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之日月剑》月舞悠然

18、血龟再现

　　罗玄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也会遇到如此情况。
　　三天前，他接到一封密函，密函只有短短几行字：
　　“元军不日攻打日落城，破城之日，屠城三日。”
　　他并不知道这密函的来历，也不知道这密函所说是真是假，但是只凭着“屠城三日”四个字，无论如何，他也是要走一趟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进退不得。
　　眼前是围得水泄不通的村人，男女老少，钉耙、铲子、柴刀、锄头、斧头……几乎所有能做为武器的工具都被人握在手里，就连村口树下的大石也被人搬在怀中。
　　“快吧妖孽交出来！”
　　“对！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
　　叫嚣声伴随着农具相互之间的磨擦声此起彼伏，罗玄被围在中间，似乎都能感觉到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愤怒而暴躁的热浪
　　苍白手从身后扯住罗玄的衣摆，手，有些颤抖，一脸平凡无奇的脸从罗玄身后探出来，一双与这张毫不出众的脸极不相配的灵动而清澈的眼睛中显露着恐惧，牙齿咬着下唇也控制不住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体。
　　妖孽……听到这二个字，罗玄眉头一紧，身后这名女子是二天前在路上碰到的……
　　当时，她倒在路边，满身伤痕，气若游丝，出于医者的本能，他将她救起，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原本他打算治好她之后就立即前往日落城，却不想，那女子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请他跟她回家乡救治被怪病侵袭的村民。也不知怎地，那女子抬眼间的期盼和乞求让他觉得那么的像小凤，只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然后，他竟然同意了……跟着这名女子来到这个位于日落城西边山脚下的村子。
　　“各位，请听在下一言。”罗玄平举右手，缓声道，“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话，说的很轻，却清清楚的送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吵闹的众人，顿时觉得耳中“嗡~~”的一声，无形的压力伴随着罗玄的话语摄的他们不得不安静下来。
　　“她……她就是妖孽！”一个壮汉握着斧子，壮着胆子，颤声道，“你是妖孽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在下罗玄，是名医士。受这位姑娘所拖，来这个村子治病的。”罗玄沉声道。
　　“呸！妖孽！别猫哭耗子了，她有这么好？”一名老妇人从人群中柱着拐杖颤颤行来，周围的人恭恭敬敬的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她的目光投向罗玄身后，满是怨恨，“当初，她一个人来到我们村子，说是投靠亲戚，可是，她找的人早死了好几年了，我儿好心收留她，待她如女，可是，自从这个妖孽来了之后，村里就常常发生怪事，刘三家的十几鸡在一夜间全死了，王柱儿家的二只猪也在一夜里死的莫名其妙，李树家的羊、牛四家的骡子、赵狗子家的牛全死了……然后，就是人了，先是我儿……”说到这儿，原本咬牙切齿的诉控变成了泣诉，“可怜我儿，死的惨呀……那血……从身体里渗出来……七孔流血……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
　　话未完，早已泣不成声，身旁的一名妇人将她扶住，道，“柳家大嫂，你要节哀。”然后，又指着罗玄身后的女子，道，“云姬，你这个妖孽！你走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看看这个村子，死的死，病的病，你把这个村子祸害的还不够吗？”
　　“大娘，我……我不是……”弱弱的声音从罗玄身后传出来，被她拉扯着的衣袖也早已经被揉成了一团，“这位神医一定能治好他们的。”
　　“ 各位，下在是名医士，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患者？”罗玄皱起眉，听了云姬给他的描述和眼前的老妇人形容的死状，心中隐隐有些怀疑这个病不是那么简单。
　　“滚出去！离开村子！否则，别怪我们无情！”握子斧子的壮汉，吼道，“妖孽带来的大夫我们不需要！我们已经去请东边日落城的凤三小姐了。凤三小姐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我们。”
　　罗玄谔然，想他神医丹士罗玄，行走江湖多年，只有人家求他医病，却从没有这样被人拒绝过。
　　“村长回来了！”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围着罗玄与云姬的村人纷纷回头，一名白须老者脸色沉重的从最后面缓步前行。
　　“村长！村长怎么样了？请到凤三小姐了吗？”
　　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老者脸上闪过绝望，缓缓摇头，只轻轻叹了一句，“要打仗了，城里进不去了，见不到。”
　　“村长……”
　　询问之声还未出口，却被焦急的叫喊声打断了。
　　“不好了，小狗子发病了！”
　　听到此话，人群中立刻有人飞奔出去，想必是他的家人……村长一怔，蹲下身去，抱住头，语带哭腔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老丈，可否让在下试试。也许在下的医术并不如那位凤三小姐，但在下也是名大夫，医者父母心，可否容在下去看看那名病患？”罗玄清郎的声音突然响起，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
　　村长抬起头，看向罗玄，神色是明显的质疑，但是，一看到罗玄从容淡定的笑容，却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也许眼前之人是可以信赖的想法，愣了愣，点点头，“好吧。死马当成活马医。但愿老天爷保佑，救大家一命。”
　　“不过，在下有个条件。”罗玄淡然道，“在下不收诊金，只希望，诸位不要再为难这位云姬姑娘了。”
　　村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罗玄身后的女子，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好，如果你能救了小狗子。我们就放过她。”
　　“烦劳老丈带路。”罗玄做了个请的姿态，那女子，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身体还沉浸在恐惧中，不时的发着抖，双眼在垂落下的秀发中藏的极好。

　　修长洁静的双指搭在脉门之上，脉博奇异的跳动让罗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这是……
　　扣住脉门的手一翻，撩起病人的衣袖……
　　蓦然……变色……
　　红色的斑块触目惊心，从手腕一直漫延……
　　解开领口的衣襟……
　　红色一块一块……一直缠绕到脖子上……
　　除了红色的斑块，还有一条条醒目的爪痕……
　　罗玄眉头皱的更紧，抓病人的手，因生病而毫无光泽的指甲里还残留着皮肤的碎屑，这些爪痕，是病人自己的……
　　淡淡的混着泥土腥味的奇异香味在室内萦绕……
　　“大夫，怎么了？小狗子，他还有救吗？”病人的家人守在床边，见罗玄的神色不对，便战战惊惊的问道。
　　“血龟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罗玄凝重的低吟出这个令无数人丧命，十几代医者都束手无力的绝症的名字。
　　“血龟症？”村长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病？”
　　“绝症。”罗玄摇首道。血龟之症，他研究了半生，若十六年前他用金蜥蜴之毒配制了灵药，这些人，还是有救的，可是……“村里还有多少人是和他一样的？”
　　绝症两字传入耳中，恍若晴天霹雳，村长似乎被这个消息震的回不过神来，只是顺着罗玄的问题，痴痴道，“最开始是柳家的老大，不到七天就死了，然后埋他的那几个人也开始发红色的斑，接着……发斑的人越来越多……有四十几口人都得了病，死了二十一个了……为了怕得病，后来那些死了的人，我们也不敢埋……就让一些得了病还能动的人抬在一块儿……”说到此，村长猛然捉住罗玄的手，急道，“神医，你即然知道这个病的名字。一定能救他们的对吗？神医，你救救他们。”
　　似乎触到什么，罗玄一把反手握紧村长干枯的手臂，“带我去看尸体。”
　　村长吃痛的拍打着罗玄的手，颤颤的指着村里祠堂的方向，“在……在柳叶溪旁的祠堂里……您能不能放开我？”
　　“在下失礼了。”罗玄尴尬道，这血龟症，原本是不会传染的，可是按村长的说法，后来得病的人都是因为接触了尸体……这让他很疑惑，这，真的是血龟症吗？
　　“神医可要人带路？”村长言辞闪烁，目光避开罗玄的凝视。
　　罗玄皱眉道，“不用了，在下一人前去即可。这病，也许会传染，麻烦老丈将村里的病患集中起来。”
　　“集……集中？”对罗玄，村长由起初的不信任，到相信，到敬重，就在短短的几刻之间，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么罗神医，一定有救他们的能力。
　　“记得用布蒙住口鼻，也不要和病人有直接的接触。”罗玄郑重交待道。虽然，还没有确定这个病是会传染的，但是，谨慎的处理与病患有关的一切是一个好的医士所必备的医德。
　　“神医……请您……勿必要救救他们……”信任！他相信，眼前这人一定是解救这个村子的救星。
　　“等等……”柔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也要去……我给神医您带路。”
　　“云姬姑娘……”罗玄讶然，“你可以不必去，万一染上病……”
　　“不，云姬不怕。”云姬涩然一笑，“有神医在，云姬不会害怕，云姬想给您做帮手。”
　　“即是如此，就请云姬姑娘带路吧。”罗玄欣然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姑娘心地纯良，又有胆识，是可造之材。

　　天色已近黄昏……
　　祠堂，昏暗，寂静……
　　跨进祠堂，虽然罗玄蒙着口鼻，但是，长年与药草的各种气味打交道的他，仍然感觉到有一种淡淡的泛着甜味的又混着泥土腥气的异香若有似无的传入他的鼻中……罗玄眼中一闪，这味道，和刚才在小狗子家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尸体就并排停放在祠堂的中央，用白布蒙着……
　　罗玄伸手掀开白布……
　　神色忽变……
　　又掀开一个……
　　面容越发苍白……
　　一个又一个……
　　面色接近死灰……
　　到了最后一个……
　　罗玄的手竟然有些颤抖……略微迟疑了一下……猛然的掀开……手，僵硬在那里……
　　这些尸体，不是血龟症患者死后应有的模样……跟他想象中……那浑身都是巴掌大的血斑，血斑之上血管爆裂……全身的血液渗出皮肤的死状不一样……
　　这些尸体……苍白的没有一些血色……皮肤晶莹……透过表面，竟然可以看到清晰的骨架……完好的五脏六府……只是，没有血…仿佛这些人的血液在一瞬间消失了……
　　良久……直到月色透过祠堂的窗口照到他的脸上……沉思的双眼并没有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云姬并没有和他一样被眼前的情景吓到……而是……在披下的长发下……扬起一弧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