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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此人死在你们不远处,你们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衡湫摸着下巴,神色严肃。

      “卫大人身上有伤,我以为血腥气是从他身上来的,就没多想。”林知知答道。

      衡湫蹙着眉:“林大夫是一直在那里采药吗?”

      “我是寻着药草味过去的,寻了一圈,草药却没见到多少,刚蹲下就遇上了卫大人,想来这人应该是我来前便在那了。”林知知回忆着说。

      “不应该啊……”衡湫纳闷,“即便你去时,没注意到尸体,可那血腥气即使是隔得很远,也闻得到,况且林大夫行医,应该对这种味道更敏感才对……”

      林知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可她确实没察觉,又离现场最近,她说不清。就算衡湫本意偏向她,但作为一城知府,在百姓面前不可能不讲证据。

      “不是她,我作证。”抱着刀站在一旁的卫子寒忽然开口。

      此话一出,惹得在旁的人目光簌簌向他。

      谁都知道卫子寒是衡湫提拔上来的,衡湫吃茶谈生意哪哪都带着他,可见他份量之重,也不知道衡湫会不会因为卫子寒,而对林知知轻拿轻放。

      一旁正在检查尸体的宋林樾微微侧头,重新将遮盖尸体的白布合上,走过来站定:“确实不是林姑娘。”

      听闻临淮郊外发生了杀人案的好事者,这会儿正站在门口观望,听到宋林樾说话,又像向日葵一样,又把视线转向了宋林樾。

      衡湫抬眼,里面写着“洗耳恭听”四个字。

      宋林樾轻咳了一声,慢慢说来:“死者,男,三十五至四十岁左右,右手虎口处和掌心皆有厚茧,应该是时常拿刀,他又身材健硕,腿腰部皆有肌肉,十有八九是个习武之人。个子高出林姑娘一个头不止,光从体型上讲,林姑娘想杀他不容易。”

      衡湫接过话头,说:“可是还是有可能……”

      林知知善医术,善药石,都不用下毒,下个药让那男子行动不便就足以要他的命了,并不用真刀真枪地跟他对着干。

      宋林樾知道她想说什么,继续补充:“若是林姑娘想杀他,有可能但却不容易,从尸体上看,这人死于剑伤,直贯心肺,几乎一刀致命,远非常年习武之人不能为,而且这刀口斜向上,说明杀他之人比他高。”宋林樾比划了一下,忽然道,“至少得我这么高。”

      衡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而且根据杀人凶手的心理,若是她真的杀人了,远离现场才是正常人的心态,出现在现场……除非他是心理变态。”

      而且不可能不被卫子寒察觉。

      “此人不仅被杀,而且整个面部被划得血肉模糊,凶手很恨他?”林知知朝前一步,猜测道。

      何止是血肉模糊,整张脸都没个脸样了,刚刚抬尸体回来的那些个守城军,现在还在外头吐呢,衡湫以纱遮面,看过一眼就不敢看了。

      宋林樾来回走了一步,在衡湫身前挡住了视野,打断了林知知的猜测:“也不一定。”

      衡湫学着他侧头,在他身旁探出一双杏眼来。

      宋林樾飞快地瞟了她一眼,移开目光,神色如常道:“听闻与大齐隔海相望的高丽国曾在民间流有一种传说,说是人在离世时,面色自然安详,便能飞升天堂,洗脱一身罪恶,来世投个好人家,若是容貌被毁,便会永堕地狱,被厉鬼分食魂魄,不再进入轮回。”

      原来竟还有这种传说?!

      衡湫之前看原文时,只知道高丽国人爱美,不论男女老少皆喜欢戴面纱,而且他们还靠面纱区分人的等级。

      侵犯大齐边境的武士戴的就是黑纱,而且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面容不损,竟是把面纱缝进颈肩处,以备战时不防。

      这般想来,这哪里是传说,已经是一种信仰了。

      在座的人打了一个寒噤。

      衡湫站在宋林樾背后,能看到他颀长的身姿,漠然道:“卫子寒,你现在去查这个人的来历,往上往下,我要知道他的祖宗十八代。”

      -

      天近寅时,四处安静无声,打更人点着烛火从东西巷穿过。

      【大人,您今夜就要去偷绥文公主的信了吗?】

      “是啊,你不是老催我吗?”衡湫戴上兜帽,隐身在了夜色里。

      林氏医馆不大,中庭露天而空,四方围廊,月光下一汪清潭,如洗华辰明,静影澄碧,两只红鲤沉底嬉戏,追着月光的倒影,自有欢喜。

      衡湫无暇欣赏,步履匆匆而过,衣角淌过潭面,留下涟漪四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又合上。

      缝隙中开出的一道光轻轻地落在床上人的眉心处,一闪而过,都来不及抚平他的阴云。

      衡湫踮着脚,猫着身子,从柜子上开始翻翻找找。

      房间不大,但东西颇多,想来应该是个储药房,在衡湫开出的第二十个柜子里,放的是望月砂,辛味扑鼻来,她挥手散了散。

      一路摸索过去,别说信了,连张纸都没看到,整个房间除了睡觉的人、一屋子的药材之外,什么也没有,累得衡湫想放弃。她以前什么东西丢了,总是等着它过几天自己出现,不会费功夫去找,现在这般辛勤劳作,想来是为了还以前的债吧。

      她有些负气,叉着腰站在宋林樾的床铺前,任由自己的影子把他盖全,月光追着她的有恃无恐,像是在哄她。

      小小歇了一会儿,衡湫把目光放在了床尾边的衣柜上,她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冬天的棉被还放在里面,一摞颜色各异的衣裳整齐地叠在一起,分门别类地安置好,看得出归置人的精心细致。

      衡湫伸手摸了过去,还没往深处探,就摸到了一个角,紧接着几个信封就被她拖来出来,第一个就是绥文公主的信。

      心里一喜,衡湫拿过信往怀里揣。

      就在这时,背后陡然伸出了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拉一推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抵在了柜子里。

      衡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心跳如鼓,夜色把她的从容都吞没了,留下她心神不定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人,站在半明半灭的月光中。

      “衡大人在做什么。”声音很低还带着几分哑,听不出喜怒。

      衡湫下意识把信往身后藏,但是宋林樾扣着她的手很用力,她根本动不了,任由他的拇指按在她的脉搏上,像是按住了她的心跳。

      “……宋公子,出什么事了吗?”门外传来声音,有屈指轻轻叩门的动静,几分小心翼翼里掺杂着几分关心。

      衡湫还没缓过劲儿来,喘着气,后背沁了些汗,不敢吭声,大半夜擅闯良家子的房间确实不成样子,况且她还是来偷东西。

      两个人的目光在夜色里相碰,宋林樾也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宋林樾的呼吸轻轻吹动了她鬓角的碎发,挠着她的耳垂,有一点点痒。因为穿着斗篷,两个人靠得很近,衡湫身上他的气息散不出去,越卷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响起了脚步声,暗黄的灯光在纸窗上一闪而过。

      四周重归寂静——

      衡湫慢慢恢复了呼吸,脸被斗篷遮了大半,在这个黑暗的角落,谁也看不清谁,却忽然有了谈判的资本。

      她挑衅地学着宋林樾晃了晃手掌:“和宋将军一般高……”

      她一说话,宋林樾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傍晚林知知送过来的桂花软糖的味道,他没吃,放在了书桌边上。

      宋林樾松开了她的手:“猜到了,所以特地半夜过来?”

      衡湫活动着自己的腕骨,没所谓地说:“宋将军暗示得这么明显,我要是再听不明白,那不就成了傻子吗?”

      “若是衡大人有心想问,当时便可以留我在堂下对峙。”

      “可是这样不就没有谈判资本了吗?”衡湫说得坦然,声音又轻又慢,带着三分随意,又四分漫不经心。

      早在府衙住的那两日,宋林樾就觉得她有些坏,他退开半步:“我既然堂而皇之地讲了,就不怕衡大人来问。”

      衡湫笑了笑,觉得有意思:“我倒是觉得,宋将军有意暗示,就是想引我来。”

      宋林樾没吭声,衡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为什么杀人?”

      “军务,不便告知。”

      “……不够诚恳。”

      衡湫啧了一声:“宋将军若想捉拿倭寇大可直说,临淮城发展不易,将军若想引蛇出洞,能不能看在我的救命之恩上,跟我打个招呼?”

      原文里说,宋林樾蛰伏临淮城三月,就是为了捉拿军中细作,此事一笔带过,但却是结结实实得罪了袁阁老。

      那细作原是袁阁老安插的棋子,他这些年靠着他们与高丽往来,倒卖粮食军器发大财,那细作人心不足蛇吞象,一边吃着袁阁老的红利,一边又拿着自己替袁阁老交易建立起的人脉搭上了高丽军方高层,这才会施计陷害宋林樾。

      而细作被宋林樾揪了出来,相当于袁阁老的把柄攥在了宋林樾手里,袁阁老吃不好睡不着,整天就想拿掉宋家,毕竟通敌卖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林樾眸光意味不明,他记得衡湫是袁阁老的人……

      “城外已有暗兵把守,不会让你为难。”

      衡湫似是信了又似是不信,转头问:“气味是怎么做到的?”

      “草药而已。”

      难怪林知知会寻着味道过去,原来是因为宋林樾用草药掩盖了气味。

      “那人的脸是你划的?”

      宋林樾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了:“风颂做的。”

      那是他的近卫。

      “你想让我做的事,要拿这个来换。”衡湫捏着信角晃了晃。

      宋林樾瞥到上面的字,面色狐疑:“你确定要这个?”

      “不行?“

      “没说不行。”

      他这么爽快答应,倒是让衡湫有点不放心了:“我们不是对家吗?你这样放我拿走你的东西,你就不担心?”

      宋林樾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值得她来偷的,反问:“不要了?”

      “要要要。”衡湫忙把信收好,扶好斗篷的帽子,“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郡王殿下的满月宴你带上我。”

      “嗯?”

      宋林樾没答,衡湫下意识想,难不成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都怪小说写得摸棱两可,害她整日里猜来猜去,她穿书之后,觉都睡少了。

      “那卫子寒怎么办?”

      “他不去。”

      “嗯?”衡湫差一点就以为宋林樾手眼通天到连卫子寒喜欢季静华的事都知道了。

      宋林樾将衡湫送回府衙,催促道:“回去吧,天要亮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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