似流星一样向云姬袭来……
　　云姬心知自己必不是聂小凤的对手，而聂小凤必想将她活捉，若自己拼尽全力，纵使不能逃脱，却也许能惹怒聂小凤，逼着她将自己杀死。拼着一死也不能落入聂小凤手中！
　　二柄精巧的短剑从袖口中滑出，划过二道弧虹，月色森冷，反射在短剑之上发出冷冷的光芒……
　　已然不顾生死，出招必是招招绝命！
　　剑法，阴森，诡异，此时的云姬全然不是方才婉约柔顺的模样！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这云姬，舞的就是剑器。
　　来如雷霆，去如江海……身姿妙曼……刹那间，仿佛那样平凡无奇的脸也变成极美、极生动起来。
　　每一招都是那么美伦美幻，但每一招都藏有杀机，每一招都攻向聂小凤的要害。
　　生死关头，心无旁鹜。明知逃不掉，却一心求死的打法，让云姬手中剑器更添凌厉，威力倍增！若她遇到的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可是，她偏偏遇到的是聂小凤！
　　从二人交手开始，云姬狠绝的招式总是在她离聂小凤不到一指的地方被轻描淡写的化解，聂小凤只是负着手闪躲，红影若闪若现，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剑器更不能伤她分毫，而她的眼睛，每看到云姬变幻一个招式，便冰冷几分……
　　“还是差一点儿。”聂小凤冷冷道，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耶律中原的人？”
　　她与耶律中原交手数次，对他的武功路数自是十分了解，眼前女子的身形步法都是耶律中原独创的，她一看便知。
　　云姬银牙一咬，眼中闪过绝决，凝结真气，手中剑器在真气催动下辉映出清光……
　　人剑合一！
　　一声娇叱，连人带剑化做一道银虹向聂小凤撞去……
　　“愚蠢！”聂小凤怒喝，原本负在身后的右手，轻轻一挥，云姬顿感眼前有无数只白如凝脂的右手结成拈花指从各个方向向她袭来……迅若闪电，她跟本来不及接招……
　　幻凤诀？云姬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三个字……眼神一黯，一只纤纤玉手已然拍在她的胸口，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鲜血自口中喷出，射向聂小凤……
　　聂小凤眉头一蹙，人影向后退了几步……
　　好机会！云姬眼中闪过惊喜……借着聂小凤那一掌的余力，强忍胸中血气翻腾，凌空几个翻身向后逃去……
　　聂小凤自然注意到了云姬的神色，云姬向后退的同时，她也迅速向前，右手拂向云姬的面门，运气一吸，可方才退后几步以失先机，而云姬更是借她一掌之力飞出老远，手方触及云姬面门，只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稍一愣神，云姬已在数十丈之外了……全力奔驰……
　　星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一瞬间的光芒划过云姬的面容……
　　原来平凡无奇的脸孔，此是却变成了与聂小凤有三分相似的灵秀面容。
　　聂小凤望向云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原以为这女子为免身份暴露一心求死，原来只是假像，她只是一直在找机会逃走罢了……有勇有谋又懂得随机应变，果然是耶律中原教出来的人物。
　　一抬手，看向手中的东西，微微一皱眉，叹道，“好精巧人皮面具。”
　　望着手中的面具，计上心来……
　　———————————— 比罗玄差一点点帅的小分 ——————————————————
　　元军大帐……
　　主帅的营帐前灯火通明……
　　“怎么样？派去的斥候可有消息？”主帅花里不达沉声问道。
　　“回元帅，此次派遗出去的斥候都是从秘营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平日受的是国师教导。国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才华盖世无双，门下之人也个个机巧，必能探得那鬼阵的法门。”左将军忽赤答道。
　　“本帅始终有些不放心。不知国师何日方能到？”花里不达担忧道，这些年来偶尔和日落城交锋，都裁在那个鬼阵之上，死伤将士无数，却从来没有在日落城中占得半点便宜。“可恨我草原铁骑竟连个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来。可恨！”
　　“国师门下今日传话说，国师目下在江南，不日便会赶到。而粮草和火炮明日也该到了。”
　　花里不达闻言大喜，“果然是长生天保佑！有了粮草和火炮，还有国师相助，这回定能拔下日落城这眼中钉、肉中刺。”
　　“国师门下还吩咐说，国师自有安排，让我们在国师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国师是长生天的使者，国师的话就是长生天的旨意，本帅自然听从。”花里不达喜不自禁，“来来……忽赤将军，你我一同饮酒去。”
　　“报……”
　　花里不达，眉头一皱，“进来！”
　　“什么事？”
　　“报！鬼阵之外发现我军六名斥候的尸体。”一名兵丁跪在地上，道。
　　“把尸体带来。”忽赤跨上前一步，急声道。
　　“是！”
　　不消片刻，六具尸体并排列在账内。花里不达挥手将兵丁赶出帐外，只留忽赤一人，两人在尸体之上翻腾良久，从尸体的牙中、大腿的皮下等各处隐秘的地方找出数张纸片……
　　两人相视一笑，花里不达道，“国师果然神人，训练出来的秘谍也个个才俊。就算只余尸体也必会将敌方的消息探到。只是可惜了人才……”
　　“元帅不必叹息，我大元如日方中，大元的军人都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雄鹰。能为国家牺牲更是我草原好男儿！”
　　“将军说的有理。来人，将我们的勇士厚葬，然后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花里不达招唤来兵丁将尸体带下去安葬，又回头去忽赤道，“国师想了数种破阵之法，并派遗斥候以身试阵，如今虽然这此斥候全部命丧敌手，但好在仍将消息带了出来。如今，破阵之法已有，我大军必可直捣黄龙。生护擒日落城主来祭我大元勇士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