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是人》叶家女

48、很早之前见过

　　记忆猝不及防又涌了上来。
　　“……芳姨你直接认了我做女儿吧！”
　　“那怎么行，我可指望你当我儿媳妇的呢！”
　　“啊……”
　　女孩转头望过来，那么一瞬间，脸竟然清晰了起来。
　　米鹿——
　　林深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倒进了沙发里，林妈妈听到动静赶紧从厨房出来。
　　“深深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如何？头还疼吗？”
　　林深像被什么吓到了，抱着头不断地喘息，心脏“咚咚”地跳，如同擂鼓。
　　为什么会看成是那只鹿？为什么会看成是她——
　　“深深？深深——”林妈妈着急起来，“肯定是又想起小鹿了——”
　　林妈妈忽然捂住嘴，林深的脑子里却像被钢针狠狠扎了一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林妈妈忙改口，赶紧去倒了杯水，“深深你什么都别想，来，先喝口水。”
　　杯子送到林深面前，他没接，轮廓明晰的脸庞极度苍白，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深深，你没事吧？”林妈妈声音都抖了起来，“是妈不好，妈不该又提起——”
　　林妈妈没敢再说那个名字，但林深的眼珠却转了过来，声音无力，但坚定：“妈，你刚才说……小、小……”
　　林妈妈担心他，忙否认：“没有！妈什么都没说！”
　　林深愣了愣，忽然起身冲出家门，吓得林妈妈忙跟上：“深深你去哪儿——”
　　还好，林深没下楼，只是冲到对门，用力推，但推不开，林妈妈在旁边看着他发疯似地撞门，担心得眼睛都红了：“深深！这是别人家！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深深——”
　　林深劝不动，眼睛都红了，喘息两口气，后退两步，一冲，用力一踢，生生把门锁踢开了，旁边的林妈妈被他吓得不轻，林深已经冲进了米鹿的屋子。
　　里面依旧跟他之前看到的一样，家徒四壁。
　　林妈妈跟进来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人住……”
　　林深感觉心间被人刺了一下，对，这间房子根本不像有人住！
　　林深又趔趄了两步。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那只鹿……从来没出现过？
　　不可能，不可能——
　　他转身又冲回自己屋，林妈妈马不停蹄地又跟上，看着林深把房间里的被子枕头都翻到地上，就为了找手机，看见手机跟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抓起来。
　　点开微信，确实有米鹿的微信，他还能看见聊天记录，可是他昨天发过去的信息，她至今没回。
　　林深立刻打字，但想了想，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字，直接拨了视频，通了，但很久都没人接。
　　林深疯了似地再拨，还是没人接，他挂了，换成欧薇，拨了语音过去，很快，欧薇接了。
　　欧薇就站在米鹿面前接了林深的电话，两人就站在警局前的马路对面。
　　“喂。”欧薇知道是林深，但还是蹙起了眉，“……你找鹿鹿？”
　　米鹿瞬间脸色骤变，被欧薇全看在了眼里，米鹿听不见林深说什么，但眼神明显闪烁起来，逃避地垂下了头。
　　“……你找她找得那么着急，出什么事了吗？”
　　米鹿头更低了，欧薇一直盯着她。
　　没一会儿，欧薇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林深找你，很着急，他以为你搬走了。”
　　“……”米鹿没出声，旁边的胖橘看着手机，又看看米鹿，眼神古怪。
　　手机里传来了林深微弱的声音：“……你在？”
　　欧薇干脆点了外扩：“她就在我面前……”
　　抬头看着米鹿，欧薇问：“……你为什么不接林深的电话？他打了两次给你。”
　　“……”米鹿还是沉默，眼底的泪花让欧薇心里一疼。
　　这眼神她太熟悉了！
　　刚失去欧明杰的那段时间，她只要照镜子就能看见这个眼神，是她自己的眼神。
　　“……你在哪儿？”
　　林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意外地低沉暗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米鹿扬起眼看着欧薇，是哀求，带着泪光的哀求，欧薇顿时就心软了，自己也红了眼眶。
　　抹掉眼睫上的泪花，欧薇收回手机关了扩音，放回耳边说：“我们在警局，我会给你把她带回去的，你放心吧。”
　　听到这，米鹿转身就走，欧薇一愣，举着手机追：“鹿鹿！鹿鹿你去哪儿？！鹿鹿——”
　　明明米鹿的速度不算快，她只是正常走路，但是很奇怪，欧薇就是追不上她，跟碰上鬼打墙似的。
　　“鹿鹿——”
　　“吱——”
　　林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响，还有米鹿的惊叫：“薇薇姐——”
　　手机里没了声音，林深顿时疯了似地冲了出去。
　　林妈妈不知就里，只能也跟上去。
　　“深深！深深——”
　　马路边，欧薇倒在了地上，时不时地抽搐，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薇薇姐！薇薇姐——”
　　米鹿跪坐在她身边，抱起她的头，慌乱无措。
　　幸亏就在警局门口，警察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冲过来先管控住了来往车辆。
　　倒霉的肇事司机一脸后怕地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失去了主张。
　　赶过来的警察也不敢碰她们：“先别乱动她，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小姐！你要撑住！”
　　欧薇还有意识，她不听警察的话，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掉在旁边的包，米鹿赶紧给她把包拉过来：“薇薇姐，你要干什么？”
　　米鹿在尽力地忍着泪，这泪一旦流下来，她瞬间就会暴露真身。
　　欧薇想说话，但似乎说不出来，只好把颤抖的手伸进包里，缓缓地，摸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举到米鹿面前。
　　米鹿不解：“这……”
　　欧薇张着嘴，好久，才说出几个微弱的字：“……福利院的监控……在我这里……”
　　米鹿脸色骤然煞白。
　　她跟欧薇在警局门口碰见，欧薇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两人还没说上话林深的电话就打来了。
　　如今，米鹿也忽然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一把握住了她捏着U盘的手，咬着牙根说：“薇薇姐，不重要了……你答应我，撑下去！撑住——”
　　欧薇却笑了，眼里的泪顺着眼角淌进发根：“……这是报应……两年前……我撞死了那个女孩……两年后……我就遭到了报应……”
　　“不——”米鹿尖叫，“薇薇姐你没事的——她不怪你，她不会怪你的——你听着，你不能死……你不准死——”
　　欧薇笑得很宽慰：“谢谢你……鹿鹿……我……我不该跟文君一起……隐瞒了明杰的事……别怪文君……她是……帮我隐瞒……不想……让警察查到我……身上……查到两年前……的车祸……”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了……薇薇姐，不要说了！”
　　米鹿用力地咬紧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救护车！救护车——”
　　米鹿第一次这么无助，旁边的警察爱莫能助地劝：“救护车很快就到，撑住啊——”
　　欧薇却忽然挣开了米鹿，把U盘塞到了警察手里：“……四年前……廖冬莲开走了福利院……门口的车……撞死了我丈夫……欧明杰……这是当年的监控……”
　　警察震惊地接过了那U盘，米鹿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她怕忍不住，眼泪会掉下来。
　　欧薇转向米鹿，笑了，对着米鹿的脸认真地看着，忽然眼神变得奇怪，手颤抖地朝她伸来：“鹿鹿……鹿鹿……”
　　米鹿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都吞回肚子里去才张开眼，看见了欧薇惊愕的眼神，那一瞬间，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果然，她听到了欧薇的话：“鹿鹿……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米鹿白着脸，愣住，说不出话来。
　　欧薇看见了她眼底的闪躲，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溢出来：“你的手……”
　　她眼神里充满震惊和慌张，抓着米鹿的手一直在用力，看着米鹿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是你……是你……竟然……”
　　欧薇瞪着眼睛，喉咙里冒出血沫的同时，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是你……”
　　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紧握着的手突然松开，米鹿整颗心凉了下去，愣愣地看着欧薇失去意识，她也呆住了。
　　恍惚间，她隐隐听到了林深的声音。
　　“薇薇姐——”
　　抬头，她看见远处的林深正飞快地冲过来，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眼熟的人。
　　四目相对，米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林妈妈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米鹿。
　　米鹿慌了，放开了欧薇，迅速站起身，林深赶来，迅速蹲下身去给欧薇检查，手指按在欧薇的颈动脉上，暂时松了口气：“没事，还有心跳。”
　　米鹿笑了一下，看看远处的林妈妈，垂下头跟林深轻轻说了句：“林深，你一定要救回薇薇姐……你以后，一定要当个大医生。”
　　救护车呼啸着终于赶来了，林深顾不上米鹿，跟警察一起合力把欧薇小心地抬上担架，往车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