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振兴攻略》溺子戏

55、第 55 章

　　卫子寒也没想到衡湫会来交战地，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便找了过去。

　　“大人怎么来了？”卫子寒皱着眉问。

　　衡湫上下打量了卫子寒几眼，觉得他黑了些：“托季疗大人打的兵甲好了，来送战备的。”

　　显然，卫子寒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临淮是没人了吗？六顺呢？那小子在守城军里吃了半年饭，送个物资都不会？”

　　衡湫笑了：“别为难他，是我自己要来的，而且不止我啊，林大夫也来了。”

　　“林大夫也来了？”卫子寒的眉皱得更深了，“她来作甚？她人呢？”

　　衡湫见卫子寒一连三问，蹙了蹙眉，抬手给她指了条路：“下了马车，便往伤病营去了。”

　　毕竟衡湫和人家说的就是来前线帮忙看伤员的……

　　卫子寒抬脚就走，边走还边说：“那里边全是男的，她一个姑娘家往男人堆里凑什么热闹……”骂骂咧咧地一通说，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就衡湫到营地的这一小段路，就有好几个人上来跟她说话，多是来感谢她送来的粮草什么的，待走到营帐边，人才散得差不多，衡湫穿过人群，看到了背着手站在后面的宋林樾。

　　风颂帮她牵了马走，衡湫慢悠悠地晃到宋林樾面前，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宋林樾夹着冷气的声音。

　　宋林樾脸上不郁的神色明显：“交战地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前淮。”

　　“真要我走啊？”衡湫啧了一声，捏着扇柄，轻轻点在了宋林樾伤口的位置，挑眉，“我可听说宋将军在交战地辛苦，打不赢啊……”

　　宋林樾叹了气，带着她往里面走去，遮住了她的背影，不让其他人看：“待两日便算了……”

　　衡湫轻笑了两声：“高丽到底有什么武器，能让威风凛凛的小宋将军唉声叹气？”

　　宋林樾侧眸看她，想说不是，又觉得算了，顺着她的话讲：“一种□□，玄铁打造，杀伤力极强，用的箭矢也比寻常弓箭用的要短，但铁却重得多，箭尾不带凌羽，在夜间行军，破空而来不易察觉。”

　　“短小精悍。”衡湫总结道，“确实不好打的，但打铁这么贵，高丽也支撑不了太久吧。”

　　“确实，我们近日一直在打车轮战，消耗了不少，之前这批□□刚来时，高丽都不必出城迎敌，便能吓退我军，今日再战，便能感觉出他们弓|弩数量锐减，派出的兵将也是精锐，怕是穷途末路……”

　　衡湫忽然笑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小宋将军就不怕他们留有后手？”

　　她的笑容衬着晚霞过分明媚，让宋林樾不由得移开了目光：“……怕倒不会，但也会留有防备。”

　　“和本府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此次来便是来给小宋将军送宝贝来的！”衡湫得意道。

　　一句话确实让宋林樾想起了别的什么：“卫子寒来了前淮之后，临淮是没人了吗？要不我派人……”

　　“你们一个个怎么说话全都一个模样。”衡湫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一个人来前淮的，郡王殿下也来了，今日我来，带着军备粮草还有林大夫，一路皆有郡王殿下的精卫护送。”

　　“郡王殿下也来了……”宋林樾诧异道。

　　衡湫解释道：“郡王殿下停在前淮了，和宋津将军一起镇守海关。”

　　既然如此，宋林樾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颔首：“明日送你回去。”

　　衡湫还能说什么呢？

　　“哦。”

　　宋林樾带着衡湫往里走，穿过大大小小的营帐，落日在路上被分成了一束一束的，他走在衡湫身侧问：“用过饭了吗？”

　　“还没……”

　　“我叫人备饭。”宋林樾原想着带人回营帐去，却见她总是时不时盯着天边在看，便问，“想去哪吃？”

　　衡湫倏尔抬头，眼睛亮亮的：“想，看着夕阳……”

　　宋林樾在营帐前面的空地生了火，火光暖暖地烤在衡湫的手背上，偶尔噗嗤一两声，冒出一点星火来。

　　交战地没什么好吃的，尤其是没有应季的青菜，他们打仗也没这么讲究，粮草有米就够了，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拔路上的灌木叶解馋，但今日显然不行，衡湫代表着临淮和西阖两城前来送物资，他不能叫督军大人跟着他们吃树叶。

　　宋林樾叫火头军拿米给衡湫熬了海鲜粥，用的都是海边自己捞上来的贝壳虾米，但衡湫说不用，抢了宋林樾的肉干和白馍，把粥让给他们吃。

　　“以后没粮了就跟督军大人说，大人有钱！”衡湫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白馍，宋林樾知道那是因为太硬了。

　　“不好吃就别吃了。”他伸手过去拿回来。

　　“想吃的！”衡湫躲了一下，“被你在信里说的时候安利到了。”

　　宋林樾听不太懂，但也没纠结，随她如何：“半个月前送了粮草，今日又来送兵甲和火药，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衡湫见这人终于关心她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忙拍了拍手，示意他靠近：“你不是一直在找袁疑若在西阖的钱库吗？”

　　“……不只我在找，袁弥也在找，我们进城的第二日，我的人便看到他半夜出了府。”宋林樾的目光落在火堆上，“但我听线人回报，没有找到。”

　　“也不能说没找到……”衡湫故弄玄虚，再抬头，对上了宋林樾的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

　　“那些钱如今在你这里？”宋林樾瞬间皱了眉，却见衡湫又指了指他，幽幽道，“也在你这里。”

　　宋林樾明白过来：“粮草和军备全是从这笔钱来的。”

　　“不止，前淮重振，魏荐管我借钱了，袁弥现在要查这笔钱，我必须得尽快花出去。”毕竟袁疑若的那笔钱不是存在银行里，盯着银行卡一串数字就行，而是真真正正的黄金。

　　她可不像袁疑若一样能有这么大一个仓库把黄金存下来，东躲西藏着一点，才堪堪把那些黄金藏了这么久，天知道她之前每日都是枕着黄金睡的……

　　“既然我能看得出你这么大笔钱来得倏然，袁疑若会不明白？你冒这么大风险来交战地，就不怕袁阁老发现吗？”除了这里是战场，宋林樾最怕的就是这点。

　　“目前袁弥没想到我头上，而且我来交战地，只要几个人知晓，临淮的亲信，林大夫和郡王殿下。”衡湫一路北上，一直扮作林知知的助手，此次来交战地也是打着随军行医的名号，连宋津都未察觉不对

　　至于临淮……

　　衡湫数日前便把事情交给江之蔺了，对外很少露面，整个临淮都知道衡知府大人因为郭昃新的案子大病一场，一切事由都交给了师爷来办。

　　宋林樾看着她的目光深深，问：“冒这么大风险来前淮做什么？”

　　“好问题！”衡湫抚了掌，带着宋林樾七拐八绕的跑到后面的营帐里，那是临时搭建的空营帐，用做不时之需。

　　衡湫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对宋林樾说：“准备好了吗？”

　　宋林樾似乎熟悉了她的古灵精怪，歪着头，配合着她轻轻颔首。

　　于是，衡湫掀起帘——

　　下一秒，宋林樾瞳孔骤缩，僵硬地迈着步子往里走，原本空荡荡的营帐中间竟是不知何时放上了三架通体漆黑的大炮！

　　“古话说：两军相遇，□□优先。但若是我有大炮呢？”衡湫看着宋林樾惊讶的模样，不由失笑，确实大齐还未有过大炮呢，“这种大炮是由投石机改造的，经点火孔引燃后，可将火弹打出，距离在半里以上。”

　　这就是衡湫为什么要亲自来交战地的原因。

　　大炮在大齐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她若是在临淮直接把它从系统里兑换出来，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她必须到交战地来，如此，衡湫才敢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对上宋林樾，她才敢保证万无一失。

　　宋林樾绕着三架大炮细细打量了起来，从炮架到炮车，目光里都带着惊叹，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来问：“这是谁发明的？”

　　衡湫挑眉，早已准备好了借口：“你不也知道我有对冶铁感兴趣的好友吗？我们一起设计的，但设计的还不完善，我可以把设计图交给你。”

　　她既没说是谁，又说了自己的名字，还提出了给设计图，便是想告诉宋林樾，如果他想找到研制大炮的人，必须先来招她。其次这个发明不完备，这是衡湫给自己的一个缓冲和误打误撞设计出来的借口，最后，她还说了愿意提供设计图，最大程度上减少宋林樾会过来找来找她询问这个东西的可能。

　　毕竟这可是系统奖励，衡湫去哪里给他找这么一个大发明家……

　　宋林樾的手掌按在它的身壁上，感受着它所传来的沉重和冰凉，问：“它叫什么名字？”

　　“军镇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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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夜时分，两人才乘着夜色往回走，宋林樾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下意识替衡湫掀了帘，不想回过神来时，发现她顿在外面，他心下疑惑，跟着掀帘进来。

　　“钟叔……”宋林樾差点忘了，他每夜睡前还要换药，看天色今晚确实是晚了些，难怪钟叔已经在这等着了。

　　衡湫因为不认识人，又知军规森严，一时间不知能不能进。

　　钟叔没看到衡湫，看见了宋林樾高头大马的身影，就吹着胡子说：“你这臭小子，手是自己的，还要不要了！”

　　宋林樾摸了摸鼻子，开口给衡湫介绍道：“这是钟叔，随行军医。”

　　衡湫的身份不便介绍，宋林樾就没有主动开口。

　　钟叔这才看见宋林樾还带了个小姑娘回来，愣了愣，然后便听见那姑娘甜甜地叫人。

　　钟叔顿时喜上眉梢，忙叫衡湫过去坐：“姑娘哪里人啊？”

　　“京城人，但如今在临淮当值。”衡湫乖巧地答道。

　　“姑娘家也做官啊？”钟叔新奇地问。

　　衡湫想了想答：“子承父业而已。”

　　“姑娘姓什么？”钟叔难得有对别人这么热情的时候。

　　宋林樾不由地侧目，打断道：“钟叔，该上药了，后面还有好多伤员等着呢。”

　　“催什么！”钟叔上手打开了医箱，碎碎念着，“今日来了个姑娘，医术了得，手脚麻利着呢，用不着我，而且我跟人家小姑娘说几句话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和什么别的姑娘在一块……”

　　宋林樾被说得有些心慌，余光偷偷看了衡湫一眼，却见对方笑容乖巧，他只得轻咳了两声，不一会儿耳尖便染了红。

　　“我姓衡，单名一个湫字。”衡湫开口给宋林樾解了围，“钟叔既然忙，先帮着小宋将军上药吧，耽搁了也不好。”

　　“唉，还是姑娘家贴心。”钟叔手里边的活没停，“小宋跟他哥一样，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娶亲，他家娘又没得早，爹又是个只会打仗的老粗，哪里懂得给两个孩子说媒……”

　　一句话便可以听出钟叔在宋家的份量。

　　衡湫也煞有介事地应道：“是啊，小宋将军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确实奇怪得很，而且就凭小宋将军这般一表人才，说媒的人该是把门槛都给踏破了吧……”

　　宋林樾的背脊瞬间僵了僵。

　　“你不懂。”钟叔一副心事终于有地方倾诉的模样，“小宋心事多着呢，说什么有个喜欢了十年的姑娘，但就是不说是谁，我和他哥啊，整日里套他的话，就是套不……”

　　钟叔的话还没说完，衡湫的脸上就被扔了一方帕子，接着一个大手按住了她的头，把她转了个个，飞快道：“伤口见血，怕吓着你，到外面榻上去坐。”

　　衡湫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钟叔先看出来了：“你羞什么！知道羞就早点说出来嘛，让家里上门去提亲，心里藏着掖着，被人说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宋林樾见衡湫走得慢，那步子一看就知道她在偷听，他只得闭了闭眼，道：“钟叔，我伤疼……”

　　钟叔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停下了话题，缓缓将纱布揭了下来，看到伤口又裂开了，顿时开始骂骂咧咧：“我说的吧，叫你不要拉弓，不要拿刀，不听！我看你这伤就别想好了！”

　　宋林樾松了一口气，被骂总比钟叔一直讲他的事要好。

　　谁知钟叔忽然又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小寒挡这么一刀呢，他自己抗，都不见得会伤这么重……”

　　宋林樾瞬间又僵住了，目光落在脚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能感受到衡湫的袖摆擦过他的手臂，在他旁边坐下了。

　　一直到钟叔离开，宋林樾都如芒在背，营帐里谁都没吭声。

　　他悄悄地移过目光，看衡湫脸上一直盖着他的方帕子，只得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你是怕血的吧……”

　　忽然，“宋林樾。”

　　营帐里静了静。

　　然后他就听见衡湫说：“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