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是人》叶家女

2、林深，去打篮球！

　　林深无奈地闭上了眼，催眠自己听不见。
　　这次米鹿敲了没两下就没了动静，林深有些意外，腾地坐起来竖起耳朵。
　　还真的没动静了，难得，这只鹿终于吃闭门羹吃怕了吗？
　　但愿！
　　林深长长吐出一口气，又窝回沙发，思绪游离。
　　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林深放轻动作起身，循着动静，拉开阳台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别动——”
　　林深不肯开门，米鹿只能另辟蹊径。
　　两人阳台间隔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中间有条贴着墙，窄窄的横梁，正好容纳一个人的宽度。
　　米鹿从防盗网小窗钻出来，危危险险地站在横梁上，身子贴着墙，还笑：“林深，给你！”
　　她举起手中装满水果的袋子，林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嘴角直抽：“……”
　　就为了几颗果子爬阳台？这他吗是六楼啊！这鹿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隔着防盗网，林深脸都绿了！
　　“快拿呀！”
　　米鹿伸长手臂往林深那边倾，还要往他那边去，刚抬脚又被林深一吼：“我叫你别、动！”
　　他飞速打开自己的防盗网小窗，夺走米鹿手里的袋子：“滚回去！”
　　米鹿一愣，转身钻回自己那边的阳台，平稳落地，还回头冲他笑：“看，我没事！”
　　林深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转身“砰”一声关上阳台门，“砰”一声又出了门，米鹿站在原地，疑惑地眨着眼睛挠头：“这么晚还出去？”
　　装水果的袋子被随手丢在桌上，两颗果子甩出来滚到角落，林深人已经冲出了家门。
　　大半夜，欧薇的家门被砸得梆梆响。
　　“谁他吗吵着老娘睡美容觉？！”欧薇一把拉开门，皱眉，“烂泥，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602才是疯子！她爬阳台！赶她走！”
　　“鹿鹿？”欧薇意外，“她爬阳台？为什么？”
　　“……”林深艰难开口，“……送水果。”
　　欧薇了然，双手一抱：“哦，好心给你送水果，你不领情不开门还要恶人先告状？”
　　“砰”一声砸上门，欧薇在门内大声警告：“再吵老娘的美容觉要你好看！”
　　“……”林深无语。
　　天道好轮回，原来这就是闭门羹的滋味。
　　**
　　林深噩梦缠身，在课堂惊醒，窗外阳光正明媚，又见米鹿在樱花树下跟胖橘嬉戏打闹。
　　下巴差点砸到课桌上，林深不得已端正坐好，注意力放回黑板上。
　　教授老泪纵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深认真听课了！
　　林深托腮，眼角偷瞄。
　　这只鹿不用上课也不用上班的么？怎么天天这么闲？
　　下课后，米鹿成了林深的小尾巴，林深已经习惯了，赶不走也逃不掉，算了。
　　“没课了吗？”
　　“还早呢，这就回去了？”
　　“不如参加社团活动吧！林深，去打篮球！”
　　米鹿堵在他面前，林深嘴角抽搐：打篮球？门都没……
　　不需要他答应，米鹿已经拽着他手臂往球场拖。
　　咸鱼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好了！”林深一把甩开，“要打你自己打去，别烦我！”
　　他掉头就走，场内飞出一颗篮球，划过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命中了林深的脑袋——
　　林深倒下，两眼转圈，篮球滚到米鹿脚边，她抱起来朝林深笑：“看，篮球也喜欢你！”
　　“……”
　　这喜欢给你要吗？！
　　“喂。”
　　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两人抬头，米鹿看见了张眼熟的脸。
　　是遇见林深那天，那几个篮球队员中的一个，江雁飞。
　　他眼睛朝米鹿手里的球看：“我的。”
　　“哦……”
　　米鹿忙起身把球递过去，林深爬起来了，别开脸看其他地方，江雁飞嫌恶地瞥他：“球都接不住就别往球场跑了！”
　　说完抱着球跑回了场中。
　　林深仿佛没听见，抬步就走，米鹿左右看看这两人的背影，她嗅到了瓜的味道。
　　**
　　天色渐晚，夕阳洒在江雁飞满是汗水的肌肤上，金灿灿的，满满青春的气息。
　　身材真好！
　　“嗷呜……”
　　胖橘怨愤地瞪着米鹿，米鹿下意识地擦嘴：“哪有？！哪有口水？”
　　“哼！”胖橘傲娇别开脸。
　　“你是之前跟林深一起的……”
　　忽然听见江雁飞的声音，米鹿抬头，才发现他已经到了跟前。
　　“我叫米鹿。”
　　江雁飞半边眉毛折下来：“迷路？”
　　米鹿摊手：“……”
　　两人在最高的观众席上并排坐。
　　“……那时就没有我们赢不了的对手！”
　　江雁飞仰头把剩余的半瓶水一口气灌完，喘口气，对着夕阳皱起了眉：“他头脑好运动好，医学院的功课门门满分，文献资料倒背如流，就没有他林深做不到的事。”
　　“但是……”他忽然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捏扁了，“突然他就消失了三个月，听老师说，他女朋友出了意外……”
　　米鹿望着远处的眸子微微眯起。
　　“比赛也没出现，我们校队就错失了进国际联赛的机会……”
　　江雁飞长出一口气：“回来后他就完全变了个人，自己搬到校外住，谁也不搭理，球不打了，书也不念了，以后要当医生的人，连笔都握不住，拿什么手术刀？！”
　　他把捏扁矿泉水瓶大力扔出去，站起身，几乎是吼：“我们不是没有帮过他，但没用！他没救了，他现在已经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条彻底无法翻身的咸鱼——”
　　“……”米鹿没动，依旧默默看着远方。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江雁飞深吸口气：“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接近他，但我劝你还是别在他身上浪费心思了，没用。”
　　他跳下阶梯要走，身后却传来米鹿的声音：“你生气？”
　　江雁飞背影微顿，回头疑惑地看着米鹿。
　　米鹿浅笑：“生气是因为在意，你是在意林深的。”
　　江雁飞一窘，别扭地撇开脸。
　　米鹿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草屑：“烂泥也好咸鱼也罢，我都把他扶起来，你帮我好吗？”
　　江雁飞再度回头看她，满眼的疑惑和不解：“你是林深什么人？”
　　米鹿眨眨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邻居！”
　　“……”
　　**
　　胖橘说她那么烦谁都受不了，所以米鹿坚信，林深会被她烦到受不了而答应重回球队。
　　哪怕几天过去了，林深连路过球场都不肯，并且在公寓大堂成功把米鹿甩下了。
　　米鹿气喘吁吁追到大堂，林深早不见了踪影。
　　“……体能这么好，不打球不是浪费么！”
　　“嘘！嘘——”
　　天井方向，欧薇从蹑手蹑脚从躲藏处出来：“难搞吧鹿鹿？要帮忙不？”
　　说着，她摩拳擦掌，笑容越来越古怪……
　　林深开始觉得家里仿佛……闹鬼？
　　早上出门垃圾都没丢，晚上回去屋子却一尘不染。
　　好久没买吃的，冰箱里却出现了新鲜水果。
　　明明没叫外卖，洗个澡出来发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林深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把饭菜水果都扔进了垃圾袋，下楼，扔进垃圾站。
　　回去一打开门，桌上又多了块蛋糕。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想了想，林深直接端起蛋糕碟子出门，又下楼，梆梆地敲欧薇家门。
　　门开了，他把蛋糕怼了过去：“我不吃甜的。”
　　欧薇拿下巴尖和鼻孔怼他：“关我P事？”
　　“砰”，又送他一个闭门羹。
　　林深眼睛越瞪越大，甚至有些惊恐。
　　不是欧薇？！
　　第二天下午，林深逃课了。
　　他悄悄地回去公寓，狗狗祟祟摸上楼去，在楼梯拐角就听到了米鹿的声音。
　　“……小橘子！你的爪印啊！会被林深发现的！”
　　“嗷呜！”
　　“你别管嘛……我很快就好了，你先回去！”
　　林深悄悄往上两步，伸长脖子探出头，看见自己家门大开，胖橘“嗖”地从里面窜出来，钻进了对门。
　　没多久，米鹿也拎着个垃圾袋出来，小心翼翼把门锁好，钥匙放回门口地毯下，转身朝着窗对着蓝天白云，合起双手。
　　“求你，让林深快点好起来……我怕时间不够，小橘子也不能一直跟着我耗……”
　　米鹿眼神恍惚了一下，垂下眼，缓缓合上。
　　祈祷完，转身，愣住了。
　　“林、林深……”
　　林深就站在身后，脸色铁青得难看，米鹿头皮发麻，很显然，他全看见了。
　　米鹿眼底一丝慌乱闪过：“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刚才……你都听见了？”
　　“滚！”
　　林深只有一个字，冷冷地，低低地。
　　“！”米鹿打了个冷战，林深是真的生气了。
　　她理亏，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地拎起垃圾袋下楼。
　　忽然，林深又叫住了她：“站住！”
　　米鹿忙回头，带着切切的希冀，看见的却是他冰冷的背。
　　“以后，不准再、进、我、家！”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砰”一声，整栋楼都震了三震。
　　米鹿伫足着，眼里起了雾。
　　胖橘蹲在玄关，静静地，那双圆圆的猫眼诡异犀利。
　　闹鬼案破了，林深一点儿也不高兴。
　　家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连被子都染着阳光的味道。