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振兴攻略》溺子戏

6、第 6 章

　　立秋刚过，处暑未至，临淮的天气渐渐转了冷。

　　衡湫原想在花园里种些苔藓盆栽装饰庭院，转念一想，还是栽了些红梅，此时正值秋播，等到来年早春，却是一切刚刚好。

　　【经济任务二，提升商铺良田利用率，积分奖励：200，居民点：200。】

　　衡湫若有所思：“临淮城既是空城，那些良田商铺的地契该谁手上？”

　　【城中牙行。】

　　“牙行又在何处？”衡湫这几日打马绕城过，探过各式商铺，逛过勾栏瓦肆，良田千陌她都寻了个遍，倒是没见着什么牙行。

　　【临淮城中牙行没有实体铺面，因为前几年经营不善倒闭了，到如今就只余一个牙人，名唤王钱。】

　　“那人现在何处？”

　　【居无定所。】小系统故作高深。

　　衡湫没理会它的故弄玄虚，自知是涉及任务内容无法细说。只不过这王钱，衡湫心想之，便觉得可怜哉。

　　手握满城地契，坐拥百万资产，自己却连个安身所都无，如此这般还不如一无所有轻松坦达。

　　衡湫在衙内搜寻一番，无甚线索，自用过早饭后，提扇出门去。

　　烟霞山建设已入正轨，绿树村的村民也寻得了新的谋生办法。

　　衡湫将奶茶的方子全交予乌兰，让她在烟霞山脚盖起了个风格别致奶茶小铺，偶尔卖出个芋圆，奶盖，也得城中之人新奇，一来二去，倒是吸引了不少外乡客前来排队，生意红火。

　　又将祈福的工作交予了六顺，留有几张[华佗神药]卡封进平安福里，以备不时之需。

　　天光初盛时间，衡湫转着扇子，将临淮建设转入了城中。

　　临淮城中居民较四天前翻了百倍，行至路中，常得见三四行人，或担行，或负戴于路，或并行于街巷有色有声，身影渐没于转巷。

　　荣和大街东安阳闾里，百步便见有几家院落晒起了棉被，棉襟，靠近时，还能不时听到几声孩童嬉戏。

　　坊市上，零零散散有小铺开张，新出的碎红躺在店前，铺张出一阵喜气，高高挂起的灯笼，迎风猎猎的酒旗，未值正午，便已处处是人气。

　　临淮城各项设施条件齐备，只不过大洪水噩梦在前，又有前淮倭乱在后，人去楼空，空度数载，想恢复往日络绎盛景，确实难度颇高。

　　正因如此，衡湫才想把临淮城打造成旅游城市。

　　一时间改变大家对临淮的印象太难，旅游度假却不失为一个循序渐进的良策。

　　衡湫翻翻史料，觉得临淮城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东部崛起没跟上，精准扶贫也于事无补，折腾几年下来，周边的村县都被划到别的州府去了，下辖区越来越小，到如今，也就剩个临淮城及城外的绿树村囫囵大。

　　但好就好在地盘不大，要不然凭衡湫这个赶鸭子上架的知府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经济发展或许她有点办法，但说起什么政务、军事良策，倒是让她为难了些。

　　时近日中，衡湫才是笼统将城中大小商铺逛了遍，这会儿在一榕树下乘凉歇脚。

　　秋风阵阵，花香轻伴，细弱的的鼾声在其中不寻常地传来。

　　循声而去，便见一男子穿着土黄色铜钱长褂，戴一顶瓜帽，姿势闲散地坐在墙边打盹，只是怀中抱着个厚重册子置在肚上。

　　衡湫奇之，又瞧着他这厚册子，心里颇有几分微妙感应，深觉自己不上前打探一番，会后悔不已，见他熟睡，便悄悄摸了过去。

　　怎知还没碰着那册子，刚近几步，那人便醒了，抱着本子警惕看她：“你作甚？！”

　　衡湫讪讪收手，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安阳伢记的庄宅牙人，姓王，单名一个钱字。”王钱自报家门熟练得很，把瓜帽扶正，又理了理长袍，“这位公子，你要买房吗？”

　　庄宅牙人，专为户主典卖房契的人，在现代常称他们为——房产中介。

　　一身男子装扮的衡湫心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真是我要寻山，山就我。

　　于是乎，衡湫兴致盎然地绕着弯，跟他聊了起来：“既为牙人，不知这位小友手里房源多否？一日业绩可好？”

　　“整个临淮只有我们安阳伢记做庄宅生意，换言之，整个临淮城的房都归我们安阳伢记管，你说这房源多否？”王钱很自豪地说，但说着说着，就结巴了起来，“至于这业绩……业绩……你说的何物，我不知，不知……”

　　衡湫看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忍俊不禁，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倒是挺要面子。

　　不过，他不言，衡湫也知道，想来是没什么业绩，毕竟临淮城连人都没有，要是有业绩，那真是见鬼咧。

　　衡湫也不想他难堪，递了台阶下：“我见近日城中人多，荣和街边的闾里已有人家晒袄，想来是准备久居，生意不错？”

　　“财源滚滚！”王钱把背脊挺得板正，“近日迁居的异乡人多，一家老小都往临淮来，买的都是大房子。”

　　“这异乡人从何而来？”

　　王钱将眉头挤成了川字，神色却不愁：“问起他们，都说是从前淮城来的。”来回踱了几步，“那里闹了倭寇，想来都是为了保命。”

　　“前淮和郸城与晋阳离得更近，他们何不往这两处去？”衡湫发问。

　　王钱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那是因为临淮城里有神树！前有天灾，后有倭乱，世道不太平，神树在自是安心在。”

　　衡湫恍然。

　　是啊，不遇难事，不信神佛，这是一个崇神媚佛的时代，天灾人祸之下，世事无常已成常态，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倒是让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给了百姓精神寄托。

　　衡湫哑然：“是嘛……”

　　“当然，那神树是真灵！我前两日上山许愿，说我这牙行再没生意，我就跑路，嘿嘿，你猜怎么着，昨晚我在阁中小睡，便有十来号人来敲门，说要置办田产，你说奇不奇？”王钱乐呵道，“改明儿我定要上山还愿。”

　　衡湫心道，此人心态倒是颇好，临淮城穷了这么些年，他竟也没想走，了寄神佛想来也是发泄心中烦闷。一荒荒数十载，一穷穷十年，这苦尽甘来是生生捱来的，她都不知该说这人是死心眼，还是气运好了。

　　说到底这牙人也算一个小官，拜得官贴，方得营业，别的州府，知府都换好几个了，难怪系统说会有人收置业费，这王钱也算是乱世里不可多得的义士了。

　　秋风谢了绿残，太匆匆，奈何人丁稀落，不见溪舟，衡湫望着秋风打叶，心里说：……临淮城会好起来的。

　　王钱没察觉她的多愁善感，一番闲聊也没忘自己的本职，兢兢业业地问：“说了这么多，公子，你到底买不买房啊？”

　　衡湫：“我有房。”

　　“怎可能，整个临淮就我一个牙行，我王钱别的不行，过目不忘算一个本事。”王钱把自己的册子翻得哗啦直响，“没见过你啊，你不会是想逃税吧。”

　　“衡湫，家住临淮府衙。”衡湫摇摇头，双手作揖拜了一拜。

　　“……临淮府衙？”

　　王钱脑子活来钱快，转念一想，骇然：“你，你……您不会是知府大人吧？！”急急道，“大人，刚刚多有冒犯，您可不要扣我的官贴啊！”

　　衡湫但笑不语。

　　王钱战战兢兢收起了一身轻浮。

　　她看他吓得不行，终于是说起了正经事：“本府近日颇为一事烦忧，寝食难安，不知王钱小友能否为本府解上一解？”

　　王钱哪敢解，只想把刚刚自己睡觉时寻得的风水宝地都让给衡湫：“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你也知近来人口流动增多，可城中商铺食肆尚不足以满足百姓需求，你既是城中伢记，我问你，城中良田商铺地契在谁人手中”

　　王钱双眸转悠悠的：“……当时城中农户商贩为逃难将地契全都抵给了，钱庄。”

　　衡湫杏眸微微一凝。

　　王钱只得话锋一转：“钱，钱庄也跑路了，将地契抵押给了，我……”

　　衡湫勾唇：“我现在让你把地契低价出售你可肯？”

　　王钱一双眼珠顿时睁得跟铜钱大。

　　“你也知临淮城无民无人，做不来生意，地契握在手中其实也是一把废纸，你不如降价出售。”衡湫打着扇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转花样，笑得像个小狐狸。

　　“……大人莫不是诓我，照现在这形式，往后城中人口只多不少，眼见云开月明的，这地契马上就要值钱了，我在这时候降价抛售，我就是傻子……”王钱一身汗下来了，眼睁睁地看着衡湫把他当傻子耍。

　　“也有不是傻子的做法。”衡湫先礼后兵，给王钱想了个出路，“你将这地契以原价三成的价格降价出售，换成一成占股保持十年，到时生意做起来了，你便是利滚利。”衡湫用扇子遮了遮脸，只露出来一双明亮的杏眼，“现在守着这几张纸，挣的是死钱，抛出去，听个响，就没了……”

　　此话一说，王钱倒是犹豫了，

　　“时间我是愿意给你的。”衡湫步步紧逼，“不过你也知此番决定关乎我临淮振兴，若在你这里出了岔子……想来本府任期还有几年，摘了你的官贴，抓你下狱的法子还是有的……”

　　衡湫一番话软硬兼施，逼得王钱不得不同意。

　　入夜思来，王钱躺着自己的小阁里，却惊觉衡湫确实眼光长远，倒是自己格局小了。披衣连夜起，依照知府大人的建议，租了匹马车，到其他州府拉资金去了。

　　【大人的这番心思高明啊。】

　　衡湫坐在窗边剪枯枝：“招商引资而已，临淮是大城，总不能靠树吃一辈子，良田商铺发展起来，其根本就是民生，内可供城中需，外可资战时急，有备无患。”

　　一篓枯枝压满框，衡湫手一扬，没进了草里，不见了。

　　十日不到，临淮城近七成的商铺开了起来。

　　一日晌午，王钱准备引资良田时，衡湫把他召来的府中。

　　“临淮城良田居多，但本府要你连片出售，各片区域同归一人管辖，至于剩余边角散田，则用以小农租赁。”

　　王钱不明，衡湫却没有解答，请他吃了一顿饭，便让他去忙。

　　【恭喜大人，经济任务二已完成，获得积分奖励：200，居民点：200。】

　　【检测到振兴进度条已完成十分之一，解锁四级卡牌：隔空取物。】

　　卡牌名称：隔空取物

　　功能：迷雾中的一双手啊，探破虚无，剪断隔阂，支离破碎被扫清，重拾最本真的秘密。

　　价值：150个积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