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振兴攻略》溺子戏

38、第 38 章

　　翌日，衡湫是被落在窗边的布谷鸟叫醒的。

　　她茫然地盯着床帏看了一会儿，然后略显烦躁地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场无声的思想斗争最后以无力的叹气潦草收尾。

　　侍女已经来叩门两回了，但她无心应答。

　　之前读原书，衡湫看到最后男女主没在一起时，生气地给作者刷了好些负分，还在评论区留言：垃圾小说，毁我青春。

　　可以说，宋林樾和林知知在她心中算得上意难平。

　　一朝穿书，她原以为自己有了个让自己嗑的cp是真的机会，不想如今，后面一大段剧情全没了，宋林樾拒绝了林知知，男主自己动手拆自己房……

　　衡湫将被子蒙到脸上，半晌，恶狠狠地想：宋林樾真有你的。

　　或许是衡湫的躺平指数飙升得太快，小系统都看不下去：【大人，咱还有政治任务没完成呢……】

　　衡湫盖着被子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负气：“小系统，我是不是不能回家了？”

　　【额……HE毕竟只是隐藏任务，振兴临淮城才是主线任务哦，大人的振兴进度已经快到十分之六了呢，不要为了隐藏任务而伤心，大人还是棒棒的！】

　　“答非所问。”衡湫道，“那有什么用，我挣这么多钱来，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都不能带回家了。”

　　天知道现在房价有多高，衡湫还以为她穿个书回去后就能买房买车变成小富婆，然后天天按头那些黑粉导演看她的戏，不对，她要当制片人，把那些骂过她的导演全部找回来骂一顿……

　　小系统监测到了她的肾上腺素飙升，尝试着劝说：【……隐藏任务只说是让主角HE，但这个HE不一定就是指男女主在一起啊，各自找到幸福也可以算HE吧。】

　　衡湫一把坐了起来：“说的容易，林知知刚刚受了情伤，哪里能这么快去寻找下一站幸福，而且，就算她走出来了，那……”

　　忽然——

　　【叮！好感值上升：5，请大人继续努力。】

　　一道清冷的官方提示音响起，小系统和衡湫同时一懵。

　　衡湫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回事，谁的好感值上升了？”

　　【抱歉大人，我马上检查一下！】

　　【大人，是女主好感值上升了。】

　　闻言，衡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是不是坏了，宋林樾不是刚刚拒绝了林知知吗？林知知的好感值怎会上升呢？”

　　电光火石间：“你这好感值检测不会是不是男女主彼此间的好感值吧……”

　　【……】

　　衡湫大怒：“你这什么破系统！！！”

　　【大人莫怒，大人莫怒……】小系统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大人！大人！既然女主的好感值有办法提升，那说明隐藏任务没有终止哦！】

　　“那又如何？”

　　【那就是说，如果大人也能够找到男主喜欢的人，不就有办法HE了嘛！！】

　　“宋林樾喜欢的人……”衡湫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还在发热，但却意外地很清醒。

　　“宋林樾喜欢谁？他喜欢的就是他那白月光吧，可我不知道他的白月光是谁啊，李鸿念也不知道，我套了风颂一晚上话也没问出来。他这个人坏得很，喜欢一个人还遮遮掩掩，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小系统似乎对自己这个暴躁的宿主适应了起来，耐心道：【大人不如想想男主的白月光有什么特征，这样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太学念过书，年纪应该是比他小点，再然后就是定亲了……”衡湫掰着手指数，数到最后一个，人裂开了。

　　“他的白月光不会已经成亲了吧，那我不就彻底回不去了？”衡湫心如死灰，又躺回去了。

　　小系统感觉自己越哄越不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这时，外面来敲门的人换成了桂嬷嬷。

　　许是那些侍女催了两回不敢再来了，便去找了桂嬷嬷来。

　　“湫丫头啊，起床咯，不是还要陪同都察吗？”

　　回不了家，没有干活的欲|望……

　　“不想去。”衡湫嘟嘟囔囔一句。

　　“可是魏大人已经在正厅等着了，他说今日还想吃火锅。”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衡湫挣扎了好久，躺平的时候，心想着，这可是国舅爷啊，国舅爷啊，爷啊，啊……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衡湫霍然起身，换衣服的时候，恶狠狠地对系统说：让宋林樾当小三去吧。

　　-

　　在正厅见魏青时，衡湫已经换好上了妥帖的笑容，举止谦和得体，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只是在侧身挡住宋林樾的时候，报复性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尖。

　　宋林樾不明所以地看了衡湫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想起昨晚被指着鼻子骂的场景，没说什么，跟在两人身后。

　　衡湫引着诸位大人出门，问道：“魏大人今日想巡视临淮何处？粮仓，田垄，还是……”

　　魏青忽然道：“衡大人，本官想去逛街。”

　　衡湫：“……”

　　时近春日，天气渐渐开始回暖了，街边栽着的桃树欲语还休地开了花骨朵，衬着十里街灯的火树银花，千姿百态。

　　天迫辰时，荣和大街上已是热闹非凡，农忙的行人神色匆匆，包子铺、糖人铺、水粉铺子早早了开市，铺面上还挂着红十字结，留着大年刚过的余味。

　　魏青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街市上闲逛，左问菜价高不高，右问过冬棉衣暖不暖，偶尔拾起摊铺上的小玩意打听打听物价，再然后便是到裁缝店里问问房租何如。

　　街道整齐干净，车马过市整齐有序，百姓们面对都察问话，也答得翔实，衡湫在一侧听得满意，连连点头。

　　但渐渐的，事情好像朝她控制不住的方向去了……

　　事情要从魏青忽然听到行人在谈论朋来客栈的新出的草莓爆浆曲奇小丸子说起……

　　“朋来客栈新推出的草莓爆浆曲奇小丸子你吃过没？咬一口奶香喷发，香腻可口啊！”

　　“当真？朋来客栈前几日推出的爆浆曲奇饼干我还没尝呢，今日又出了新品？！”

　　“赶紧去，现下那队伍都已经排到街中央了，你去得再晚些，怕是吃不到了！”

　　“那不跟你说了，我现在马上去排队。”

　　魏青听到人们的谈论后，便在朋来客栈门前走不动道了，打眼望去，乌泱泱的人拍成了一条长队，远不见尾。

　　“衡大人！你可吃过这……”

　　忽然——

　　“知府大人，您上次给妾身推的那款曲奇小丸子好吃得不要不要的，奴家卖出了这个数。”燕姨看到衡湫站在门口，便热情地挽着她的手拉她进去，整个人亲昵地靠在她身上说话。

　　衡湫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呆滞。

　　燕姨在临淮认不得别的官员，只认得衡湫，毕竟衡湫在临淮官最大，跟衡湫讲得上话便够了。

　　虽然燕姨也不经常这般，只有在衡湫给她的东西挣了钱的时候，她才会跟她撒娇，但往常是往常，今日是今日，衡湫顶着一群人的目光，被吓了一身寒，尴尬道：“燕姐姐，咱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啊。”

　　燕姨又靠了上来，语气愈发亲昵绵软，抬手勾了衡湫的下巴：“不嘛，奴家最喜欢知府大人了，大人今日又给奴家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衡湫当时害怕极了，“推三阻四”地抚了燕姨的手，灰溜溜地到魏青身边站好，主动介绍道：“魏大人，这是朋来客栈的老板娘，燕姨。”

　　燕姨扭着腰肢，一身鷃蓝色的襦裙，配了身素青色的薄袄，看起来风云雅致，鬓边戴了支丹色珠花，衬得她妩媚多姿，她淡然地站在一旁，看着衡湫，不说话也不解释。

　　衡湫看了一圈，好像没什么人能证明她跟燕姨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她望了一圈，看向宋林樾，踩了他的另一只脚尖。

　　宋林樾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常道：“去年路过临淮城，得衡大人招待，有幸来朋友客栈吃过一回火锅，风味独特。”

　　魏青抚掌：“能得昀亭记得，想来是好吃的了。”

　　衡湫歇了口气。

　　魏青的目光又落到燕姨身上，感慨地说：“这位应该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燕姨吧。”

　　燕姨展笑，行了一礼。

　　还未等众人疑惑，魏青便先解释道：“家母喜欢听琵琶，大寿时有幸请到过庆芳楼的琵琶神女一回。”

　　原来是老熟人，衡湫按了按胸口，岔开话题：“朋来客栈的美食在临淮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小坐片刻，方才说的爆浆小丸子也可以尝上一回。”

　　说起吃的，魏青便觉得好极，好极，也不讲究，带着一众官员在大堂内就坐。

　　燕姨猜到了这些人身份不凡，边细心地到一旁嘱咐店小二，所以这一桌菜上得极快。

　　就在衡湫以为终于可以安静地吃东西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衡大人！”

　　堂中的一群人又簌簌望去，衡湫只得再起身。

　　试问，若是你在接待上级巡视工作时，总有些老熟人冒出来亲昵地拉着你说话，你怎么想？

　　你是想让你的上级觉得你人缘好，还是觉得你比他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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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湫什么都不想。

　　“上回跟衡大人的旅行团去绿树村游玩，颇有意思，又是看篝火又是看烟花，本想着找机会登门答谢大人的，不想每次路过官衙，都道大人在外奔忙，今日终于能见上大人一回了，就特意过来感谢，大人若是哪日得了空一定要到我家里做客，我家花宝可喜欢大人了！”

　　衡湫笑道：“过两日便是春社日祭酒了，你若感兴趣，还可到府衙报名，你跟衙吏说明来历，他们会帮你安排的。”

　　那农户拜了再拜，感谢道：“那我全家多谢大人了！”

　　衡湫摆摆手，准备落座，后面又来了人：“衡大人，又带朋友出来吃饭啊。”

　　是匠院的朋友。

　　衡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人是个爽朗的，不拘小节得很，见衡湫有朋友在，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无所顾忌地说：“上回咱商量的新图纸做出来了，师傅们这几日都想找您谈谈来着。”

　　天气回暖后，农户便开始要准备春播的事了，去年造的那批农具正待使用，老师傅们亲自下田试了一把，又做了些改进，前几日老往衡湫那儿跑。

　　衡湫原本对农具知识一知半解的，如今都被这些老人家教导得快成半个老师傅了。

　　“这几日天气潮湿，师傅腿脚不便，这事不急，过几日再谈也行，我这几日也忙些，你们若有事，申时之后来寻我，那时我应该是在的。”衡湫嘱咐道。

　　“行，我回去跟师傅说一声，师傅说这回要给您带自家做的烤羊腿，我们这些人老在茶馆吃酒，账还是您结，实在过意不去。”

　　衡湫扛着一群人在背后盯着她的压力，对他挥了挥手，只想打发他走：“一点小钱而已。”

　　好不容易等人终于走了，衡湫左顾右盼了半圈，确定周围没有熟人了，才坐下。

　　魏青笑吟吟道：“衡大人跟城中百姓关系甚笃啊。”

　　衡湫汗颜：“……也就那样吧。”

　　“当街寻唤地方官名讳。”袁弥忽然道。

　　惹得衡湫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袁弥笑着说：“普通人之间也得是相熟才能这般，衡大人深得民心啊。”

　　衡湫谦虚地笑了笑。

　　一行人小坐片刻，又往书院去。

　　自七夕后，衡湫便已经将书院张罗了起来，那时人少，书院的先生比学生还多，到如今，已经是坐不虚席。

　　掌院带着他们进去时，学生们都在里面摇头晃脑地念书，一些之乎者也飘出来。

　　几人边走边谈：“说起来，衡大人从前在太学读书，可是有名的才女，皇上都曾赞过大人的诗赋。”

　　“胡乱写的罢了。”

　　经由掌院引路，他们先是看过孔子像，又是看了些学生的习文，然后忽然在门洞边停了下来。

　　魏青看着宣传栏上的字，若有所思道：“有意思。”

　　衡湫在旁边刚好也看到了，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笑容僵在脸上。

　　心里骂骂咧咧，谁让你们把这几句话摘出来的！

　　只见那宣传栏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划掉。

　　富贵在天，穷通由命。划掉。

　　“这是谁家语录？”魏青问掌院。

　　衡湫今日已经丢过三次人了，一回生二回熟，自发地举手。

　　掌院笑了起来，是同魏青一样的满脸褶子：“这是衡大人说的。”

　　之前掌院听说衡湫出身太学，便请了她过来上了一堂课。可衡湫哪里会讲课吗？只得拿以前读书时，动员大会上听过鸡汤瞎讲。

　　魏青颔首道：“这第一句看着玄妙。”

　　掌院解释道：“衡大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读书确实历害，但并不意味着比任何人高一等，只要能在所学所干的行业有所建树，有所作为，做什么都能出人头地，衡大人是在教导学生不要因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自视甚高、看不起他人，众生皆平等。”

　　一行人恍然赞同地点头，衡湫汗颜。

　　他们又接着问下一句。

　　掌院老实巴交道：“衡大人在说富贵在天，穷通由命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人此一生富裕还是贫穷都是自己拼出来，得自己说了才算。”

　　话音一落，衡湫忽然听到宋林樾浅浅地笑了一声。

　　-

　　日头终于挨到了午后，一日的巡查也算是走到尾声，衡湫送魏青他们去了驿馆，站在马车边上残留着最后一抹笑容。

　　魏青走到阶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道：“今日都察，本官觉得很是满意，不过多听百姓们提起绿树村的农家乐。”

　　衡湫心里咯噔一声。

　　“听大人讲，过几日便是春社日祭酒，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